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不知道自己究竟戳了这年轻人哪根麻筋,至于笑成这样。
但真实的笑声分外感染人,沈黎也跟着笑起来。
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沈黎终于抱得美猫归。
他那口袋就像哆啦A梦的四次元空间袋,里面猫条、冻干、小鱼干......,一个接一个往外掏。
陆恣意终于明白三花为什么这么胖。
三花猫开始还挣扎,后来在美食的攻略下彻底乐不思蜀,吃到开心处,甚至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沈黎抱着猫,在一家宠物医院前停下。
门口两个穿蓝色医生工作服的人正在聊天。
看见沈黎过来,其中一个立马将手里的烟按在垃圾桶上熄灭,快步迎上来,“沈总,您要回家吗?”
沈黎点头,“今天我朋友送我回去。”
那人在陆恣意身上看看,一路小跑去拿车钥匙。
“到底叫你骗到手了!”另一个高个子的眼睛放光,盯着三花猫看。
陆恣意觉得这个“骗”字用的非常有灵性。
沈黎不舍的摸了三花几把,将猫递给对方。
高个子:“行!你五天后来接。”
沈黎:“最多两天。”
高个子嘿嘿一笑,“就不能多给我摸几天。”
讨价还价的功夫,年轻的医生又一溜烟跑出来,将钥匙恭敬的递给沈黎。
沈黎道了声谢,转而递给陆恣意,“麻烦了。”
他的车是一辆宾利,非常经典的商务款式,和沈黎爱玩的形象有些不搭。
启车辆动,副驾上的沈黎降下车窗,对那个高个医生说:“今天算一天。”
然后快速升起车窗。
高个医生一怔,嚷嚷道:“啥?那你明天就要接走?!”
玻璃阻隔了外面人唧哇乱叫的抗议声,沈黎好看的侧颜带着狡黠的笑意。
陆恣意在心里感叹: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越是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车辆平稳滑入主干道,又离开车流,向郊区驶去,周围景象变得越来越荒凉。
沈黎突然开口:“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恣意才想起来,他还没做自我介绍,原来忙这么半天,他还是个无名氏。
但真名暂时不能说,万一传出去,他爸一准能找来,内心又不想骗沈黎,“我叫陆小望。”
“小望?”沈黎试着叫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大块头,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陆小望是陆恣意的小名,家里长辈都“小望小望”的叫,可沈黎这么叫他,陆恣意突然有些别扭,总有种两人差着辈分的感觉,尤其想到沈黎大他六岁,心里就更别扭了。
他清清嗓子,“小望是我小名,朋友之间不这么叫,我呢,刚出生那会儿,我爷爷就说不指望这小子光宗耀祖,只要一辈子能恣意妄为,随心随行就好,怎么开心怎么来。”
沈黎默默在心里咀嚼这句话,无论是陆恣意,还是陆恣行或陆随心,都是非常嚣张横行的名字,和这个人倒是很配。
陆恣意接着说:“所以呢,我叫陆望。”
沈黎:“......”
所以和你爷爷后面说的那些话是一点关系没有。
“吐槽我呢吧?”陆恣意一脸得逞的笑,“恣意妄为的妄,不是希望的望。”
“你的家人很爱你。”
说这话的时候,沈黎神情淡淡的,陆恣意却莫名觉得他周身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
“那你朋友怎么叫你?”沈黎意识到那片刻的情绪外露,很快岔开话题。
陆恣意很想看他的脸,但并没这么做,他目视前方,声音一贯的乐呵:“陆哥,望哥也行啊,我这个人很随和,叫哪个都行,我不挑。”
沈黎毫不犹豫的叫,“小望。”
陆恣意不干了,“不是,你怎么能占我便宜呢!”
沈黎:“我本来就比你大六岁,可以算长辈。”
前面恰好红灯,陆恣意停稳车,突然转过脸,深情的看向沈黎,“小黎黎。”
沈黎被他的无耻打败了,只能改口,“陆妄。”
陆恣意得意又满意的“嗯”了一声,又叫,“沈黎。”
沈黎也“嗯”一声,不是那么情愿。
就因为这点不情愿,陆恣意一直乐到沈黎的别墅门口。
老别墅区黑灯瞎火,入住率不高的样子。
对面更是一大片围起来的荒地,也不知道是工地还是什么,总之这一片看起来更加荒凉。
陆恣意想不明白,如果沈黎真那么爱玩,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沈黎解开安全带,掏出钥匙准备下去开门。
“你别下去,我去吧。”陆恣意拦住他,“外面冷。”
陆恣意下去打开大门,与外面的老旧不同,里面院子挺宽敞,花草修竹掩映,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
陆恣意的爷爷就爱摆弄院子,一花一草都是宝贝,一木一石都大有来头。
小时候有一次放鞭炮,炸坏了一块造景石,老爷子撵着他揍了二里地。
陆恣意走到副驾驶,敲敲窗户,“你直接开进来吧,我怕碰坏院里的东西。”
沈黎的身体瞬间紧绷,又很快掩饰过去,“我车,开的不是很好。”
陆恣意快步返回驾驶座,将车开进院里。
*
两人下车,屋里传来阵阵狗叫声,哼唧哼唧的,显得很急切。
沈黎:“是我养的两只狗,你喜欢狗吗?”
