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勾引。”沈筱吞咽了下，讷讷道。
江暮从池座前站起朝沈筱走去，池水发出“哗啦”声，沈筱心口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沈筱后背在池壁前一撞，微吓了跳。
高大的身影投下来，嗓音在耳畔响起：“不是勾引我，那为什么要用像变态的眼神观察我？”
白色长发从肩背滑到肌肉紧实的身前，沈筱不觉扫了眼，盯着顺着腰身线条被池水弄湿的白发，喉咙动了下，身上一阵阵发热。
“啊……变、变态的眼神？有吗……”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江暮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就在眼前，近得只要自己稍微倾前便会吻上这魔爪般性感诡魅的腥红色血纹。
“就是你现在这样的眼神。”江暮说。
心跳的声音从胸腔震动到池面，沈筱偏过脸，想离江暮的步步紧逼远一点。
明明江暮冷雪般的气息笼罩着他，却令他浑身发热。
沈筱抿住唇紧张注视江暮，只见江暮视线落在自己的唇部。
他怔怔地想，江暮该不会要吻……
“——你？”
“我？”
沈筱头脑略微眩晕，望着江暮惊异羞赧又复杂的眼神，问道：“什么？”
沈筱猛地回过神来，脸唰地红到脖子，他迅速转过身背对江暮——
操，操操操。
起反应了。
然而再想遮掩也只是掩耳盗铃，刚刚碰到江暮了，啊啊啊啊啊沈筱意识炸裂，犹如无数开水在脑子里沸腾冒滚滚白烟——“江暮你离我远点，别这么近！”
嗓音都在抖。
……
江暮似乎也愣住，在他身后没动，许久才吞吞吐吐：“要、要帮忙吗？”
帮忙？
沈筱诧然回过头看向江暮，江暮一向苍白的脸也红了。
“——不用！”
沈筱推开江暮，伸手去台上拿起长浴巾，逃出汤池，刹那用浴巾当即裹住下半身，逃出雾气腾腾的汤屋。
门“嘭”重响关上。
床凹陷弹了下，沈筱窝进被褥，白皙滚着水珠的肌肤烧得红热，身上都没来得及擦。
喘息片刻，他转而把脸埋进枕头底下。
汗液淌出来，脑海里不可控地出现江暮的脖子和腰身，靡丽缠绕的血纹，沾水的白色长发。
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神思里是江暮始终冷淡俊帅的模样，高挺的鼻梁，止不住去想他的鼻梁……
仿佛仍在耳边低喃的沉静嗓音。
一道白光在脑海里闪烁爆开，沈筱蹙眉闷哼，浑身痉挛抽搐数下。
……
“笃笃。”
房门口被敲响。
沈筱意识恍惚，瘫在床里，听见房间的门又响了两声的时候，惊得身体颤了下。
呼吸又快起来。
“沈筱，你的衣服。”
男人的嗓音隔着门口传进来。
“……”
沈筱从汤屋里逃得太匆忙，换洗和更换衣服都没拿。
不想发声，浑身没劲，头脑混乱。
透过门下的缝隙里看到，江暮一直没走。
已经很晚了，江暮得赶紧去休息才是。
“先放你那里吧，明天找你拿。”他抱着被子翻转，扯了扯微微颤抖的嗓子，控制着让江暮听不出来。
门缝低下的影子才离去，对面房间的门一开一阖，沈筱才长长松了口气，疲乏无助地闭上眼睛。
夜晚的云层缓慢飘动。
睡得又深又沉。
「沈氏黑暗料理」成了荒芜星丧尸们的天堂炼狱。
这里日日爆满，尸满为患，早上天还没亮，餐厅门外就排满了十八弯的长龙。
全息桌一个月内的预约，已经全部约满。
在黑暗料理餐厅里，能看到狼吞虎咽的白骨丧尸和奇形怪状的来自其它星球的星民们。
外星来客纷纷惊叹黑暗料理餐厅的新奇菜品。
