第48章 第四幕 4

我还是很爱你,只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暹罗之恋》

沢田纲吉履行了他的诺言,即使被带入里世界,他也会让山本武实现梦想,所以他斥巨资组了新的棒球队,挖了几个年轻一代干劲满满的新星,让他们与山本一同踏上征服棒球联赛的征途。

他为自己的守护者们在表世界塑造了无懈可击的身份,作为他们的退路。

了平真的成为了拳击手,每年在工作、学业之余会去参加比赛。

狱寺是一个学生,拥有钢琴赛事的金奖。

库洛姆、犬和千种则是旅居南美的日裔。

山本武也成为了棒球运动员。

在离开霓虹多年后,彭格列十世秘密乘坐专机回到了霓虹,上了一辆全黑的保时捷。

他对同样坐在后座的云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云雀学长。”

云雀抬手朝他眼睛击去,被纲吉用手腕架住:“在车上腾不开手脚,要打的话,还是等晚上去道场吧。”

云雀收回手:“可以。”

嫩黄的小鸟落在纲吉手上:“纲吉!纲吉!”

纲吉用鼻子蹭了蹭云豆:“是是,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很高兴见到你,云豆。”

小鸟活泼的和纲吉说着断断续续的短句子,祂那明显超出种族值的聪明脑袋瓜里总有一些很可爱的话,纲吉听得直笑。

云雀喜静,这会儿却放任他们在车中叽叽喳喳,渐渐的,纲吉被车的震动带得有些昏昏欲睡,他靠着靠垫,眼睛一垂一垂的,看来时差还没调好。

随着他的呼吸均匀起来,一条毛毯搭在他身上。

他们去了兵库县西宫市甲子园町,山本所在的队伍在今年以黑马之姿杀入决赛,是炙手可热的冠军候选。

职业运动员们的水准比国中、高中那会儿高了不少,青春和热血却还能燃烧,高水平的赛事让人山人海的现场如同沸腾的水。

空间中的山本目光一下就亮了起来:“诶诶!我真的成为运动员了!”

等兴奋完了,他又有点忐忑:“可是彭格列不是黑手党吗?我这样去打比赛真的没关系吗?”

reborn凉凉道:“他敢让你去打比赛,你接受就好了。”

里世界本就有缄默法则,而以沢田纲吉的手腕,让雨守打个比赛而已,只要山本武自己有数,打够了就退役,少参加一些商业活动、减少曝光率的话,一切自然在掌控之内,十世肯定都安排好了。

三浦春这时指着视频叫道:“那是京子酱吗?”

空间中的几个同龄女孩在进入这里后便有交谈,很快就到了可以互相叫名字的阶段,京子看着屏幕。

是呢,她也在里面,也就是说,另一个世界的她即将和纲吉君碰面了。

想到这里,京子有些脸热,女孩压住这份羞意,微微紧张,心中却又有隐隐不安。

她很高兴纲吉君终于决定和她见面,可她不知道见面后两人是否还能在一起,但如果纲吉君需要一段感情来抚平内心的伤痛的话,京子愿意作为爱人去守护他。

已经进入东大念书两年的笹川京子也与好友黑川花来到了这里,已经出落得美丽大方的女孩满心期待的打量四周,她未必多热爱棒球,可她知道山本武与沢田纲吉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山本武走出选手通道,看着对方的目光在观众席寻找着什么,最终停在某个角度,朝那里笑着挥手。

京子顺着山本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纲吉君变了很多,看起来长高了,头发变长了,脸也长开,是很好看的模样,比她想象得英俊很多,明明是休闲的打扮,但气质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京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纲吉不经意间回头,与她对上了目光。

屏幕中的京子突兀站起,不顾周围观众的不满,朝着那边跑过去,她鲜少有这样冲动的举止,可她想要跑到对方面前。

她很想告诉对方,我思念着你,为什么你不再给我写信了呢?是我们之间的世界已经太过遥远,你觉得我无法跨过去了吗?我知道你和哥哥都想保护我,我知道你们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但是……

京子想要质问他,又想抱着他流泪,她想要纲吉再给她一点勇气,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拉着她踏入那个世界,从此两人同行。

在收不到信的这段时间,她以为对方遇到了危险,最坏的结果也许是死亡。

可那场不顾一切的奔跑最终停留在想象中,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边,举起手想要挥舞,却淹没在人海中。

他们隔着很远,仿佛有对视,又仿佛没有,纲吉平静地收回目光,好像从未看到过她,直到比赛结束,纲吉君与云雀学长一起起身离开。

纲吉君没有发现她呢。

黑川花不解的叫她的名字:“京子,京子?怎么一直看着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京子回头,眼中含泪,她笑着摇头:“嗯嗯,没什么。”

她喜欢的男生,没有在万人之中将她认出来,这是很正常的吧,哥哥之前也说过纲君眼睛有些不好,偶尔会戴眼镜。

可他明明都看过来了。

京子多想和他互相招招手,向对方表达“我看到你了哦,你也看到我了吧”这样的喜悦的心情。

她不知道的是,纲吉和云雀离开后,便在选手通道停了下来,纲吉停留在阴影中,低着头。

云雀扫了来人一眼:“你安排的?”