“喜欢啊。”陆恣意从小喜欢动物,尤其是小猫、小狗,不分品种的喜欢,是毛茸茸就一律稀罕的不得了。
“那进去看看。”沈黎很自然的发出邀请。
里面的狗听到主人的脚步声,开始着急的挠门。
准备开门的沈黎动作一顿,陆恣意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吸气声,不由想起几小时前,沈黎在他怀里发出的那声气音。
那气息就好像在他耳边吹拂而过,陆恣意突然觉得耳朵酥麻发痒,心也跟着麻痒麻痒的。
陆恣意下意识的摸了下耳朵,低头看沈黎,目光略过他的长睫毛,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
“呦!”陆恣意赶紧低头,抓起沈黎的手,猛地吹了口气,将落在他手上的大蜘蛛吹到地上。
那蜘蛛通体灰色,伸着细长的腿,比一元硬币大不少。
“吓着没?没事,啊~”陆恣意还抓着人的手。
沈黎心说这语气怎么跟哄小姑娘似的,“就长得吓人而已。”
“诶,吓人你怎么不叫啊?”陆恣意的语气不无惋惜,堪称遗憾。
“白额高脚蛛,无毒。”沈黎奇怪的打量他,“你想听我叫?”
作为零号,沈黎喜欢听性、感的喘、息声,不是很能理解对方想听他叫是出于什么心态。
“谁想了!没有!你别胡说!”陆恣意三连否认。
沈黎也不懂他在急什么,转头继续开门。
门一打开,先窜出一只黄色小土狗,摇头晃脑,兴奋的往沈黎身上扑,扑完又狗来疯的在院子里跑,跑几步又回来往沈黎身上扑。
沈黎黑色西装裤很快沾满梅花印。
后面还有一只金毛和一只胖橘猫。
那金毛性格稳重很多,摇动尾巴,向沈黎伸出一只爪子。
胖橘猫则不住用头亲昵的蹭主人的裤脚。
沈黎蹲下身,握住大金毛的爪子,和陆恣意介绍,“它叫毛毛。”
又摸摸胖橘猫毛光水滑的背脊,“这是奶糖。”
那大金毛嘴巴和眼圈周围的毛全都白了,看起来岁数不小。
陆恣意也蹲下来,跟着摸摸奶糖,“毛毛多大了啊?”
沈黎:“十一岁了。”
金毛的寿命大多在12-15岁,11岁是很老的狗了,但毛毛还胖乎乎的,满脸笑容,毛发很光亮,他的主人把他照顾的很好。
陆恣意和毛毛打招呼,“你好毛毛,我叫陆妄,是沈黎的朋友。”
毛毛很通人性,爪子在陆恣意前面上下摆了摆,陆恣意立马握住。
那狗来风的小黄狗又跑回来,开始扑沈黎的西装外套,沈黎却一点脾气没有,反而替小黄狗解释,“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下雨,就把他们关屋里了,一晚上憋坏了。”
陆恣意看着乐疯了的小黄狗问:“叫什么名字啊?”
“大黄。”
陆恣意大黄、大黄的叫了几声,小黄狗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它刚捡回来没多久,还不认得名字。”
大黄疯了半天,才象征性的半匍匐在地上,冲陆恣意呜汪几声。
陆恣意看冲他示威的大黄,“我也会。”
沈黎:“不要学狗叫。”
陆恣意笑得胸腔震动,“你很了解我嘛!”
*
沈黎:“进来坐,今晚这屋里只能有一只大黄。”
陆恣意没动,站在门口问:“大黄叼得什么?”
大黄摇头晃脑,在撕咬什么东西。
借着门口的灯仔细看,原来是一支火红的玫瑰。
“送谁的啊?”陆恣意状似不经意的问,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成我们大黄的了。”
沈黎的脸色却有点冷,“不是我买的。”
陆恣意立马觉察出不对劲,到大黄刚刚跑过的地方查看。
庭院里,落地窗前,躺着一只雪白的小绵羊玩偶,朵朵鲜红的玫瑰花从玩偶破开的肚腹里伸出,好像狰狞血红的内脏。
月光将沈黎的脸色衬得越发雪白,与鲜红的玫瑰对比鲜明。
陆恣意一手抚上他的肩膀,将人转向自己,随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糖,邀功似的问:“甜不甜?”
“唔!”沈黎张嘴含住糖块,起初脸色还算正常,慢慢的,他眼睛睁大,平静无波的表情出现裂缝。
陆恣意:“呦!怎么了这是?”
沈黎转开脸,很快又转回来,语气随意的问:“还有吗?”
陆恣意从兜里掏出一把,“酒吧里抓的。”
沈黎从里面拿出一颗,撕开塑料包装,二话不说,塞到他嘴唇。
陆恣意开始还挺美,下一刻整个表情裂开。
他摊开糖纸,花花绿绿的包装上印着个咧嘴叫的小人,旁边还有三个带感叹号的大字:太酸了!
这是酒吧里玩游戏用的糖,一般用来整蛊惩罚,酸的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沈黎秀美的脸上表情八风不动。
陆恣意心里涌上奇怪的胜负欲,强撑住面部表情问:“甜不甜?”
沈黎盯着他不回答,两人目光对视,都死命绷住脸皮,暗暗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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