且不说厚厚的菜单里的菜目，单是“今日特色新品”，就千变万化。
试营业第五日的特色新品是咖喱系列。
「咖喱牛腩，椰香咖喱鸡，咖喱虾，咖喱蛋包饭」
咖喱蛋包饭被下单的次数最多。
厨房里，屠小尚把土豆、胡萝卜、洋葱、鸡肉都切成块交给沈筱。
沈筱给鸡肉放碗里加入生姜、生抽、料酒和淀粉，抓匀后用精神力缩短去腥腌制5分钟。
锅中油烧热，下洋葱炒香，把鸡肉加入继续翻炒，稍一变色就取出鸡肉，这样能保证鸡肉的鲜嫩。
“屠小尚。”
“在，师父。”
“你去把米饭装满一碗，填平。”
屠小尚不明不白地照做，问道：“为什么要填平哇师父？”
沈筱把土豆和胡萝卜块倒进锅内翻炒，加水和咖喱块中火煮开，放入鸡块，期间偶尔微微搅动，防止糊低，等待咖喱变得浓稠。
他拿过一个盘子，演示给屠小尚看，把盘子倒扣在碗上，然后让碗和盘子紧贴在一起翻面——
“这样为了能给米饭固定出一个形状。”沈筱小心把碗拿起，就见饱满的白米饭变成半圆形，呈现在盘子里。“你去练练。”
“是！师父。”屠小尚又拿了几个盘子，照着沈筱的步骤去做。因为点咖喱蛋包饭的单子多，有多少单，屠小尚就完成了多少盘。
此时咖喱也煮好了，关火，暂时放置在灶台上。
沈筱起另一口锅烧油，等油热期间，他把几颗鸡蛋打碎入碗。
“这个蛋包饭的做法，你仔细看。”
沈筱倒少许牛奶，再打散成蛋液。“下一个你来做，看你学得怎样。”
锅里的油热后，金黄的蛋液倒进锅里，滋啦声响，冒起鼓鼓的泡泡。
屠小尚边应声，边认真做笔记。
沈筱叮嘱着，边用长筷子夹着蛋液的中心，保持不动，另一手握着锅柄缓慢朝一个方向旋转。
锅里金色的蛋液在往中心收拢，越卷越像绽放中的花。
屠小尚双目凸出，发出沙哑惊叹，似乎很难啊，“好厉害……”
“记得转小火，否则你鸡蛋没卷起来就全熟了，切记不能全熟，这样做出来的蛋包饭才够嫩。”沈筱随口说着。
屠小尚意识到自己光看，忘记做笔记了，连忙奋笔疾书把做蛋包饭的技巧记下来。
沈筱将鸡蛋卷完后，就立刻把锅拿开，防止鸡蛋继续受热变熟。
“这种卷法也叫‘旋风蛋’，把旋风蛋最后盖在米饭上就好。”
最后咖喱就可以装盘了，沈筱把咖喱围着蛋包饭浇上一圈，里面有土豆胡萝卜和鸡肉点缀，中间隆起的蛋包饭像金色小山，他把小葱切成极细的短丝，伴着少许黑白芝麻碎，撒在金山顶点缀。
“这样便算是成品。”
餐厅的客流量很大，每天食客的流动很快。
在这里吃饭的外星来客，有一半是沈筱的死忠粉，深夜抢预约座位就为了能吃上一口现场的黑暗料理。
还有一半是直播间里迷恋丧尸王的粉丝，来这儿吃饭对于他们来说，更大的动力实则是专门来看丧尸王的。
因为听前几天来餐厅吃饭的食客们说，中午时分，都会瞧见来找沈厨神的丧尸王。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只是偶尔如此，撞见丧尸王不过巧合，但没想到今日也不例外。
丧尸王从来没有从餐厅的正门进入，可能因为餐厅里面太爆满的缘故。
听到后门的动静，沈筱就知道是江暮来了，自从开餐厅以后都是江暮来找他一起吃饭。
“想吃什么？”沈筱问，他去打开冰箱，想做什么给江暮吃好。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江暮走到旁边，目光总是落在沈筱面庞挪不开。
几天前汤屋里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提，沈筱依旧忙于掌勺餐厅和培训小帮厨，跟来找他的江暮正常讲话与接触，只是每每面对江暮时，他强制克制自己乱七八糟的心神。
就好比现在江暮望着他，他便任由江暮望着，虽然心跳不禁变得有点快。
