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墨兰那边还没消息,但如兰境遇比昨天好了许多:父亲不再说要勒死她,母亲也不再抱着她嚎啕大哭。
连人身自由也提高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能出陶然馆,但已经不再戒备重重,嫂子也允许明兰来看她了。
“喜鹊怎样?”这是如兰看见明兰的第一句话。
明兰见如兰白皙的脖颈上面,还留着一道紫红色的勒痕,不禁打了个寒颤,缓了缓情绪才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嫂子请大夫给瞧了伤势,上午已经醒了过来,命是保住了,但愿不会落残!
如兰想起喜鹊平时的种种好处,心中十分酸楚,呆呆地道:是我连累了她……她可有说什么?
明兰叹了口气:她说,等伤好了就要被撵出盛府嫁人,怕是见不到你了!但她外头有父母依靠,叫你不必操心!以后不能在你身边服侍,望你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遇事缓一缓再做,千万莫要冲动,她以后不能再提醒你了。
如兰听的发怔,一颗一颗豆大的眼泪坠了下来,把头埋进胳膊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明兰只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如兰忽然直起来,叫燕子进里屋去拿东西。
不一会儿,燕子就捧着一个匣子和一个包袱出来了。
如兰抹了抹眼泪,把小匣子和包袱推到明兰面前,正色恳求道:匣子里是些首饰金珠,包袱里是五十两银子和一些上好的料子,她好歹服侍我一场,我不能叫她空手嫁人,好妹妹,求你带去给她罢!我……我……对不住她了!
明兰接过东西,对如兰有了几分敬意,柔声劝道:五姐姐放心,喜鹊姑娘说了,这些年已得了不少赏赐,她平日攒的体己钱,院里的姐妹早替她收拾好送出去了。喜鹊说能服侍你一场,是她的福气,她没有怪你,她只是担心你!
明兰把东西给一旁的小桃拿着,如兰朝燕子使了个眼色,燕子便拉着小桃出去了。
如兰见没了其他人,只定定的瞧着明兰,不安地问道:墨兰……墨兰真能让顾二叔改主意吗?这婚事是上了圣旨的,连父亲和长柏哥哥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明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瞧四姐姐的口气,丝毫没把顾二叔这事放心上,肯定是有些依仗的,说句不该说的,他们两个才是棋逢对手,该配成一对才好!
如兰忍不住“噗嗤”一口笑了起来,嗔怪地举起粉拳垂向明兰:你这死丫头,越说越不成话,这话传到父亲耳里,你瞧他怎么收拾你!
明兰见如兰脸上有了笑意,才将忍了许久的疑问吐了出来:五姐姐,你到底为什么去见文公子呀!难不成……你……你想和他……私……
她“私奔”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如兰满脸通红地打断:你拿我当什么人?我难道像墨兰那样不知廉耻?!我……我……真是去见最后一面!
如兰提起此事,眼泪就簌簌而下:原本郎情妾意,海誓山盟,早就互许终身,忽然就要另嫁,怎么也得当面说一声呀,不然他一定以为,我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谁知……谁知……就这么凑巧……
“这事闹得确实不像样!二哥哥平时多稳重的人啊,知道这事后,便想揍文公子一顿,谁知怎么也找不到人!”明兰感慨道。
“啊?二哥哥想打架?”如兰被惊得小嘴大张,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实在想象不到,平日素来温和守礼的长柏,出手打人是个什么场景?连文言敬的安危她都放到一边了。
明兰点了点头:是啊!二哥哥想打架,文公子估计知道惹了麻烦,所以找地方避风头,眼下就等四姐姐的消息了,只盼着这事早点了解……
如兰一脸悻悻之色,她和墨兰关系从小就不好,如今居然要靠她解救,幸好明兰还没告诉她,墨兰在寿安堂“敲诈”她五千两聘礼的消息,否则肯定当场爆炸。
顾廷烨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去了梁家,这让他很不舒服:按道理该是盛家想办法求他,硬是成了自己主动找盛家,虽然去的是梁家,可墨兰毕竟是盛家女,自己还是被抢了一个先手。
梁家在京城出了名是豪富,永昌侯府内院落楼台交错,顾廷烨和石头跟着前面引路的丫鬟,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间四面敞开的水亭。
水亭内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叠瓜子、一沓纸张、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桌子右下角有个暖炉,炭火烧的很旺,正咕嘟嘟烧着水。
梁晗夫妇已经在亭内等候,旁边还跟着墨兰的一个侍女。
自从离开盛家学堂后,这是顾廷烨第一次见到墨兰,她依旧一脸斯文秀气的模样,但打扮却比昔日低调了许多,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兰花褙子,鬓边斜插着一根玉簪。
说起来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两年时间,却是物是人非,风云变幻了。
顾廷烨是行伍之人,到了陌生环境首先就是观察地形地势,他不得不承认,梁晗他们选这个水亭,是花了心思的。
这是一座四面开阔的厅堂,建在一片池塘之中,周围三面环水,一面通路则是空阔一片,百步内无有隐蔽之处,绝对无人能偷听。
就目前看来,这块地方早就被清空了,除了引自己进来的那个丫鬟,顾廷烨没看见其他人影,那引路的丫鬟也悄悄退了下去。
梁晗见顾廷烨到了,点了点头,也未起身招呼,只说了声“顾将军,请坐”!
