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皆是受了重伤或者身子残疾之人,眼看着如今即将城破,却也拼了命的爬上来,只求能再多一点希望!
“杀!”
“老子这身板,起码砸死五个!”
“哈哈哈哈”
“来!”
一朵朵血花四溅,城墙上的士兵全红了眼,嘶吼着,拿命拼着,血色的长剑毫无阵法的挥着,什么招式全忘了,只拼了命的向下砍去。
一片血色地狱。
左将泪水大滴落下,却隐忍着一言不发,握着剑的手攥的死死地,几乎陷入肉里。
绝望中。
不远处。
一条火龙腾的一下燃起,黑烟滚滚几乎将天边都染暗了!
“那是!”
“......着火了!”
“是!是敌军的粮草!”
“!!!”
城墙上。
士兵的声音都在颤抖,看着那浓烟滚滚的方向,怔愣了许久后瞬间瘫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喊着。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是顾言!”
“......”
左将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听着城墙下大军一片哗然,看着刚刚还势如破竹的武族大军在这一瞬间人心惶惶,更是说不出话来。
他时时期盼着奇迹发生,但当真的发生这一瞬,他却喉咙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言。
他竟真做到了!
**
半个时辰前。
拓跋明阳将顾言悄无声息的带到了自己营帐,看着他满身血迹,气的脑海抽疼。
“你不要命了!这也是你能闯的?你若出了事,那温子衿怎么办!”
在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她便有猜到了可能是他,但真看到他那一瞬,拓跋明阳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惊愕。
除了温子衿向来没什么能让他拿命相拼,如今却做到这般地步?
“我答应她要锦绣还乡回去娶她。”顾言波澜不惊。
拓跋明阳气的半死,指着他好半晌才说出一句。
“要是你死了,谁娶她?”
“所以我现在还好端端站在这。”
他神色淡漠。
拓跋明阳更是被他这一句话梗的上不来下不去,好半晌,才愤愤道。
“我念在你我关系上放你一马,日后再见即陌路!”
顾言眸子微闪,打量了拓跋明阳一眼,而后敛了敛眸。
“多谢。”
虽笃定拓跋明阳不会‘见死不救’但两军对立,她肯出手还是让顾言心中微动。
毕竟。
两人如今站在‘对立面’,她能做到这步实属不易。
但他却对不住她了。
片刻。
拓跋明阳帮顾言乔装好后,便带他去了营长后方,此时还一片戒严,若不是拓跋明阳带着他,只怕顾言早就被抓住了!
“你自己离开吧,我......”
拓跋明阳正欲开口,却没料到顾言冷不丁出手。
她后脑一痛,顿时瞪大了眼不甘的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
顾言抿唇,将她小心的藏在一处,朝着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
如今严查刺客,军内人心惶惶,谁都没料到顾言死里逃生后竟还敢铤而走险火烧粮草!
火光滔天。
粮草本来就易燃,被顾言抓住机会四处点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全都燃了起来。
军营瞬间大乱。
士兵慌忙救火,但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烧越旺!
“废物!废物!”
羊全气急败坏!
“明明已经加派人手,为何他还能靠近!难道全都是废物不成,连一个重伤之人都抵挡不住,甚至连个信号都没发出!”
“......守看粮草的人全都中毒,看那模样儿,倒,倒是被蛇咬伤......”
“蛇?”
羊全一愣,看着下属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儿瞬间反应过来!
“你说他会御蛇!”
“是。”
“荒唐!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御蛇!那不是......”
不是只有皇族之人才可御蛇吗?
难道那人是武族之人?若真如此,怎么可能会对粮草动手?
若不是,那又何来御蛇之术?
羊全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行,我去看看......”
才踏出两步,便见武屯提着剑迎面而来,气势汹汹恨不能将他手刃刀下!
“大人......”
“你还我儿命来!”
“......”
长剑直逼面门,营帐外瞬间乱成一团,刚刚想去调查情况的羊全顿时被挡了下来。
武族内外一片混乱。
原本混在士兵中的顾言更是抓住机会向外奔逃而去,悄无声息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
粮草被烧,武胄惨死,武屯提剑而来报仇,羊全避无可避被刺伤昏迷,还是拓跋家主站出来将武屯扣住,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但却军心涣散,哪儿还有前两日那气势汹汹的姿态?
