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昏天地暗连着过了一周惨无人寰的生活，乔安安差点怀疑自己穿的不是个狗血言情小说，而是一本《我考A大那些年》，高考状元的自述。

比穿书更可怕的是穿到了一本狗血文，比穿到一本狗血文更可怕的是主角还是个高三生。

乔安安无力瘫在桌上，双手举白旗投降：“不是吧001，你这不是玛丽苏爽文吗？我的金手指呢，我的主角光环呢？”

001无辜眨眼：“不好意思主人，之前是有爽文这个标签的，不过因为有读者刷负投诉前期剧情太过压抑，指责作者标签诈骗，所以作者一气之下将爽文标签去掉了，重新换了个。”

乔安安蓦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下忐忑：“换成了什么？”

001诚实道：“虐恋情深。”

乔安安：“……我他妈（为了社会主义和谐发展，已被001自动消音）”

不过既然作者能添加剧情，那加个学霸设定也是可以的吧？

乔安安一时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然而等她向001传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对方略一思索：“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因为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可能需要点……”

乔安安双眼发光：“需要什么？”

001微微一笑：“需要花一点点点点小钱。”

它铛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卡牌亮出来，“只要888888，您就能拥有这张出神入化的学霸卡，有了它，高考数学不再怕，有了他，命题作文……”

乔安安：“——闭嘴！”

事实证明努力还是有用的，月考成绩出来之后，连凌晞也大为震惊。

乔安安年级第十，全班第二。

乔安安上个月转来一中时也有一个入学考试，不过那时她还是倒车尾，结果才一个月就已经逆风翻盘。

年级前五十的排名都粘贴在公告栏上。

程鸣和祁曜恰好路过，闻见其他人的讨论声，咧嘴一笑：“那还用看，第一肯定是我们祁哥！”

说完胳膊撞了祁曜一下：“想啥呢哥，第一还不高兴？”

祁曜避开他的触碰：“没有。”

程鸣不信：“那你沉着一张脸干嘛？”

挤开人群探过脑袋，程鸣忽的嘁了一声，扬手招呼祁曜过去：“大小姐这是开挂了吗？进步这么大。”

程鸣最近提起乔安安的频率不低，祁曜眉眼掠过片刻不悦：“你能别再提她吗？”

话落，人已经不耐烦，然而刚一抬脚，视线却忽的扫过公告栏上某处。

祁曜稍稍拢眉，驻足：“……这个人，是谁？”

“谁啊？”程鸣伸过头去，“下面不写着名字吗，还挺厉害的，年级第二。我看看啊，乔柔……我操，这不就是假……”

大庭广众之下说别人的绰号不太礼貌，程鸣换了个称呼：“这不是乔家那个孩子吗，之前我还给你看过投票来着。”

程鸣朝祁曜挤挤眼。

他说的是上次有关真假千金帖子的投票，然而祁曜那时连点进去都没有，更别提对程鸣说的帖子有印象。

然而上边的照片——

记忆中确实没有有关乔柔柔的片段，而且以前因为乔柔柔身体不好，所以乔家从未让她在公共场合露面。

按理说这应该是祁曜第一次看见乔柔柔，可是他却莫名觉得眼熟。

祁曜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连着一周非人的生活终于到尾声，恰好是周末，南城的水族馆刚刚开业，乔安安便邀请了凌晞一同前去。

姜明月听说乔安安新交了朋友，比她还高兴。

“那我让阿姨做一点点心，你带着过去和同学一起吃。”

“水族馆旁边是中心公园，我本来还想着哪天带你过去野餐，你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和同学逛逛。”

“安安，你同学有忌口的吗，我让阿姨注意下。”

因为乔柔柔的关系，所以姜明月并没有和其他小孩接触的经验，只是凭着直觉办事。

话闸子一打开，姜明月话也跟着变多：“我之前还怕你适应不了南城的生活，没想到你……”

乔文瀚适时咳了下，打断妻子的话。

姜明月尴尬笑笑，重新换了个话题。

乔安安却听明白了，其实乔文瀚和姜明月在接回亲生女儿后，也想和她拉近关系。

只不过原著中的乔安安一心扑在祁曜身上，又因为亲生父母对乔柔柔的关注心生怨念。

当年抱错孩子的事情发生后，乔安安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从此和乔柔柔云泥之别。

自卑和怨恨彻底将乔安安摧毁，顺便也将她从亲生父母的身边推开。

乔柔柔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过去，只是她身体不允许，还没多说什么就被姜明月直接拒绝了。

“那姐姐，你能多拍点照片给我看吗？”

出门之前，乔安安又受到乔柔柔的嘱托，她眉眼微低：“我也……也没去过水族馆。”

只是几张照片的事，算不上难事，乔安安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便当盒有阿姨做的抹茶曲奇，还有一层鳗鱼寿司。

凌晞在车上尝了一口饼干，瞬间对祁曜的不满又上升了一层，又拍着胸脯保证。

“安安，以后祁曜要是不吃你送的点心，你就都给我，这么好吃的饼干，不吃是他吃亏。”