了平走过来,摸着后脑勺爽朗的笑道:“啊,京子说要来看山本的比赛,我就帮她买票了,阿纲,你不去见见京子吗?”

纲吉站在原处,双拳紧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的脸隐于阴影之中,半晌,晶莹的泪珠顺着下颌滑落。

此时山本武也和队友打好招呼,带着签了全队名字的棒球跑过来:“阿纲!大哥,云雀,我来了……阿纲!怎么了?”

他将球一扔,跑到首领面前,按着纲吉的肩膀焦急道:“是身体又不舒服吗?”

哭、哭了!

别说山本和了平,就连云雀都被纲吉的眼泪惊到,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

沢田纲吉已经太久没有落过泪了,他坚强得不像话,站在最前方,是他们追随和信赖的对象,和钢铁一样,极少表露软弱。

空间里的人也大多露出惊讶的表情。

过于强大的人落泪时,眼泪的份量格外沉重。

其实从刚才纲吉和京子对视开始,大家就觉得要不好,但没想到纲吉会是这样的反应。

拉尔米尔奇不着痕迹的看着京子,心想,彭格列十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啊。

可乐尼洛感叹:“初恋啊。”

京子怔怔的,心口的剧痛让她摸了摸眼角,和其他同样获得09年前记忆的人一样,她想起来了,在国中,的确有一个男孩,总是用单纯又充满喜爱的目光看着她,她有点害羞,也为对方心动过。

她还送过对方一个护身符。

是的,她在国中的时候就喜欢纲君了,可她从不知道纲君为她流过泪。

而且正如艾莉亚所说,纲吉哭起来真的很动人,他的脸型有些幼态,加上皮肤格外白,哭起来脸颊带红晕,便格外的……惹人怜爱,让人移不开眼,但又心软得不行。

动态比静态惊艳百分之两百,无论是流泪还是微笑皆是风景。

艾莉亚喃喃:“他真的可以去拍男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了平慌乱的话都说不清了:“啊啊啊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擅自想着推你和京子一把的,要是被、被……”要是被京子知道他惹哭纲吉的话,京子肯定也会生他气的!

但就算再大条,了平也知道这时候不该提京子,思及门外顾问养的小猴子里奇时不时会转个盘子、手帕、木棍、翻个跟头逗首领开心,晴守将外套一脱。

“哟西,决定了,我给你翻跟头吧!这可是全霓虹最精彩的跟头啊!”

纲吉沉默着接过云豆叼到他面前的手帕擦脸,深吸口气,露出赧然的神情:“不用了,对不起,大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追求京子了。”

这句话他是从心里剜出来的,鲜血淋漓,却很平静,说到底也不过是做一个早该做好的决定。

纲吉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却不怎么成功,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但19岁的大脑在看到京子的瞬间,那种委屈和心痛,还有无法面对对方的自惭让他的情绪乱成一团。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纲吉喜欢笹川京子,喜欢了很多年,这份爱意持久而纯粹,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再继续这个话题恐怕会不妙啊。

了平和山本对视一眼,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个,阿纲你是第一次来西宫市吧?这样,我带你去料亭吃饭,那里的饭菜味道很不错哦,而且都是正宗的日式料理,在意大利吃不到的。”

纲吉顺着他的话:“料亭?那个不是要预约的吗?”

了平哈哈大笑:“没问题的,毕竟我们有云雀嘛,对吧?”他使劲的给云雀打眼色。

云雀收回手帕,沉默两秒,转头。

“草壁。”

飞机头副委员长现身:“云雀桑。”

“去预约料亭。”

“是!”

