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春舸

《春舸》

闻东汉初期,皇帝赏郭家金钱百万,丰盛莫比,京城人呼它家为金窟也。郭氏之室,不雨而雷,铸冶之声盛也;凡亭榭错杂宝饰,以明珠悬梁,昼夜通亮,光彩夺目。

曾有一语曰:一愿得邓铜山,二愿得郭家穴。

以此来示滔天隆宠、巨富难匹。

今时今日,若用郭穴邓山来形容某一处,那大约是皇帝的弟弟----昌亲王府的府邸。

打更人曾亲眼见过,到了晚上,茫茫黑夜,天上一轮月,唯有西南方向----昌亲王府的屋脊光芒射目,如望星月。

天儿澄蓝,太阳亮黄黄的,照在绿琉璃瓦上,流光溢彩。

万春舸远远地抬起双目,视线自杨柳的尖叶越过,只看见柳叶风动,显露出藏在远处松木后的绿瓦仙楼。

她前行百米,遇到一行粉裙女婢自树荫下来冒出。万春舸双手贴腹,在石道上微微避开身,安静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小径上种着绣球花,茂盛的一丛绿叶,它的花也开谢了,留下濛濛浓浓一片的绿荫,在三四阶台阶上,细细描着幽深的青苔。

万春舸拎起裙子,再眺望起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万乐楼,她风致仍在的面容上漾起一丝笑。

昌王府的精美奢华,远不在这四个字上。它的主殿气势恢宏、它的仙楼华丽精巧,而在这大殿玉阁、美楼清台之中,三檐凌空、层层彩绘金碧的万乐楼,更是巍巍灼灼。

万春舸最是喜欢临近青池------这一座被六曲水桥所连的万乐楼。

面阔五间的万乐楼,前后出廊,双廊一左一右,廊上亦有亭台,呈回旋合抱之势。自那楼后又是绿柳周垂,桃花粉艳。每逢春夏初间,落英缤纷逶迤青地,教人驻足流连难以归返,便是在那廊下坐一坐,候一候东风乱红,也是赏心悦事。

因讨拿万桉丢下的布偶,她曾踏足入内过一回万乐楼。

常说侯爵之家梁宅是富丽堂皇,粉金砌玉,作为梁家大房的姻亲,她早在多年之前不仅目睹过,还亲身经历其中。若从前梁家迷住她的双眼,那如明珠的昌王府,仅用一座万乐楼,便漾活了她尘世的心。

她曾步入其中,双目一巡,那铺面而来的新奇喜悦渐渐消散,突增了一抹闷郁挂在心头。屋里陈设古董、帐幔帘子、或是玩器玉石,一处处落得合配无缝。她屏息一呼间,鼻翼前丝丝幽木香气窜入肺腑,缥缈入云。

那屋内四分隔扇,一共二十四扇,每扇板面金刻银雕,龙凤呈祥;而上处的窗纱深蓝如海,沉稳典雅,托映出蝶恋花纹样的妙趣。自古来这是福禄吉祥的象征。

她听露种说过,万乐楼的隔扇纹样,是王妃千叮万嘱一定要刻的蝶恋花,因为除此华贵丰茂外,它还予以情爱的美好。

万春舸忘不掉那一眼,自感耳边袭来呼呼风声,吹搅湖面摇荡水花,她无法平静下来、甚至不会再往里近一步,便如那里间的明丽花罩,她离‘岁寒三友’太远,又近到只有‘一射之地’。这条前行的路上,是黑色荆棘,却充满了迈入深渊的诱惑。

-------陛下的亲弟弟,昌王府的男主子。

他清贵斯文、温雅貌美,他只有三个女儿,他还没来得及有儿子。

六曲廊近在眼前,三步之近。

万乐楼的绿色琉璃瓦被日光照耀的炫目,万春舸睁不开眼。

【春舸?】

有人一声拦住她的去路。

万春舸僵硬住身体,转过头来,神色温顺,她一看,【是露种姑娘呀。】

露种点点头,问她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怎么没在小县主身边?】

万春舸温柔一笑,须臾的功夫,她肚中刮来借口,【二姑娘前几日来万乐楼玩过,丢过一个布偶,刚才吵着要找,我就到这边来找找。】

露种不疑有他,【别往那儿找了,掉东西也不会掉到那儿,十日前王妃刚吩咐过那楼里的博古架要换掉一些,值守的婆子们万不敢让小县主进去耍玩。】

那要是磕着碰着,没有一个担得起。

万春舸不知这一项,神色微愣,很快她又失笑起来,【是这样么?我倒不知有这么个缘故。】她没有上六曲桥的机会,只能遗憾地折身而返。听见露中提及赵怀遐已回府,万春舸适才黯然的心不禁又活了些,【既然王爷回来了,我抱小县主去见王爷,前段日子小县主吵着要见。】

