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又下雨了,楚凌烟行于街头倒觉得有在牛津时的感觉,只是空气中没那么多潮闷水汽。几步便到了南园大厦前,收起伞,大厅里有人接过去,他径直走向电梯上了顶层。

落地窗边,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已经站了许久,见他来了连忙拉人坐下。

“凌烟啊,你伯母和我都很担心你,这医生你还是见个面吧。”

“伯父,资料你也看了。那医生不过是个有点家产的骗子。”

“死马当做活马医,他都已经到了,就在隔壁。”

到这个地步上也没什么好回绝的了,楚凌烟只得在伯父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去了隔壁会客厅。

那医生与他查到的资料中的描述相差不大。一头银灰长发高高束起,右耳带了个欧泊制的耳坠,穿了一个黑色丝质衬衫还戴着鸟喙面具,活像从中世纪跑来的。

“Buongiorno ”医生朝他挥挥手。

“Buongiorno”他示意医生坐下。

“Mi chiamo Valetino Merrito e potete chiamarmi Merrito.Non so quale malattia vuole curare, signor Chu.”

(我叫valetino merrito,您可以叫我为merrito,不知楚先生您有什么想治的病)

Vale特意用了意大利语,想给楚凌烟一个下马威。

他这几次见的客户不是想要子孙满堂就是想要长命百岁,他倒想看看这个人年纪轻轻的都有些什么想法。他本以为楚凌烟会喊翻译过来,却不料他用十分流利的意大利语说:

“Il signor Merrito, solo indossando una maschera e portando alcune bottiglie di solfato di rame(II), permanganato di potassio e cloruro di ferro(III), non può essere chiamato un medico.”

(merrito先生,不是戴个面具,带个几瓶硫酸铜,高锰酸钾和氯化铁就能被称作医生的。)

“用来让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就刚好。”

Vale摘下面具,露出一个微笑。他的中文和楚凌烟的意大利语一样流利。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话直说。我给你多少钱,你愿意直接告诉我伯父伯母你已经把我的病治好了。”

“楚先生,您还没说是什么病。”

楚凌烟这会还坐在扶手椅上,虽然vale站着比他高出不少,但他气势一点不输来者。

“你治不好的,多少钱。”

“别太侮辱人。”

Vale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但是只是将面具装入巨大的银色手提箱中就走了。他本就不想接什么豪门世家的委托,这还碰上个神经病。

不出大厦门几步便有电话打入Vale的手机。

“小莫啊,凌烟的病能治吗。”

“没看,走了。”

“这孩子脾气不好,他父母走的早,也就我们还能关心关心他,联系上你是因为他母亲的遗物中留了张号码条。想必你与他家曾有联系,可否因着这点再为他看看?”

“行吧。”Vale只得再次上楼。他来这儿本就是为了找他母亲留下的东西,若是故人想必能有些线索。而且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见楚凌烟时他乌黑长发散乱,一只手紧捂住腹部。

Vale忙上前扶住人。

“闭上眼,深呼吸,想象自己融入血液的循环,放松。”

眼前人情况略有好转。他继续着治疗步骤。

Vale一边说一边从办公室中找出药剂让他吃了下去,十几分钟后楚凌烟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来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面前这人前一秒还疼的半死不活,现在却又一副冰冷模样。

“我是医生,在研究意念疗法。不是什么巫医。让我看看,克罗恩加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楚凌烟揭下黑色的假发,纯白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不咸不淡的说:

“附赠白化病。”

这几个病凑在一起。

“幸运之神不过如此。”

怪不得首屈一指的跨国医药集团名义上的CEO要找他来看病。白化病,进行性肌肉骨化症全由基因突变产生。原本是因母亲又克罗恩病做的基因测序,没想到又查出一堆不相干的东西。幸亏进行性肌肉骨化症至今还没有发病的前兆,否则现在他治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但克罗恩又带出一个胃癌早期,难整。

“家母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她用意念理疗法有效的控制了病情,不如先定下一个疗程试试?”

“先生随意。”

Vale也是没见过这种人,对自己的病一点都不上心。

其实要不是因为楚凌烟有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手术可能会加速发病,基本不能考虑有损伤的治疗方法,凭南园集团的医疗手段完全能治好癌症早期。现在嘛,就只能吃吃药,考虑一下意念理疗法。

Vale实在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每天下午三点我会准时过来,治疗持续两个小时,您随意。”

楚凌烟没什么表示,目送着Vale出了门。

“没想到给我看病的居然是我学弟。”楚凌烟默默想到,只觉得头疼。

他学生时期为了治好母亲和自己的病下了不少功夫,更在哈佛、牛津、早稻田、霍普金斯等多所大学交流学习过,可学的越深,便越觉得希望渺茫。

他自己就像个定时炸弹,到了时间爆,剪错线还是爆。

他走到玻璃窗边低头往下,雨滴从空中坠落,坠到看不见的马路上。它们不停出现又消失不见,一如生命。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查看公司账目。

Vale办完事匆匆赶到家,传真机上已有了一打资料。Vale觉得楚凌烟看起来蛮年轻的,没想到他比自己年龄还要大。

28岁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症状完全看不出来也是稀奇,只能说明药用的很到位,运气也不错。目前主要问题还是克罗恩已经引发了肠炎与胃癌,他的白化病对寿命倒没多大影响,只要注意防晒减少接触诱发皮肤癌的东西就不会出大问题。

但最大的潜在危险还是进行性肌肉骨化症,它如悬于头顶的利剑,防不胜防。

等Vale写完第一疗程的详细计划已是清晨了,他轻抚桌上照片,疲惫顿时消失。

小憩一会儿,泡一杯咖啡,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再重新浏览了一遍资料,他意外发现楚凌烟也是中意混血,难怪意大利语那么标准。

这算是老乡吗。Vale忍不住想,然后笑了出声。

“欸,听说今天是ceo来给我们开会,有眼福了。”

“你们几个讲什么呢?”

