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开门，看到天上挂着的彩虹。

江烨文抱着他转了个方向，“抱阿栀看看彩虹，阿栀原谅我好不好？”

被院子里的人看着，林栀哪有什么心思看彩虹，恨不得缩小钻到衣服里，把自己藏起来。

“少爷，你放我下来吧。”林栀用袖子遮着脸，和他道。

“很晒吗？”

江烨文会错意，抱他来到个阴凉地方，便于他继续观赏彩虹。

小雨过后，天空如水洗般湛蓝，清风拂过，令人心头的烦躁一扫而空。

怀里抱着林栀，让江烨文想到以前，做工休息的间隙，小猫会主动跳到他膝上，和他一起晒太阳。

“我有些困了，少爷，我们回房吧。”林栀扯了扯他的胳膊，请求道。

江烨文连忙点点头，抱着他往反方向走。

步伐稳健，不会颠簸到怀里的人。

放林栀到榻上后，提了提桌上的水壶，打算去烧一壶。

林栀看着他的动作，问他：“少爷下午不去布庄了吗？我没有事情的，少爷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做工。”

“婚服做好了，本来想下午去刘府一趟。可下午一直有雨，还是明天再去吧。”江烨文解释道。

他转身后，林栀垂下头，看着他和江烨文同住了几日的床榻，捏了下被褥。

在他出房门前，忽然出声道：“那明天我陪少爷一起去吧。”

“上次刘小姐邀我过去，想问我些大婚的事宜，刚好这次去和她聊一聊。”

“好啊，如果阿栀不忙的话。”江烨文欣然道。

晚上。

江烨文绘制完饰样，从书房出来，想到那天忘记敲门造成的尴尬，在路上放缓了步子。

今晚可得记得敲门问问。

想着，江烨文握拳放在红涨的脸旁，咳了声。

余光瞥到拐角处有个人影，听声音好像在抽泣。

在他和林栀的卧房附近，会是谁？

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发出了惊呼，转过身，看清来人是谁，跪了下来。

“是奴婢的错，扰了少爷的清净，奴婢这就离开。”

江烨文张口想喊住她，桃红却逃跑似的溜掉了。

大晚上的哭什么，要是林栀从屋里出来，不得被她吓到。

江烨文蹙了下眉，走到门前，敲了几下。

“阿栀，我可以进去吗？”

屋内先是传来林栀一声，“等一下少爷。”

半晌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少爷今天这么早便完工了吗？”

才问完，林栀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少爷，我不是嫌你回来早的意思，我只是……”

“没事，今天的确比平时回房早。”江烨文脱下外衣，不在意地道。

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倒了两杯水喝。

整理好措辞，拉着林栀的手腕，坐到床榻边。

挽起他的袖子，看着腕上的疤痕，拿出了药膏，“再涂两天应该就可以了。”

林栀低头看着他为自己上药，鼻尖一酸，扯了下唇道：“谢谢少爷。”

江烨文收好药膏，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道：“阿栀，你和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林栀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脸，语气平淡道：“少爷于我而言，永远是少爷。”

江烨文在心里准备好的千言万语，被他堵的死死的。

看着他面朝墙壁躺下，只剩下一句无奈的“阿栀……”

慢慢来，一切都要慢慢来，有一辈子的时间让阿栀对他改观。

不着急。

江烨文在心里不知念叨了多少遍，闭上眼睛，打起了鼾。

黑夜渐渐吞噬了世界，窗外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

睡梦里的江烨文被吵地醒过来，打算翻个身接着睡。

才睁开眼，看到身旁人缓慢地起身，动作小心地从他身上跨过去。

似是因为他的鼾声消失了，猛地停住了动作。

他的夫郎在他面前做事总是如此小心。

江烨文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怕吓到他，不得不装熟睡，打着鼾。

过了会儿，身旁人再次移动起来，下榻穿好鞋袜，又穿上了全套衣物。

江烨文边装睡，边眯着眼悄悄看着。

他是要出门吗？

疑惑地想着，发现他看了过来，立马紧闭上眼，加大了鼾声。

身旁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江烨文没听清，仅知道里面有少爷两字。

然后是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睁眼，确认他离开房间后，跟着下了榻。

府门口。

一个人影向后方张望着，脚步轻快的出了府。

后方不远处，跟着道高大的影子。

穿了两个巷子，突然听到阵诡异的乐器声。

像是大婚的庆曲又像是白事的悲乐。

前面的人在巷口停住了，像是在等候什么。

随着乐器声越来越近，江烨文心里的疑惑也愈来愈大。

深夜抬着花轿的一行人转进巷子，最前方的两名衙役看到路上人，大声呵斥道：“闲杂人等不得在街上逗留！”