“那个。”纲吉叫住了草壁:“我打算和京子见一面。”

了平的神情一下明亮起来,而山本心中酸涩,也微笑着鼓励:“是吗,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希望纲吉可以开心点,作为守护者,他们会支持首领奔向幸福。

纲吉吸吸鼻子:“是,我要向京子道歉,和她把话说清楚。”

了平给黑川花和京子发了短信,请女友将京子带到料亭,纲吉等在那里,其他人识趣的去了另一个包厢,让两个人单独谈谈。

说来好笑,时隔几年,好不容易与喜欢的人见面,纲吉和京子的眼圈却都是红的。

他们对视一眼,纲吉默默剥了个鸡蛋递过去:“滚一下眼睛吧,不然会肿的。”

京子柔声回道:“纲君也是。”

纲吉拿起热毛巾摁眼上。

过了一阵,纲吉轻声说道:“其实我刚才看到你了。”

京子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相顾无言,其实他们都有很多话想要对对方说,如果没有那些遥远的距离,他们一定会将那些话述之于口。

纲吉挑起话题:“听说你在东大学医,太好了,你的成绩果然还是那么好。”

京子:“是,我想治病救人,听哥哥说,纲君已经是硕士了,真了不起。”

纲吉笑了一下:“是老师教得好。”

京子:“reborn酱吗。”

纲吉:“是大学里的教授,reborn四年前就离开我了。”

听到这句话,京子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他居然会离开你吗?”

女孩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是无法离开对方的。

纲吉淡淡的回道:“没有不能分开的人,reborn只是教导我如何继承家业,我可以出师了,他就自由了。”

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比如今年春天的樱花很美,樱花味道的甜品也很美味,而纲吉为京子倒茶,京子很不好意思,想要推拒一番,手不经意间碰到纲吉的手背,又立刻收了回去。

这两人是互相喜欢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且他们之间很有话聊,明明身处不同的世界,但他们就是能聊得来,性格也都很好,加上容貌出色,仅仅是坐在一起,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空间中有人不忍,也有人为他们感到遗憾。

纲吉将茶推到京子面前:“我想告诉京子酱一件事。”

京子也坐好:“是,请说。”

纲吉:“我从国中开始,就喜欢京子酱了,这几年京子酱写信,也是不想和你断了联系,打算等稳定了家族内部的权力,就向京子酱表白。”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听到纲吉说出来,京子还是感到淡淡的幸福,她正想回一句“让纲君抢先告白真是不甘心”,纲吉就继续说道:“这半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已经不能和京子酱在一起,所以想以这样的方式断掉,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向你坦白的。”

京子怔住,她看着纲吉的脸,温柔的询问:“所以是为什么呢?”

既然纲君喜欢她,她也喜欢纲君,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呢?

……

在最靠近料亭门口的包厢里,山本靠在桌上,数着杯中的茶叶,黑川花手托腮:“那两个人没问题吧?看起来情绪都烂透了啊,这种情况下能谈出什么结果?”

就在此时,脚步声渐渐靠近,哗啦一声,纲吉拉开纸门。

“我们聊完了,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纲吉转身离去,他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到底和京子谈得怎么样了。

京子跟在纲吉身后冒出头,她对黑川花招手:“小花,我们回去吧,纲君给我们安排了车。”

纲君,黑川花咀嚼着这个称呼,惊喜的看着她:“你们……”

京子温柔地摇头,黑川花又皱眉,而山本武却松了口气,他在心中为自己这种心态暗暗自嘲,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对了平说道:“你送她们回去吧,我去找阿纲。”

两边人各自上了车,纲吉还是和云雀一起坐在后排,山本亲自开车。

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山本说道:“对了,阿纲你们刚才只顾着说话,没有好好吃饭吧?正好我和云雀也没吃,要不一起去找家店好好吃一顿,不不不,现在也挺晚的了,要不还是在家吃吧,云雀,你家有厨子吧?”

云雀漠然不语,纲吉轻声回道:“有的。”

云豆在纲吉的掌心安稳的睡着,小身子一起一伏。

山本透过后视镜看到纲吉的脸。

“所以阿纲,你们谈的结果是什么?”

纲吉轻轻的抚摸着云豆:“结束了。”

“我的初恋,结束了呢。”京子抬起头看着漫天霓虹,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滑落。

她没能和第一次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但是没关系,至少他们最后有告诉对方我爱过你,这样就可以了,只要没有遗憾,难过完这一阵子,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她会度过这段时间,纲君也会。

即使不能相爱,他们也可以是朋友。

黑川花不解:“你们怎么就结束了啊?虎头蛇尾的,明明那小子超喜欢你啊!”

京子没有再说话,但看她的神情,黑川花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有什么东西永远的阻隔在这两人之间。

而山本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纲吉回道:“我和其他人上床了。”

什么?

山本脑海中一片空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心痛大概是有的,还有愤怒,幸好双手还稳定的握着方向盘。

是谁?

是谁先所有人一步?

狱寺吗?多萝茜吗?还是其他人?

车内一片寂静。

他想问很多问题,但云雀先他一步问了出来。

“是谁。”

纲吉没有回答。

那时候山本脑子里一团糟,但他还是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原来云雀也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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