“经理好。”

“楚总人有多美,心有多狠,等他给你们开一次会,你们就下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

“欸?”

马上她们就体会到了。

“财务部报表怎么做的。数数会不会?三家店出了纰漏。人资新人怎么招的?培训结果不做参考吗?负责人呢?你觉得这事应不应该等我查出来再管......”

等Vale赶到的时候会议还没结束。

“Merrito先生,楚总还在开会,您等一会吧。”

Vale干脆直接靠在会议室门外。门里人说话虽无怒气但却有一种额外的压迫成分,会议室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约莫四点楚凌烟才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碰上了Vale。

“抱歉Merrito先生。”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还带着那顶黑色的假发。

“楚总日理万机,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也不知是恭维还是讽刺。

两人不再僵持,进了会客厅。

“楚先生,您的戒心很重,这样下去治疗是没有成效的。”

楚凌烟睁开眼,重新打量面前的人。他自己一米八多不算矮,面前的人却比他还高些,虽然他神情和善却使人无法忽视他硬朗而又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两人体格更是悬殊。

“Merrito先生,您实在太具攻击性了。”他无奈的笑笑。

Vale从银色手提箱中拿出一个眼罩为他带上后又拿出来一个小的香薰。

“深呼吸,想象一下你正漫步在无边无垠的薰衣草花田之中。”

(Fai un respiro profondo e immagina di passeggiare tra gli infiniti campi di lavanda)

Vale这次用的是意大利语,楚凌烟被剥夺了视觉之后嗅觉与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忘记那张凌厉张扬的脸,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可靠温和,自母亲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和他说话了。

带楚凌烟完全放松后他才开始治疗,之后的过程倒还算顺利。

“今天没来得及完成两小时的疗程,不过现在该吃饭了。”

楚凌烟刚摘下眼罩便看到桌上已放满了菜。

“我将你的饮食规划表发给了你伯母,记得按时吃饭,偶尔出去吃也得戒酒戒烟戒辛辣。”

这一桌子菜属实清淡,白灼芥兰,鸡丝鱼粥,紫薯馒头,金丝燕窝,附带鸡丝鱼粥里一大把的枸杞和花胶以及紫薯馒头中呛人的三七味。

“一起?今天开会耽搁了,抱歉。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不了,今晚有约,谢谢先生的好意。”

“女朋友?”

楚凌烟下意识的这样问道。

Vale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出了南园大厦再走几步就是市中心的公园,而这家公园旁有家闹中取静的餐厅,一见便知价格不菲。

“Merrito老爷,这儿是近期的庄园事宜,您过目。”

眼前人红发在烛光映照下更加艳丽,而眼中的蓝色却为这火热填上了一份别样的宁静。Vale快速浏览完面前的一沓报告后便让服务员起了菜。

“Yoram,其实你不必跑这么老远来找我的,不过谢谢你。”

“前些日子才过抢收季,大赚了一笔,您的那些亲戚们又来借钱,我这不是来躲个清静么。”

“那多住几天,你这个大管家是该放放假了。”

“太棒了!”Yoram明明已经30了但不管外貌还是行为看起来都像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永远随性而又充满活力。

“服务员,一瓶伏特加。”

valetino按了一下桌上的铃,向不远处的服务生说道。

“好的,先生您中文说的真不错。”

“谢谢。”Vale直接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将还没经过加热的伏特加徒手拧开了。服务员有一点惊讶。

“不过Yoram,你是怎么想的,来中国还吃意大利菜。”

“中文没你说的好,不来这种服务员会说意大利语的餐馆,我点个菜都不容易。”

yoram有点为难的笑了笑,vale也能理解。

“这几天我带你转转熟悉一下?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太方便。”

“那谢谢您了。老爷,你醉了,别喝了。”

他们两人没说几句话的功夫Vale就喝了半瓶,他喝酒一向不上脸,但Yoram总能分辨出Vale有没有喝醉。

“你还记得你家在那儿么?”

“Yoram,我真的没醉,我在这儿的房子有四层,钥匙给你一把,你住宾馆不太方便吧?”

“谢谢,您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

“走路?”

Vale讲完这一句就不省人事了。Yoram十分庆幸自己选的是一家意大利餐厅,在服务员的帮助下他打了车把Vale带回了家。

好容易停歇下来,窗外灯光仍然闪烁迷乱,拉上窗帘便又隔出另一番天地。

“我今天赶来还不是因为是夫人忌日吗。害。”

Yoram把Vale拖上了床已然十分劳累。

后面的部分没翻译了,yoram对话的部分默认意大利语

自己没有很专业的研究过这些疾病,只是把能找到的资料拿来研究了一下,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比较稀有,也没什么我能找到的案例

如果有发现翻译和疾病治疗上的错误欢迎指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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