“县衙办事，别挡路！”

路上人仍旧站在原地，静等他们一步步逼近。

提灯照亮了前路，也照在他身上。

“典史大人，前面有个人挡路，您看需不需要我们把他带走？”衙役走到贺琛的马旁，询问道。

贺琛眉头微动，眼都没抬，扯了下缰绳，让马放慢速度，躲在了花轿后。

“小底明白。”

衙役面露凶光的来到路中央。

“既然你个贱民听不明白话，那便滚去牢里治一治耳朵！”

抽出腰刀的瞬间，被黑暗里冲出来的人踹了脚，撞到了墙上。

“阿栀快跑！”

江烨文把他护在身后，冲他低声喊道。

“少爷，你怎么来了？”林栀震惊道。

“先别问这些了，你先跑！”江烨文把他推进小巷里，和另一名衙役扭打着。

对面的人多，又都带着佩刀，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林栀身上的披风因他动作掉下来，在江烨文焦急的神情中，他又跑回了原处。

“少爷，其实你不必来的，我不能跑。”

“阿栀你？”

江烨文看他站到自己身前，冲着花桥提高音量喊道：“我要找你们的典史，贺琛。”

话音刚落，花轿后面几声马的嘶鸣，接着是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声。

“小合是你吗小合？”

“大人，小心。”马旁的衙役伸手搀扶着他。

却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典史大人神情慌乱地骂他们，“滚开，都滚开！”

穿着官服的贺琛像是头不会走路的野兽，摇摇晃晃地扑过来。

江烨文面色不悦地挡在他俩中间，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小合，真的是你，你来找我了，你是原谅我了对不对？”

贺琛同没看见江烨文的存在，隔着他试图抓着林栀。

“我就知道，小合还是喜欢贺琛哥哥的对不对？小合和我回家好不好，这么多年，哥哥一直在找你，打听到你的消息，马上跑来清河镇了。”

林栀在江烨文身后，冷眼看着他，忍着哭腔问他：

“回家，回哪个家？是回那个被丢下，任由我和母亲自生自灭的地方，还是回那个你联合他们一起，要把我表妹活埋的林家？”

他袖下紧攥的指尖，已经快扣进肉里，还是压不下情绪，哭了出来。

“少做梦了，林栀他不会和你回家的，他现在是我的夫郎。你是谁？”江烨文把林栀搂在怀里，用指腹为他擦着眼泪，瞪着贺琛问道。

“小合是你的夫郎？”

贺琛重复了一遍，忽然眼里带着不屑地扯住他的衣领，“你就是镇上有名的废物江烨文？让小合当你的夫郎，你配吗？”

江烨文也不惯着他，一拳砸在他脸上，“我不配，难道你配吗？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狗屁原因丢下林栀不管，但我绝对不会和你一样混蛋。”

贺琛被他说的一怔，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林栀，语气几近哀求道：

“小合，小合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没有想丢下你不管，我是想着考取功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后再回来找你。”

“我是有苦衷的，小合你要理解我。这三年来，我一直没放弃找你，他们都可以做证的！”

贺琛胡乱拉过来个衙役，“你快说啊，你快说让小合原谅我！”

衙役被典史大人的疯癫样吓到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你快原谅我们大人吧！”

“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可以吼小合！”

贺琛训斥完他，转头用青紫的脸笑着和林栀道：“不怕的小合，回头我教训他。没有人可以欺负小合，没有人！”

“有意思，典史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轿子帘掀开，走出来个身着喜服的女孩。

她语气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走到贺琛身边，继续道：

“你说的对啊，因为不用别人欺负他，你就已经把我那傻表哥欺负的够惨了。”

“溪月？”林栀看着来人，唤了声。

收到她看过来的眼神，心里空了块儿。

不对，她不是溪月。

“不！你血口喷人！”贺琛像彻底疯掉了，朝着林溪月嘶吼着，“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小合，你说谎，你说谎！”

“嗯，好好好，我们娶了县丞女儿的二袖清风、学富五车的翩翩公子贺琛，哪里会欺负别人家的夫郎呢？”

林溪月敷衍着，从袖子里抽出样东西，扔给江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