杨柳绿得发暗,在阳光普照下,灰绿的柳叶颜色,宛如躲在暗处的青苔。唯有一只鸟雀飞出,带着一丝鲜活生气。

露种本想唤住她,告诉春舸现下带着小县主赶去见王爷,那也是一场白跑。可看她奇奇怪怪,又走得极为匆忙,出口的呼喊被一只飞绕的鸟雀拦住。

它飞向深蓝如海的天际边,翅羽震动,在淡薄的白云下划出一条灰影的长线,落在仰望它的人眼里。

赵怀遐刚沐浴过,换上浅色绸衣,站在廊下,也望到那只鸟。

脚踏下,悄悄默默地脱去软鞋,他撩开帐帘,蜻蜓点水,水粉的帐帘微微颤颤,又再一次闭合上。留下软鞋,和一双串了米粒珠子的蓝鞋挨在一块儿。

绸被盖住她的香肩,水绿的锦被上绣着朵朵红色的花,她陷入其中,在水粉的帐幔里,柔软地呼吸。她闭上的眼妩媚,长长的睫羽翘出浓黑,双眼皮的深痕,扫进黑丽的鬓发中。

她的脸温柔而美丽。

赵怀遐微漾笑意,在阔别已久的思念中,凝视片刻,方才放低身子钻入被中。

他轻声躺下,双手伸过去刚碰到她的肌肤,墨兰便醒了,她濛濛一会儿,才转过首,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她弯起眉眼,嫣然而笑。窸窸碎碎,水绿的被子露出她的背,墨兰侧过一身,转而搂住他。

【不是说晚上才到么?】

尾音带了几分未醒的朦胧,挠得心上发痒。

赵怀遐自然而然地将人纳入怀中,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背,听见她轻声轻语,笑了一笑,【赶着回来见你..】

他的声音低缓,清清的,饱含温暖,引得两月没见他的墨兰,越发贪恋地赖起人,心动意懒地朝他怀里钻一钻,【便是这么赶早来爬上我的床...】

【不行么?除了我谁还敢来爬..】

这话说得好生霸道。

【怎么没有?】墨兰睁开迷迷蒙蒙的两眼,【你可了两个月,有两个小贼夜夜来爬。】

赵怀遐听了第一句,心下微愣,待她说出两个小贼后,几声轻笑,【是宜福和万桉吧..】

女儿偏偏给她说成两个小贼。

【你可不知道...】墨兰逮着赵怀遐,把那天夜里,两个小人儿偷入四明院的事儿说上一遍,中间连说带笑,【她生怕你带个四川水灵灵的姑娘回来呢。】

墨兰说罢,头稍抬些起来,眼睛微眯,饶有兴趣地等他回答。

赵怀遐一手漫不经心地拂过她的背,眼里带着温懒的笑意,动了下身子,低眸来问她,【你呢?你怎么想?】

比起宜福胡思乱想的念头,他更在乎墨兰是怎样想的他?

【我当然...】在赵怀遐的注视中,她勾了颈下一缕发丝把玩,斜眼看他一笑,拿发梢若有若无地扫起他的鼻尖..

这一下越发玩心起来。

她的发丝一贯打理得精细,每逢沐浴完,定用那千万朵兰花滴溜成的精油,抹着每一个青丝。这般撩扫着,除了一丝触及肌肤的痒意,幽幽香气也不断侵扰人..

诱惑,

他决定先堵住她的丹唇,往‘后’等一等答案。

墨兰满面堆笑,看他拿自己无可奈何甚是高兴,她心想,总得作弄一下,才对得住想了他两个月的自己。墨兰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可没等她高兴太久,准备起身时,一个揽腰,便又被赵怀遐翻身按进锦被中。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柔软的锦被触碰到耳朵的刹那,她来不及惊讶,已遭某人封缄其口。

两个月的时间,太久了,他们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

所谓衣服,是一湾平静的湖水,逢遭轻舟过,点点涟漪皱。水花微溅被掀开,点点珠珠抛洒进天空,急促而遥远,它们又落砸入湖面,噼噼嗒嗒,一枝青杆儿的粉荷轻飘飘折断,粉光娇艳的花瓣惹人心怜,柔软楚楚地贴在蕴凉的水面,躺进更宽阔的天地里。

在水波微晃中的湖底,她伸手触碰上温暖的日光,照耀在指尖上,现出些许嫩粉的色彩;忽尔她把手缠起来,蜷缩着紧紧抱着一件共同溺水的一物。温暖的日光不止在手指上,她沉入更深的湖底,水波盖住双眸,迷蒙地天摇地晃,她颤抖着溢出一声,只有细弱而妩媚的一声,动人心魄。