墨兰吩咐一边的使女:云栽,给顾将军和石大哥上茶!
云栽忙拎过茶壶,往顾廷烨身前的两个放了茶叶的空杯中,泻了一汪滚水。
茶香扑鼻,沁人肺腑,顾廷烨没和他们客套,径直坐了下来:四姑娘,昨天你五妹妹的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老太太让我来找你,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墨兰微微一笑,对侍立在旁的云栽说道:念!
云栽忙拿起桌上的那沓白纸,轻声念道:五月初六,顾将军进京平乱,当晚遇上明兰,两人缠绵相拥。
“五月十七,长柏公子看望顾将军,顾将军问他,怎么盛家不送个女儿进来?”
“五月十九,顾将军去刑部找到胡大人,说官家大赦天下,西北凉州的曹家,怎么还没被赦免?
“五月二十,石头到了扬州找漕帮的三爷徐癞子,说顾将军请他帮个忙,去凉州接一户姓曹的人家,要把那一家人送到京城,此事耽误不得,越快越好!”
“六月初三,曹家到了扬州,石头兄弟二人护送他们一家到了京城,曹姑娘招供说,是石头让他们找贺家商量婚事,不能让女儿受委屈!”
墨兰听到这里,打断说:真的假的?可别冤枉了好人啊!
云栽躬身道:回大娘子的话,错不了,徐癞子和曹家三人,都在口供上画押了,人也都在京城,愿意出面作证。
墨兰“哦”了一声,顾廷烨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云栽继续念道:六月十五,顾将军离京前夜,亲自见了曹家父母,给他们撑腰,说你们尽管去贺家闹,不妨先答应再反悔,即便惊动了官府,我也会护着你们!
“十月十二,顾将军回京的第四天,石头去找了文言敬,问他,你想不想娶盛家的嫡女?以后有个得力的岳丈?”
墨兰哼了一声:胡说八道!这是你自己瞎编的?还是屈打成招?
云栽依旧躬身:不敢欺瞒大娘子,这是文言敬口供里说的,他也签字画押了,六爷还没对他用刑,他就全招了!
“呸!软骨头,也就如兰拿他当宝!”墨兰不屑地说,也不管顾廷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盈盈地说,“二哥,后面还有许多好玩的,要不要继续念给你听!”
“盛墨兰,你找死!”顾廷烨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杀气地瞧着她,那种在尸山血海里拼斗出来的杀伐威势,瞬时溢满全场!
墨兰瞧着他凶狠的目光,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哎呀!我好怕诶!六郎,我要是死了,你可不能娶我妹妹哦,我可不愿让那两个捡了现成的便宜!
也不等梁晗回复,墨兰瞬间收起笑容,厉声道:顾廷烨,你找死!明天这个时候,知道消息的盛家、海家、梁家、王家、宁远侯府、齐国公府、还有一直想收拾你的文官清流,都会这么对你说!我倒要看看,官家为了保你,到底肯得罪多少人?
顾廷烨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撕破脸皮,和梁晗夫妻咬牙走几个回合。
但墨兰报出的那一长串名字,还是让他回复了理智;他不怕梁晗夫妇,但同时得罪那么多人,是必败之仗!这事说破天也是自己理亏,一旦真闹大了,官家也没法偏私。
墨兰一脸讥诮之色:顾廷烨,你也不行啊!我还没发力,你就哆嗦了,我要使点劲,你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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