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河从认字开始,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故事书,到后来是各种小说,人物传记。每当故事结尾后他都会难过几天,就像是自己结束了一段无声的旅行。
他看到过许多对于喜欢的描写,是生理上的不受控制的心跳,发红的脸庞;是心理上的如隔三秋,是欲说还休;是青梅竹马的长情,是欢喜冤家的巧合;是天赐良缘,是阴差阳错。起初只是被这些跌宕的情节吸引,年纪渐长,却又多了些思考。
“我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呢?”就像是不知何时心底开始的萌动,牵扯出一个个问题。男生宿舍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游戏,谈情说爱,或是哪个老师的家事。舍友们说到喜欢的女生时,杜云河能感到,他们说出的名字都仿佛带了些别样的意味—一份不自觉的郑重。但是舍友问起他时,他总是说不出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每当听到他们讨论这个话题,杜云河都会变的有些沉默,和他一样沉默的,就是上铺的李麟岳。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杜云河和李麟岳背靠背坐在操场的草坪上,享受着和暖的阳光。李麟岳总是避而不答这个问题,等到杜云河追问的紧了,才慢慢回答到“我们还小,尤其是你,你清楚什么是喜欢吗?”
“怎么不清楚,我看的书很多的,喜欢就是…就比如…我喜欢你。”李麟岳揉了揉杜云河的头发,解释到“这是两种喜欢,喜欢也分很多种,朋友的喜欢;家人的喜欢;恋人的喜欢。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这是朋友的喜欢。”
杜云河听的入神,李麟岳自顾自说到“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我想我首先会喜欢温暖善良的人。”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呢,这份心用在英语上我要请你当老师。”杜云河打趣到。李麟岳笑了笑,无奈的看着他。从此之后,杜云河对于喜欢的理解深入了一些。
“在画什么?”杜云河感到一阵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耳垂,心跳莫名有些加速。“看我的传世大作。”他一脸骄傲的将作品展示给李麟岳。李麟岳看着杜云河在试卷上的乱涂乱画,不由得有些好笑。“笑什么,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送给你了。”杜云河仿佛进行什么重要交接一般,假装正式的将“大作”递给了李麟岳。李麟岳虽然嘴上说着帮他扔掉,却还是塞进自己的一沓卷子里。
“懒得理你了!”杜云河在他面前总是收不住性子,有时玩笑过火便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每次都是李麟岳先去找他说话,李麟岳不知为何对他总是有特别的偏袒。他知道杜云河很单纯,也很善良。也知道杜云河从来都不是想要伤害身边人,他都明白,所以每次都会先原谅。
“奶奶我来帮您,您慢点。”那是一个在学校里捡瓶子的老太太,她的塑料袋子装了太多瓶子不堪重负,“哗啦”一声瓶子都滚落在地。杜云河吃完早饭回来,看到老太太正蹲在地上,把一个个瓶子捡回破掉的袋子里。“奶奶我去给您拿个袋子。”杜云河很快的去班级里拿了一个大号垃圾袋,帮她把一个个瓶子捡回袋子里。“谢谢你,同学,谢谢你。”
“没事奶奶,您慢点走啊。”李麟岳站在远处看着杜云河,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一缕缕洒在他的身上。
“专门给你带的,太好吃了我只给你留了一个…”什么东西或多或少,杜云河都要给李麟岳分一份。对于李麟岳,他也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
“好吧,这次也该我先说抱歉…”看着杜云河澄澈的双眼,李麟岳的心脏漏跳一拍。一颗种子慢慢发芽,在此后的每个日夜悄悄滋长。杜云河在他怀中哭了的那一瞬间,一个问题终于有了一半答案。他竭力让自己的心跳不那么剧烈,好在杜云河并未发觉。
“我首先会喜欢温暖善良的人…”
“那我也是,不然说咱们是朋友呢,哈哈哈。”
“朋友的喜欢,和恋人的喜欢,是两种喜欢…”
李麟岳看着杜云河沉睡的侧颜,心中的冲动愈发强烈。但他不愿承认这种感觉,也不想将杜云河吓走。
李麟岳对自己的照顾,偏袒,都仿佛超出了朋友的界限,细想却又好像并无什么不妥。
“这是什么花?”
“这种花的名字,是满天星。”
杜云河看过许多书,知道每件小礼物都可能有着自己独特的寓意。他搜索了满天星的花语,看到结果时他的呼吸一窒,仿佛一切不合理都有了答案。“纯洁的爱与无私的情感。”他默默将那支满天星夹在日记本里,直到花瓣干透,也不曾丢掉。准备毕业赠礼时,他将那支干掉的满天星夹入本子里,像是以此告知李麟岳自己的答案。
“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路顺风…”
杜云河回头看了李麟岳一眼,他知道李麟岳还有话未说,但他又怕李麟岳真的说出来。
李麟岳翻开本子的扉页,一支干透的满天星滑落到地上。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杜云河早就知道了这份特殊的情感。
当晚,又是李麟岳先发出了消息。
“你已经在外面了吗?”几乎是消息刚发出的下一秒,杜云河的回复便发送了过来。
“没有,这里的房子还要处理,我们会在这里再住几天。”
“那…明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明天一起出来玩吗?一起去…看个电影?”