“那就做牛排吧。”沈筱从速冻里取出两块牛肉，用精神力解冻后，让肉和室温达成平衡，用盐和胡椒抹在牛排两面。
“明天去蓝海星的行李都准备好了？”江暮跟着他去到灶台边。
屠小尚自觉地给王和师父腾出空间，只不过时不时忍不住去瞟几眼王，想着王和师父之间，什么时候才可以又亲又摸，黏黏糊糊，“嘿嘿……”
“？”沈筱回过头，看向灶台前拿着筷子独自傻乐的屠小尚。
屠小尚连忙闭嘴，白骨嘴巴“喀哒”合起来，低头继续做咖喱蛋包饭，练习做旋风蛋，别说，看师父做得轻巧，没想到做起来这么难……
“只收拾了衣服。”沈筱回答江暮，他另开小灶煎两块牛排，黄油在牛排上面逐渐融化，冒着迷迭香的气味。
牛排煎了五分熟，此时的口感最为柔嫩，虽然三分熟的肉质入口更滑，但是会见生血，难免觉得腥。五成熟的则生熟相宜，虽有生但不腥，反而一口咬下汁水丰富。
静置片刻后，他取出牛排，用刀叉帮江暮切好，装盘用一根细长的迷迭香点缀，土豆泥和奶油菠菜各挖一勺放到盘子里，端到江暮跟前。
“还有一些物品和厨具等今晚再打包。”沈筱给自己也装好盘，去到后门另一头的厨师休息区，和江暮坐下来。
因为星球和星球之间的差异性很大，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加之很多星网上买不到，沈筱就只能把比如沐浴露、牙膏牙刷等专门与系统兑换的自己惯用的东西带上。
江暮看到盘子里的肉时顿了下，拿起叉子略有犹豫，“嗯，晚上陪你收拾。”
因为沈筱明天就要去蓝海星，所以接下来，餐厅就交给屠小尚掌勺，这几天沈筱培训了两个小帮厨，之后便由小帮厨给屠小尚打下手。
沈筱吃着牛排，牛排表面焦脆，中心粉红多汁，配上奶油菠菜和土豆泥简直太美味。正要开口和江暮讲明天出行的事情，瞧见江暮拿着叉子迟迟没有下手，沈筱忽而想起来——
“啊我忘了！你不吃生的。”沈筱站起来去端江暮的盘子：“这就帮你去煎成全熟的。”
“没事。”江暮挡住沈筱伸过来的手。按理说，过去在富豪家里作为少爷，应当吃过很多牛排配红酒，熟知牛排全熟并不好吃，五分熟的牛排最为经典有味。但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生的。江母喜欢吃日料omakase，生鱼片最是吃得有滋有味，然而每次拉着小江暮去吃生鱼片，就和拉他上刑场似的困难。再比如江父喜欢吃牛排，每次出国旅游必去探牛排老店，点的牛排不是三分就是五分熟，而当每次老外服务员恭恭敬敬询问少爷要吃几成熟，少爷口中冒出“全熟”二字时，服务员的微笑都诧异地顿一下，以为自己听岔了。江父因此觉得丢面子。江母也委实想不通。半点生的不沾，就连溏心蛋都嫌恶心的宝贝大儿子这要少了多少人生乐趣？
“我试试。”
江暮吃下一口五分熟牛排。
沈筱就见江暮好像想干呕，但竭力忍住了，维持面色平淡，无甚表情。
“……”
“不喜欢就别吃了，我重新给你煎全熟的。”沈筱都不忍心了，再次伸手去端走江暮那份。
“我觉得挺好吃的。”江暮不让沈筱拿走，又叉下一块中心肉质生红的半熟牛排，送入口中：“你做的都好吃。”
饭后沈筱就要送江暮就离开。
最近军校招募到了很多丧尸军，开始军事训练，江暮抽时间来餐厅找他如同在挤海绵里的水，到底不容易。
回到厨房，沈筱见屠小尚的咖喱蛋包饭不错，称赞后交代明天之后交由屠小尚掌勺的事情。他接过锅，站在主厨的位置继续做一道又一道送进来的单子，没有休息，直到十一点多食客全部走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