她一时口直心快，说完才惊觉不对，这话明晃晃是在乔安安的脸。

凌晞噎了下，却见乔安安只是笑笑，并未反驳她的话。

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没关系，你喜欢的话我以后让阿姨多做一点。”

“安安你也太好了吧！”

嘴边的饼干渣还没擦干净，凌晞已经将乔安安抱了个满怀。

关系亲近了，说话也变得随意：“我以前还觉得你不好相处，所以不敢和你说话。”

其实她和乔安安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同桌，然而真论起来，两人关系的亲近却是凌晞为乔安安说话那次。

凌晞头一回觉得祁曜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让她认识了乔安安。

水族馆是第一天开业，所以门口排队的人不少，只是排队途中，乔安安明显感觉到人又多了好几层。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检票，乔安安却听见身侧的凌晞发来一声惊呼，与此同时，身后的队伍也爆发出好几声尖叫。

下一秒，凌晞已经拉着她飞快向馆内跑去。

“啊啊啊啊余宁居然来了！！！就在深海区前边！！！”

风在耳边呼啸，乔安安只来得及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好像是水族馆请了某个当红小鲜肉做神秘嘉宾，所以人才会多了整整一倍。

乔安安对小说中的爱豆不感兴趣，直到她看见舞台中央的男人。

丹凤眼，双眼皮，浅茶色小卷毛，还有那两个标志性的小酒窝。

可能是在试麦，台上的男人忽然稍稍歪头，在麦上轻拍了一下，瞬间引起了台下女生的轰动。

乔安安差点捂心口倒地。

心跳在漏了一拍之后，又飞快跳动起来。

啊啊啊啊歪头杀！！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她家崽崽更可爱了！！！

这是什么，是心动的声音！！！

她再也不抱怨这本傻逼狗血的小说了！！！

感谢作者！感谢《娇妻你别逃：霸道总裁狠狠爱》！！

她居然在有生之年看见她家宝贝崽崽！！！

如果不是旁边还站着凌晞，乔安安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同名同姓就算了，为什么小说中的余宁会和现实中长得一模一样？

莫非作者也和自己一样是小鱼干？

乔安安突然觉得作者也没那么讨厌了。

用饭圈最常见的一句话解释，就是：只要你也喜欢我哥哥，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与此同时，祁菀也在往水族馆的方向赶去，余宁直播间人数因为太多，所以网络一直卡顿。

她哀嚎一声，恨不得直接将手机往窗外扔。

祁曜无语看着堂妹一顿操作，比起隔壁心急如焚的人，他倒是乐得清闲，还有闲心调侃祁菀。

“不就一张脸吗，有什么好看的？”

“肤浅。”

祁菀终于舍得从手机上抬起头，踩了祁曜一脚愤愤：“闭嘴！”

她喃喃：“你以为学校那些女孩，看上的不也就你一张脸？”

“怎么可能？”祁曜下意识想反驳，却在出声的那一刹那忽然愣住。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乔安安？

“我想……想再努力一点，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成为能配得上他的人。”

“就像聂鲁达说的，在我贫瘠土地上，他是最后的玫瑰。”

好像按了循环键，乔安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环绕。

祁曜沉下脸，指骨在膝盖上敲了下，稍有不悦。

随即将原因归结到程鸣身上，肯定是因为程鸣最近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乔安安的缘故。

祁曜身子往后靠，突然觉得乔安安有点可怜。

她那么喜欢自己，甚至为了自己那么努力学习，就只是为了能和自己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公告栏上，现在说不定还在家里做题。

祁曜皱了皱眉头。

可惜他不喜欢乔安安。

祁曜抬手捏了下鼻梁，刚准备戴上耳机闭目养神，猛地却被耳边一个咋呼吓得一抖，耳机线差点扯伤耳廓。

祁菀终于倒腾好她的手机，直播间一打开，迎面而来就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祁曜差点误以为自己闯入杀猪现场。

“你就不能……”他想提醒祁菀将耳机戴上别扰民，结果一扭头，却猛地被屏幕上一个女孩的身影吸引住视线。

祁曜一怔，视目光下移，最后定格在那小小的屏幕上方。

他瞳孔微缩。

一分钟之前他还觉得可怜的人，此时却还戴着应援的手幅，被人群挤在最前面，刚好落在镜头之内。

镜头完整将女孩亢奋的表情收拢其中。

女孩整个人快要被挤到变形，却还是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和激动。

她正高举着应援灯牌。

满面春风，振臂高呼，脸上是祁曜从未见过的激昂。

“啊啊啊啊啊鱼鱼！！看这边看这边！！啊啊啊啊妈妈爱你！！妈妈永远在你后面！！！”

“鱼鱼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多吃点！！你太瘦了！！！不要省！！妈妈有钱！！妈妈赚钱养你！！！”

那张脸，完完全全是乔安安的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