杜云河犹豫了几秒,还是把那个问题删掉,回复了一句
“可以。”
李麟岳选的是暑期档热播的一部动画电影,男女主冲破时间的阻碍将彼此的命运重连,是年轻男女看电影时的首选。
杜云河边看边吃爆米花,自己的那桶吃完了,去摸李麟岳的那一桶,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了李麟岳的手。杜云河感到李麟岳的手如触电般抖了一下,随即将他的手握住。杜云河感受着李麟岳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思绪也变得有些混乱。
李麟岳也没好到哪里去,杜云河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时,李麟岳的内心思绪如同洪水冲没堤坝般翻腾,于是他反手握上杜云河的手,两人谁也没看对方,但他紧张的手心很快渗出汗来。
看完电影往外走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走到影院门口时,李麟岳才说“你都知道了?”
杜云河明知故问“知道什么?”
李麟岳顿时有些失望,但看到杜云河的表情他就明白了所有。于是俯身小声在杜云河耳边说“我喜欢你,杜云河。”杜云河耳朵一下子通红,他慌忙挣开李麟岳的手,跑了。
两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晚,杜云河便邀请李麟岳去自己家过夜,李麟岳本想拒绝,却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只得答应下来。
“这么晚去你家会不会打扰叔叔阿姨休息…”
答案是不会,杜云河拿钥匙开了门,屋里灯黑着,杜云河随手一摸将灯打开,柔和的白色灯光将屋内的情况展示出来。
“他们早就去外面了,还是我强烈要求在这里多待几天,他们才答应过几天回来接我。还好我想着多待几天,不然有人连话都没机会说了,对不对?”杜云河将李麟岳带进自己屋子里,屋子给李麟岳的第一印象是冷。杜云河的屋子比自己大很多,却感觉不出什么生活气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很大的书桌,除了桌上散乱摆放的书籍和大开的衣柜,没有一件能彰显主人个性的装饰品。
杜云河玩了一天早就累了,往床上一躺告诉李麟岳浴室在哪里。“你自己去洗漱吧,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我的浴巾,那条灰银色的。想用一次性的话在洗手台下方的抽屉里,我要先睡一步了。”李麟岳摸索着洗漱完,想叫杜云河去刷个牙洗个脸,却发现杜云河真的进入梦乡。
“先醒醒,好歹把外套脱了再睡吧。”
“我没睡,我只是昏迷一下。”被喊醒的杜云河有些暴躁,去衣柜里翻出一条被子,顺便把空调打开。“忘记给你拿被子了,你要喝点饮料吗,不喝我关灯了,或者你什么时候睡把灯关了也行。”
李麟岳摆手示意不用,杜云河把灯关了。一头栽回床上,蠕动着找到枕头的位置。
李麟岳听着他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正要入睡的时候。杜云河突然说到“其实我一直想要屋顶装修成星空的样子。”李麟岳不知道怎么回答,杜云河又说到“麟岳,我不明白,这份感情是不是太重了。”
李麟岳将他揽进怀里,杜云河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思绪也不再那么混乱。
“云河。”李麟岳轻声唤到。
“嗯?”杜云河看向李麟岳,李麟岳试探的吻上他的唇,杜云河并未抗拒。随着李麟岳吻的愈发用力,杜云河不得不喊停。
“怎么了?”
“我没刷牙。”杜云河无辜说到。
“没关系,我不嫌弃。”李麟岳简直要笑出声来。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但李麟岳的舌头很快便撬开杜云河的唇瓣,与他的舌头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李麟岳喘着粗气,努力克制着愈发汹涌的**。他轻声对杜云河说到“我知道这份感情对我们来说可能会很沉重,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我们就继续做朋友,好吗?”
“那我们现在是…?”
“杜云河,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交往吗?”李麟岳终于说出白天一直不好意思说出的话。
“我愿意。”杜云河主动吻上李麟岳的唇,又是一个漫长的吻。终于,李麟岳结束了这个吻。
“睡吧,不然要出事了。”李麟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与反应。杜云河对于这方面了解还可谓是寥寥,只当李麟岳是累到了。“这身体素质可不行啊,体育怎么比我考的高的。”李麟岳的脸顿时一红,却又不知道怎么跟杜云河解释。只得说“你以后就懂了。”说罢,又将杜云河往怀里揽了揽,将被子四角细心塞好。
“晚安,云河。”杜云河偷瞄一眼看着自己的李麟岳,那双眼睛里仿佛全是柔和的情愫。
“晚安,麟岳。”杜云河往李麟岳怀里缩了缩,靠在他胸膛上沉沉睡去。李麟岳则是直到后半夜,才慢慢入睡。
满天星.番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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