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一开口,弹幕比严之默夫夫反应还大,登时一连串骂人吐槽的话就刷过去了。
严之默能感受到旺财在意识海里严阵以待,严之默问他怎么了,旺财答曰:假如有人身攻击类的过分言论,按照平台要求,它要及时屏蔽。
好在直播间的这批观众素质都在线,而且也了解平台的屏蔽机制,所以语气最多是阴阳了一些,违规是万万没有的。
搞明白这点后,严之默暂且把关注点放回了面前找茬的两个人身上。
其实对于这种跳梁小丑,他根本懒得多分一点眼神,但他能感觉到姚灼整个人在看到吴氏与姚清的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大约因为吴氏的挑衅,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严之默淡淡一笑,瞧着是独属于书生郎的春风和煦,却教吴氏生生看出一丝嘲讽意味。
“回门古已有之,意在提醒出嫁的新妇与新夫郎“成亲不忘娘家”*,女婿一同跟随回门,意在感恩岳家将女儿或者哥儿许配给自己。只是我却不知,有人并非灼哥儿亲娘,我先前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强娶了灼哥儿。因此这两点,有哪点你们姚家配得上?”
严之默音调不高,却吐字清晰,离村路不远的一些干活的村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竖起耳朵听了。
近处的传话给远处的,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严童生夫夫和姚清母子对上了!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姚老爹和姚老大。
从各处投来的视线如有实质,姚老大头一个忍不了。
他把镰刀一扔,便跟姚老爹说道:“爹,我去那边瞧瞧!别让人把清哥儿欺负了去!”
姚老爹素来是能躲在人后就不出头的德性,然而这会儿他一想,若是姚老大去了,自己不去,少不得回家又要被姓吴的婆娘念叨,索性也跺跺脚道:“罢了,我和你一道去!”
说完还恶狠狠道:“那灼哥儿成亲以后也不知道回门看看,八成早就忘了我这个亲爹和你这个亲大哥!”
待两人气冲冲赶到时,发话的已经变成了姚清。
“严童生,我们家敬你是个读书人,才三番五次不与你计较,照你的意思,我娘不是灼哥儿的亲娘,我不是灼哥儿的亲兄弟,也就罢了,那我爹和大哥呢!难道灼哥儿连他们也不认了!”
姚老大正巧也听见了,帮腔道:“灼哥儿,你好歹是咱们家嫁出去的哥儿,生你养你十几年,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我呸!这家人还有脸谈良心???】
【这不是为了几百文钱就要把灼哥儿卖了的时候了?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气得我疯狂打拳!(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
姚灼原本因为严之默的上前一步,被护在身后,见状也抬眼直视姚老大的眼睛。
姚老大只觉得那目光里像是有冰碴似的,冻得他一哆嗦。
“生我的人早就不在了,养我的恩这些年我当牛做马,也早就还完了。从你们决定将我卖到邻村的时候起,我便已经打定主意,我无论生死,都绝不会再踏进姚家门半步!”
说罢他不给姚老大回嘴的机会,直接一个眼刀飞到吴氏的脸上。
“尤其是某些嘴上不积德的,大字不识一个,也有脸对有功名的童生指手画脚。下回若再有人对我夫君出言不逊,我可不怕再提刀去挨个问候你们家!”
话音落地,便一扯严之默的衣袖,“夫君,我们走!”
“你……你这牙尖嘴利的哥儿!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当家的,你还不管管你养出来的哥儿?!”
吴氏不忿,咽不下这口气,原本姚老爹听到提刀这事已经怂得往后缩了,没想到又被吴氏拎了出来,当即一个激灵。
“啊对!灼哥儿,你怎么你吴姨说话呢!”
【……连我都替这老头尴尬,怂就不要强出头行吗】
【太会说话了,这不是在灼哥儿雷点上蹦迪?】
【灼哥儿:你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吴氏没想到姚老爹沉默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不响的屁话,气得不住磨牙,木盆里的衣服都让她攥成了一团。
而此时严之默和姚灼已经走到了姚老爹身边,严之默看着面皮黄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姚老爹,突然想到剧情中曾经隐晦地提及到一个点。
他眼睛微咪,在擦肩而过时猝不及防地开口,用只有姚老爹一个人听得清的声音说道:“灼哥儿亲生母亲郑氏去世后,你从未去拜祭过,是心中有愧……还是心中有鬼?”
接下来他便满意地看到姚老爹的眼睛蓦地睁大,整张脸露出恐惧的神色,又飞快敛去,好像生怕旁人瞧出任何端倪。
而严之默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牵起姚灼的手离去,身后吴氏仍旧在叽叽歪歪,姚老爹却一改态度,直接把人拽走,像是迫不及待地息事宁人。
说起来方才那句话,在场除了姚老爹无人听得见,可直播间的观众却尽数听得清,登时便炸了锅。
【不太懂古代的规矩,丈夫不祭拜亡妻是正常的吗?】
【……细思恐极,该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前面的,我也猜到了!!现在浑身发凉!】
严之默还没太适应弹幕的存在,看了半晌,意识到不少观众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后,便让旺财把弹幕暂时关闭了。
待到远离人群,姚灼才问道:“夫君,你方才和我爹说了什么?”