丹绯的红色,脂玉的白,粉荷娇美地停留在水面上,涟漪掀开它柔软的花瓣,只有可怜无依的金黄心蕊,颤抖等待。暖和的阳光狡猾又多情,它时而是个踌躇不前的少年人,时而像个只知前进的盗贼,来来往往,进一寸,温暖便多一分,脂玉的白、丹绯的红,全部糅进瑰丽的蔷薇花中,化腻软香,无不醉人。

一盏茶烟徐徐升起,半落的日光穿扉而过。

赵英策身着常服坐在阁里,他虽拿着书,却侧过眼打量了一番端起茶,正慢条斯理地吹饮香茶的弟弟。想起差官回的话,赵英策简直看不进书上的一个字,说气吧,他四川这回的差事料理得很好;说不气吧,他办完差回来,撂下队伍先赶回京,却是没进宫复命,跑回府上硬生生待下半日光阴才来见自己。

如此散漫、如此不着调、如此地...!

赵英策想不下去,不知说什么好,重重叹气,将书甩手一丢。

突来的声响,令赵怀遐看向摔落的书,转着眸子去瞧长兄,见他眉宇夹皱泛起烦躁,一时困惑不解,只当朝政之事缠扰得他心烦意燥。

于是反手替兄长续上茶汤,悠悠地问道,【谁让大哥这么烦了?】

赵英策抬眼,深深看着弟弟,吐出一个字,【你。】

【我?】赵怀遐不可置信,笑一笑,他拂过一旁袖子,拾起那本书端到眼前翻了翻,自若地摇摇头,【不可能,吩咐我的事,我也照遵办了....有人参我?】

按理说,这也不可能。赵怀遐放下书略一思索,他又不出入官场,从不参与政务,和人更加无争端,何来的参本呢?

赵英策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擅自回府,不来宫中复命,视为渎职。】

他语气严肃,目光却并未看向弟弟,反倒垂落在左手戴着的戒指上。这枚戒指是赵宗全弥留之际脱下交到他手上,戒指边缘已有旧色,唯独中间的蓝宝剔透莹亮。赵英策很是珍爱父亲留下的这物,落下话音时,他用右手轻轻转了一转戒圈。

他看似是斥责,却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何尝不是一种皇帝的偏爱。

赵怀遐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仍温然微笑,他慢慢地道,【大哥知道的,我一向懒志,如今过惯了富贵闲暇日子,一时让我去办正事,自然不如别人老练懂规矩。怕我不仅做不来,还会天天招你烦。】

赵英策看他依然不开窍,没好气地哼起一声,【我看你不是懒志...】

垂眸的赵怀遐,目光微闪,他盯着茶汤,在未开口辩解前,听到赵英策又恨铁不成钢叩叩桌子问道,【怎么弟妹就格外招你喜欢!?也才两月,也过了两月,迟见一会儿也不成的!?】

这么多年,赵英策实在搞不懂,天下漂亮的女子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那娇柔的、貌美的、明媚的、活泼的、清艳的,哪一类他能找不到?就算他找不到,他身为大哥也替他找不到?怎么就栽倒在弟妹这一枝香花上?时至今日,自嫁他始,一直倾心如许,真是愚公移山他都不移。

赵怀遐笑脸上现出一丝诧异,他眨了一下眸子,复而又笑起来,他还以为大哥是说....

或许...大哥从不会认为亲弟弟会在他面前---有谨小慎微的理由,因为他们是嫡亲兄弟,并不存在应该有的君臣之分。

没有忌惮、没有怀疑,没有意识到,如此是更好。

放下青瓷龙纹花杯盏,赵怀遐的黑眸中,清清澈澈的和煦,他问道,【在大哥眼中,我是什么颜色?】

颜色?

赵英策微夹眉头,疑惑不已,【你不回宫复命,和你是什么颜色有何干系?】

赵怀遐微一点头,【有,千娇百媚的姑娘,蕙质兰心的淑女,她们与九畹最大的不同,是九畹只是九畹,而不是天下的哪一类女子。当年父亲年少,拜傅老尚书为先生,那时谁能想得到,兜兜转转,我能娶到他家这一脉的女儿,因缘注定,自然是更招我喜欢。】

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最重要的是,他对那年凉亭外狼狈的人,一见钟情,梳着丫鬟发髻,暗沉的裙子,她站在那里,闪闪发亮。

这些就足够了。

【合着还是个杨贵妃,搞得你王府里六宫粉黛无颜色。】赵英策打趣一番,但心下却有些感叹,自他娶亲又南下治病后,兄弟间似乎疏远了不少。虽然病体治愈,但加上分府在外,兄弟二人交心并不如从前在家里多,他似乎一心扑在了身边人,每逢说到九畹,总是多言多语,小心翼翼地维护那个身边人。