原本攻城如探囊取物,如今却只能退守在城外等候消息。
“继续攻城!怎可退守?”
羊全一醒来听到这消息顿时急的吐了口血,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了。
“虽粮草被烧,却依旧能撑上两日,只要今日强攻下来,便再无顾虑了!”
“历朝增援已在路上,即便攻下来再无粮草的情况下如何守住?只怕如今这两万大军都要白白搭上性命!”
拓跋家主面色凝重。
“我们已错过了最好时机,再想攻城,胜算太低。”
“更何况,这两万将士的命,我们必须负责!”
“负责?”
羊全一听他这话顿时沉了脸色,眸子定定的望着他,语气意味难明。
“对谁负责?对历朝的人负责?我倒想问问拓跋家主,御蛇之术不是直系才会使用吗?那火烧粮草的刺客是从哪儿学来的?”
“什么?”
拓跋家主瞬间愣在原地,“你的意思是那刺客精通御蛇之术?这不可能!这是巫族不传之秘,外人怎会知晓?”
“那便是有人里应外合协助与他了!”
羊全步步紧逼。
“武屯来时,拓跋姑娘似跟在身后,但刺客趁乱逃走后,拖把姑娘也不见了踪影!而后看守粮草的将士便被蛇袭击!我倒想问问拓跋家主,可有解释?”
拓跋家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迎着羊全犀利的目光却看不出任何波澜,但藏在袖口中的手却下意识握紧!
旁人不清楚,但他却清楚拓跋明阳‘失踪’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如今刺客前脚来,她后脚不见了踪影,联想到当初她说的种种,瞬间反应了过来。
只怕那刺客便是他那未曾谋面的外甥了!
“虽说御蛇是巫族不传之秘,却依旧有人靠这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学会一二,许是故意如此栽赃陷害,以图军营大乱将士失心。”
“是吗?”
“若不信大可彻查一番,至于小女当初匆忙而去不过是想尽一份力,却不承想被打晕,还是被士兵意外发现,若你不信大可叫人前来,一问便知。”
羊全满眼怀疑,拓跋家主确有理有据神色淡定,看不出半分心虚慌乱之态。
“更何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巫族直系有异心,只怕大军都不会到兵临城下的地步了!”
“......”
话虽难听,也确实如此。
羊全满眼不甘!
明明已兵临城下,只差一步便可攻破城门大胜而归,却偏偏被一人乱了一切,甚至只能鸣金收兵!
心中恨顾言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极其不甘的开口。
“传令下去,退兵!”
“......”
营帐外。
夕阳西下,原本遮住大片天空的黑烟此时在夕阳的映照下变得一片火红。
宛若粮草被烧时情景。
羊全默默咬牙。
那刺客,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既敢孤军深入,即便得手,也别想着功成名就全身而退!
**
“退兵了!他们退兵了!”
“武族退兵了!”
“......”
随着城墙上一声声惊呼,奋战了整整一日的历朝士兵不禁喜极而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顿时瘫在地上。
“守住了。”
“我们竟守住了。”
“他们退兵了,他们真的退兵了......”
一道道声音响起,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面隐隐夹杂着哽咽声,呜咽声闷沉沉的,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发泄和难以言明的压抑。
“是顾言,是他烧了粮草,他竟真做到了......”
有人忽的开口。
刚刚还‘劫后余生’的众人瞬间将思绪落在他 身上。
一想到顾言孤身深入敌军,且真的火烧粮草力挽狂澜,更是满眼钦佩,再无丝毫不敬之心!
“若不是他,只怕我们现在已经......不知他情况如何。”
“他放火烧粮,武族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想要全身而退,只怕......”
气氛忽的沉寂。
左将僵立在一侧,迎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声音干涩道。
“他既能于万人中火烧粮草,未必,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话虽如此,但众人心里却都很清楚,顾言未必能回来。
侥幸潜入敌营烧了粮草,深陷敌军后营,如何全身而退?
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
众人默不吭声,虽心里清楚,却没一人多说一句。
沉默间,一声惊呼传来!
“看那!”
“那,那是不是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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