严之默轻轻摇头,“没什么,不过是警告他管好自己的老婆,别成日里出来撒泼。”
大抵是觉得“撒泼”这个词有些粗俗,从严之默口中说出来便有种奇特的感觉,姚灼抿掉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夫君,你是文人,和他们吵嘴是给他们面子,以后他们再来,就交给我去打发。”
走了这些路,严之默已经能远远看见麻三的牛车,便攥了攥姚灼的手,略略正色道:“知道灼哥儿厉害,只是以后别再把动刀动枪的事挂在嘴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咱们不做。”
姚灼被严之默说得微一低头,有些赧然,“我知道的夫君,我只是……吓唬他们一下,不会真的动手。”
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他们真的伤害到你!”
严之默被他搞得有些无奈,却也心软。
到了牛车旁,叫醒了在一旁等人到打瞌睡的麻三,给了十文钱,便坐在一堆木炭旁套车上路了。
石坎村隶属的镇子,叫做白杨镇。
比起更遥远繁华的县城,附近的镇子已经是不少村户人一辈子去过最远最热闹的地方。
一路上姚灼面上不显,但内心激动,一直望着前路,心中期盼。
至于严之默,上了牛车没多久就有些疲惫,可惜牛车没有能让他靠着休息一下的地方,又考虑到自己打瞌睡,直播间可能会因此进入黑屏模式,只好生生忍住。
直播间的数据也没有辜负他的努力,在牛车一路晃晃悠悠进入白杨镇时,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又悄无声息地长了二三百。
旺财在意识海里激动地搓手手。
【宿主宿主!距离三千大关越来越近了!】
严之默想起平台合约里提到过,系统可以从主播分给平台的那一部分收益里得到奖金,而主播也可以主动打赏系统。
想到这里,严之默大方地画饼。
“等我有了收益,给你买礼物。”
虽然不知道系统的礼物都是什么样的,但严之默确信旺财已经开始在意识海里跳舞了。
……
白杨镇。
麻三要去送木炭,于是严之默夫夫半路就下了车,约好了一起回村的时辰和地点,便分道而行。
过去虽然原主常来镇上,但因为都是去书局接抄书的活计,兼之囊中羞涩,对镇上其它地方了解不多。
因此路上严之默朝麻三打听了一些白杨镇的情况,又顺口问道镇上哪里有香烛店,他们要买些香烛,祭拜姚灼的母亲和严之默的父母。
麻三热情地介绍到,白杨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记忆里专门售卖香烛的店一共就有三家,其余还有一些杂货铺搭售一些便宜香烛黄纸的,就更多了。
严之默记下了那三家的大致位置,心下有数。
当行走在镇上时,打听香烛店的位置很容易。
只是严之默生得风流俊美,姚灼虽然带着口罩,也不掩眉眼秾丽,走在一起太过扎眼。
对此,严之默便从头到尾都牵着姚灼的手,宣誓主权。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麻三所说的第一家镇上的香烛店。
这一家店面最大,装修也最为精致。
严之默注意到他们家在门口摆放了几根漂亮的龙凤烛招徕生意,这几根蜡烛,怕是买来就要十两银子。
而出入这家店的顾客,看穿着也应都是镇上条件不错的人家,乃至地主富绅家的仆从。
对此严之默便只远远看了看,压根没进去。
现阶段和这样的店面谈生意,他们讨不到好处,还可能反而被人抢走方子。
于是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第二家店铺。
这家门面小了好几号,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闻着空气里飘荡的檀香味道,严之默和姚灼交换了一个眼神,相携走了进去。
进门后,严之默见这应当是个家庭作坊,掌柜的是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拨算盘算账,而看起来又高又壮的儿子,则在店中理货。
掌柜的抬眼见是对小夫夫,穿着简朴,知晓应当是从村里来的村户人家,但态度也是良好,示意他们随便看看。
严之默也不客气,直奔主题,当即观察起了店中正在售卖的几样蜡烛。
这个时代,售卖的蜡烛原料已经以白蜡虫分泌的白蜡为主*,蜂蜡和动物油脂制作的也存在,但相对少见。
但白杨镇在北方,此时的白蜡虫还主要分布在南方。
南蜡北售,售价便更加高昂。
至于蜡烛的款式,更无甚创意。
最常见的竹签蜡烛,是用古老的蘸蜡法做的,缺点是燃烧过程中易灭,烟雾也大。
其次也有如严之默一般,利用模具制作的柱状蜡烛。
这两类原始的颜色都是白色,加入红色染料后制成的红蜡烛,价格又要更贵一些。
如此看来,他手上的蜡烛,绝对有足够的竞争力。
放下蜡烛,严之默转而提了三刀黄纸,到柜台结账时,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壶,说要打一些灯油。
掌柜的嘱咐儿子去给姚灼打灯油时,严之默给掌柜施了一礼,报出自己童生的身份后,便开门见山,拿出了两根自己制作的蜡烛。
“掌柜的,这是自家作坊做的蜡烛,还请您一看,贵店收不收?”
1、“成亲不忘娘家”的俗语来自网络参考资料;
2、关于一炷香的时间有多长,说法不一,本文一概采取“一炷香=半小时”的说法;
3、关于养殖白蜡虫提取蜡质,最早的记载根据查询是在宋朝,最早出现在南方,但本文完全架空,此处仅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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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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