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长渊，只不过他现在的打扮和平时不同，平时长渊只穿着体恤和长裤，打扮干净，手腕、脖颈处从不带多余的饰品，但是今天，长渊的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的东西，大圈套着小圈，随着他的走动叮叮当当，两只手腕上也没闲着，又是铜钱又是珠子一串串堆了老高。

他像是一个小旋风冲进来，直奔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床，然后从上面掀起薄毯，抖开，裹在自己身上，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哈利路亚我主保佑……”

听清他说话的众人：“……”

廉言城一言难尽：“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东西？”

钱海青也紧跟着道：“你的信仰也够全面的。”

长渊又把自己身上的小薄毯紧了紧，才白着脸说道：“你们懂什么，我今天出门看到了鬼，不多准备一点，万一她缠上我怎么办！”

乔安奇怪：“你不是出外勤了吗？”

所以之前找王富林是她一个人。

长渊：“就是在出外勤遇到的。”他下巴朝钱海青的方向抬了抬：“根据他提供的IP地址，我在那里守着，不久后发现了那玩意，那东西飘的好快啊！”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脸又白上了一分。

乔安好笑：“你一个古剑，斩邪避凶，竟然还怕鬼？”

长渊不服气：“恶人和恶妖我不害怕，至少我有能力对付他们。但是鬼是另一种生物。我之前看故事会说，鬼是一种精神状态，他们可以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对付他们只能用法术伤害，等我缓口气，看看能不能请那些高僧和道士去超度她。”

镜姐翻了一个白眼：“你是玩游戏玩多了吧，还物理攻击，法术伤害？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鬼！”

长渊据理力争：“妖物都有，为什么没有鬼！”

廉言城瞪着长渊：“社会主义妖物价值观你白背了？大千世界，朗朗乾坤，怎么可能有鬼！肯定是用科学手段装鬼吓人，视频给我拿来。”

长渊把身上的录像设备直接摘下来丢给廉言城：“你们不相信，自己看！”

廉言城为方便大家观看，直接把长渊的工作录像投屏。

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镜头的画面定格在一片苍凉冷寂的荒林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周围一切静悄悄，只偶尔听到几声不太积极的虫鸣声。

不过视频在三分钟后，荒林深处出现一道红色影子，那影子成为了月夜里唯一的亮色，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戏服整体呈现艳红色，宽大的袖摆被风吹得飞起，飘飘荡荡，犹如暗夜里的幽魂。

然而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这个女人快速飘来，几乎是眨眼间奔到了近前。

“我靠！啊啊啊啊……”

视频里传来长渊的尖叫，随后画面开始剧烈抖动，好多场景几乎是一闪而逝。

大家的视线都从视频里移开，转头看向了捻着佛珠的长渊。

廉言城皱眉：“你真身飞的？”

长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们也不能怨我，近距离接收她的暴击，我完全没控制住啊！”

镜姐比较担心：“万一这是个人呢？闹大了就不好了。”

长渊不敢置信：“镜姐，你觉得这东西是人吗？哪有人这么走路的！”

乔安问：“罗盘动了吗？”

长渊一个劲地摇头：“绝对没有，她出现之前，我还看了一眼手表，罗盘没转过来。”他一脸笃定：“这肯定是鬼！”

钱海青指着长渊身上的东西：“你白天忙了这么久是为了搞这些东西？”

长渊抓起自己身上的一大把护身符：“这些全都是我搭关系弄来的，费了不少人情。”

乔安捞起一个牌子，用手掂了掂：“竟然是纯金的！”

长渊得意：“是啊，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大师和我说效果也保真。”

还是镜姐十分有责任心的把话题重新拉回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长渊立刻接声道：“我是不能再去了，我要有心理阴影了！”在大家视线齐齐落来的时候，他又转个音：“去也可以，要找个人陪我。”

镜姐暗含激动地说：“还是我来吧，我还没见过鬼呢！”

在这件事定下来后，也正好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都收拾东西陆续离开，长渊磨磨蹭蹭没有动。

钱海青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站起来，先去食堂吃饭，再休息几个小时，然后他就要上班了。

他一动，长渊也动了，立刻贴上来说：“海子，我今晚陪着你吧，我们两个好长时间没谈感情了。”

钱海青瞬间精神了，黑着脸说道：“滚，谁和你谈过感情，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长渊死拉着他不放：“我是没有性别的，为了你，我今晚可以变成女人！”

钱海青一脸惶恐：“你是不是早打着我的主意？”

长渊安抚他：“别害怕，只有今晚，我实在害怕一个人回家。你放心，我最爱的是游戏，没有人可以越过它！”

他和树袋熊似的挂在钱海青身上，两人不顾其他同事的目光，慢腾腾朝食堂挪动，正好看到乔安从食堂门口出来，手上拎着打包盒，看到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也和乔安告别，长渊看乔安走远了，忽然“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我是古剑？”

钱海青正琢磨着自己晚上吃什么，顺口接道：“不是你自己说的？”

长渊：“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们妖物少有会告诉人真身，因为那也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弱点，除非相识很久，但这里面绝对不包含乔安。

钱海青也回过神来，两人站在食堂门口，面面相觑。

……

乔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给她的同事带来多大的震撼。她到家的时候，抬手碰了一下食盒，依旧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

妖物管理局打包的饭盒都是一种可回收降解的材料，由某种妖物提供，保温效果比普通的食盒要好很多，现在热度也和刚出锅的时候没差什么。

乔安下班前就给喻阳发过消息，自己要带晚饭回家，所以喻阳也没准备晚餐，只是开食盒的时候忍不住道：“老祖，你不是说你们食堂打包很贵吗？下次别带回来了。”

乔安：“没事，这个没花钱，我才知道面馆的小红花还能兑换打包费，我这周有三朵，还能再免费带一次，不换浪费了。”

喻阳吃着食盒里的菜，味道确实特别好，入口食材的新鲜劲绝对不是一般的菜能比的。

乔安看着喻阳吃的春笋肉丝，忽然想起来：“石壶镇有个王氏养猪场，以后买猪肉去那边。他们家的猪做过猪趴，味道肯定好吃！”

“猪趴？”

“就是给猪按摩。”

乔安简单地说了一下王富林的事情。

喻阳的眼睛放光：“老祖，他能提供稳定的货源吗？”

乔安：“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就算猪肉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

喻阳：“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开饭店的，猪肉需求量大，我想着把王富林介绍给他。”

乔安：“你朋友可真多。”

喻阳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我中学之后就去混社会了，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

乔安对现在的学历大致了解过，自家独苗苗绝对算得上是低学历，刚刚把义务教育学完。

“你回去上学吧，学费我来出。”乔安记得现在好像有什么成人大学。

喻阳立刻摇头：“不用了，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我也讨厌再学那些东西，最近在看老祖补全的《万妖录》。”

乔安：“这也行，现在不太平，还是要学些本事。”

……

临睡前，乔安又去看了一眼花盆里的小妖物，这几天小妖物一直把自己扭得像个麻花，缠得死紧，她也不知道花苞到底长成什么样了，不过个头倒是蹿高了不少。

乔安用手戳了戳它，它的小身板抖了抖，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乔安只得回去睡觉了。

在她入睡后，阳台上紧紧纠缠的枝叶才慢慢地舒展开，露出嫩茎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迎着倾泻而下的月光，悄然绽放。

暗香浮动，一团朦胧的光影从花蕊中飞出，缓缓地凝聚成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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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