罢了罢了,他当哥哥的,总不至于小气的和弟妹见怪吧。

赵英策浮了些许笑,看向弟弟道,【我不该对弟妹多有偏见,觉得她吃醋善妒,拦着不让你纳侧妃。】赵英策对这位柔柔弱弱的弟妹一直印象不大好,看似斯文柔弱却半点不符合传统淑女。只看那年成亲下花轿,独自走过红绸路,文静柔顺是一点儿也没有,定主意确有十足十;看在弟弟的份上,他从未对此认真地表露过,但自从做了皇帝,那位弟妹霸占着人,一连数年未曾诞下嗣子,不免让赵英策的不满渐渐流露到表面上来。【但可别说大哥没提醒你,你俩一直没有儿子,母亲那边也是着急了,所以,大哥得给你送两个人...】

赵怀遐眉头一跳,一向风轻云淡的面容,裂出非比寻常的慌张来,他忙拱手作揖,【是弟弟错了,弟弟以后干完活,一定好好地来面圣复命。】

赵英策看他讨饶模样,乐得一笑,【晚了。】

【如何会晚?大哥当救一救弟弟才是。】

【说来你从小到大,没一个能治得了你,弟妹来了,还真把你管得服服帖帖。】说完,挥挥手,【见完母亲后,领着人赶紧回你的王府,别等宫里下匙锁得你插翅难飞。】

内侍领着四名女子进来。

说要送的两名女子来到赵怀遐身侧,赵怀遐见求救不成,只好领人起身拜别,走到大殿门口时,意外地与老师穆兆青打了个罩面。

穆兆青先看学生,后看学生后头跟着的两名小美女,笑意直上眼角,随后拍拍面无表情的学生,满脸是笑,又很是沉痛地安慰他,【好好保重吧。】

墨兰一定不会放过他。

隐忍着笑,自外省赶来的穆兆青旋即抬脚进阁,拜会招他进京的皇帝。

回身望着穆兆青进去暖阁的背影,被狠狠拍了肩的赵怀遐,唇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还不知道谁更要保重呢。】

他只领了两个,还有两个搁屋里待领呢。

赵怀遐带着俩漂亮娇柔的小美女,从暖阁一路出来,直往母亲如今住的宫殿去,便连母子二人说话时也带着,等沈氏好奇问起时,赵怀遐方微笑说是大哥赏赐他的,让他好好带回王府。

沈氏微讶,望了两眼儿子身后的漂亮女子,心中略是不忍,觉得对不住墨兰。迟疑间,又想到二十好几的蕴安,至今尚无嗣子,着急的她,最终还是狠下心肠地点点头,【有空陪九畹多进宫来,娘和她说说话。】

见完母亲后,赵怀遐再不停歇赶往尚氏的宫殿。这回他没带俩人进殿,反而把俩小美女扔在殿外廊下。

尚氏在殿中逗着小儿,自生下这个男孩,她身体一直没有调养得好,也因为是唯一的嫡子,尚氏对这个孩子颇费心力照顾。是以,她身子好一时坏一时。这段时日天气暖和,尚氏又渐渐好转起来。

来人是四弟,尚氏笑容温煦许多。

赵怀遐见完礼,直说来意,【嫂嫂,大哥怕你身边宫女不够,特意送了俩人来供你使唤,正好我在,便叫我领到你宫中来。】他扯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活像赵英策是真真吩咐过此事般。

尚氏不疑有它,朝一个妇差使去眼色,让人去廊下领人。

尚氏道,【这些小事也让你来做,四川一趟可辛苦?】

赵怀遐微笑,【不瞒嫂嫂,其实累得很。】

待出了宫门,赵怀遐身边清清静静,他抬目远看,天边正弥漫着橘彩的层云,铅灰默默镶起深色的长边。

霞光万丈。

这时,又碰巧看到穆兆青,穆兆青也看到了他。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恰似河东与河西,是此一时彼一时。

秉着‘君子之心’的赵怀遐,心情极好地打量起老师身后的两个小美人,于是拱手而扬声,【老师,好好保重。】

他不信岳母能放过他。

话说赵英策对弟弟重色轻兄的行为是有点不满的,但是他不针对弟弟,于是将这种不大满意的情绪放到了墨兰身上;但看到弟弟非常喜欢弟妹,也就爱屋及乌地忍耐下来了,他心中时常被这种矛盾的情绪所牵扯。

不过还是珍惜大哥吧,没几章好活了。

对对,差点忘记说万春舸,在二十几章《盛宅》那里,我本来应该插一段的,包括当初设计宜福小对象的事儿,都应该在那一章写的,但是当时写的时候吧,觉得插这几个小细节,显得《盛宅》那章会特别散,所以都删了没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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