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21年，五月二十五日晚7点，十二楼会议室
制管基因总局几位S级的高层管理人员，以及科研部副部长褚寒，伦理部部长沈朗，总负责人秦景川，档案部部长郁世行聚在了一起。
秦景川坐在首位，正对着的巨大频幕上投着一份文件，首页上写着“《清洗计划》 负责人：季让 ”几个字眼。
“档案部的负责人先介绍情况。”秦景川皱着眉，面色沉重。
郁世行依言起身，翻开手里的文件，汇报声音不大，但因为扩音设备，在座的每个人刚好可以清楚听到。
“D121年五月十五日凌晨，档案部C级档案区向档案部中控系统发出解密申请，解密文件为二十年前一份伪造成为C级文件的红S级加密文件，加密时间未定，于今日文件解密成功，文件来源于前任科研部副部长季让。”
“季让？”伦理部的沈朗闻言提出了异议，“季让已经失踪多年，他在档案部的权限应该早就已经关闭，解密申请是谁发出来的，还有C级档案区的负责人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
“目前技术部还没有给到相关原因，至于C区负责人，部里已经对他做出了相应的惩处措施。”
根据他们目前得到的情报，这对于C区负责人来说，其实是场无妄之灾，但是现在他们还是需要暂时对他作出处理——如果总局还有季让的人，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是打草惊蛇的时机。
郁世行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因为沈朗的责问而出现手脚慌乱的情况，她继续问：“各位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接下来就由褚部长给各位介绍文件的具体内容。”
几个人各自看了一眼，作为基因研究方面的门外汉，他们没再提出问题。
“既然各位没什么问题，我的汇报结束。”郁世行转头看向身旁的褚寒，“褚部长，到你了。”
此刻正在埋头看着手里报告的褚寒抬起了头，屈指抬了抬有些滑落的眼镜，这几乎成了他发言前标志性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废话，褚寒站起身就开始了介绍。
“这份文件实际上是季让私下进行的一场名为清洗计划的实验体数据报告。”
褚寒的声音沉稳，但因为这几天的劳累，带着些许疲倦的沙哑：“D100年为了救治孤儿院因陨石‘来客’而感染不明物质的孤儿院孩子，科研部部长季远良提出了‘胜天计划’，利用“来客”携带的的基因能够适应辐射的特点，来为这群被感染的孩子进行治疗，在这场实验里，季让和季远良是主要负责人。”
“但这场实验最终活下来的人只有6个，存活率低于实验水平要求，因此后续季远良和季让提出的另一个‘新人类计划’被驳回。”
“这和清洗计划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是安全科的成员楼庆祈，一米九五，留着寸头的青年，样貌俊朗，性子有些直率，和褚寒一样，他也是胜天的实验体之一。
“因为‘清洗计划’是季让私下进行的，和胜天计划一样的基因改造实验，所使用的也是‘来客’身上的基因序列，改造技术相较于胜天更为成熟，实验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褚寒话音刚落，会议室一片哗然，大多人脸上都是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无论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是那百分之百的实验成功率，都是极度惊世骇俗的事情。
私下进行基因实验，这不是上赶着把自己往里面送吗，季让这样一个几乎站在基因研究届顶层的人，有什么会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确实有些不可置信，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计划执行的时间是在胜天计划尾声的时候，执行人只有季让。”
褚寒心中的震惊不比其他人少，但他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不得不说能够一个人进行这么庞大而困难的实验，并且数据与结论都趋近于完美，季让真的是个绝无仅有的基因研究的天才。
“清洗计划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只有三名实验体，季远良死亡后一个月季让失踪，此时实验已经进行了一半，他又找到了四名实验体，具体的实验地点和实验体的社会信息，报告中都没有出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实验体都存在部分的基因缺陷，而季让本人也在报告里表明，这些实验体都是海兰基线测试下不合格的孩子，平均年龄在四到五岁。”
“这份报告可信吗？”秦景川切进正题。
“关于基因的相关内容我不做赘述，每一个实验体虽然没有社会信息，但实验过程中的体能数据很详细，接受改造的过程中，每个实验体的排异反应，身体状况也都记录在案。”褚寒合上了报告，“我的看法是这份报告的真实可信度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如果执行人换成任意一个人，褚寒都不会相信，但那个人是季让，基因研究界百年不遇的天才。
所以他相信。
褚寒汇报完后，会议室里的一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就是一阵激烈的讨论。
“当年‘新人类计划’被季远良提出来的时候，最该支持他的季让虽然参与了推进，但最后审核的时候季让反而开始持中立态度，现在这个关头他弄出来这一出，恐怕是要阻止计划推行。”
“私下进行基因实验可是犯法的，他现在自己站出来是为了挑衅总局？这季让跟季远良就是两个疯子，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别的不说，这个实验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实验体岂不也获得了特殊能力，若是在社会上闯出事来，背锅的岂不还是我们基因管理总局。”
“季让……”
嘈杂不休的议论揉成一团被强硬的塞进秦景川的耳朵里，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说够了没有。”秦景川怒斥一声，“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原本还七嘴八舌讨论的几人，一时间静默的像是在演哑剧，只是目光依旧飘来飘去，代替言语和其它人争论。
“褚寒，你先坐下。”秦景川摆了摆手，视线巡视了一圈，“你们现在可以站起来，说说你们的解决办法。”
这次原本争论不休的几个人却在此刻出奇的一致沉默不语。
“怎么？又突然哑巴了？”秦景川冷声道，“与其在这讨论季让是不是犯法，不如好好想想，如果实验是真的，怎么找到清洗计划里的实验体。”
也就是在这时，原本显示文件的屏幕突然黑屏，随即又亮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屏幕上。
一个视频突然跳了出来，画面里是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口罩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年轻，背景是一片漆黑，褚寒的视线被吸引，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总觉得这人看起来眼熟。
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重合了片刻，他反应过来，这人是季让。
“看来你们破译密码的速度很快。”冷淡的声音自视频里传出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清洗计划的内容，那我就不多说别的，如果不希望清洗计划的实验体在社会上引起动乱阻碍新人类计划的进行，那就在请胜天的各位在游戏里找出隐藏在每个副本中的实验体，以及当年孤儿院感染的真相。”
季让的话说到这，屏幕上又突然闪现了一个链接，随既一阵智能的机械音响起，语气端正，毫无感情，褚寒虽然没有玩过游戏，但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广播里的客服。
“一旦副本游戏失败，该副本内的实验体会在现实中暴露实验体身份并采取强制措施，相反，一旦游戏通关，可以根据游戏副本提供的线索，在现实中找到实验体。”
“游戏GENE第一副本会在三日后凌晨准时开服，如果没有人员参加，会自动视为放弃游戏，则该副本实验体会在现实中与各位见面，一旦所有副本失败，清洗计划，胜天计划，‘来客’的所有资料都将公开。”
机械音到此停止，季让再次开口：“希望胜天计划的孩子全员参与，过时不候。”
话音落下，视频消失，只留下屏幕上那个链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秦景川：“马上通知技术部追踪查看链接来源，褚寒，楼庆祈，郁世行留下，其它人签署会议相关保密协议，散会。”
这场原本讨论清洗计划的会议最终在这个突然出现的视频中戛然而止。
技术部那边很快给了回应，依旧没有追踪到入侵总部网络的痕迹。
“也许本来就隐藏在文件里的。”郁世行说，毕竟技术组同样拥有一个这样的天才存在，“又或者他身边有什么技术天才，毕竟他手下有基因改造过的……”
“链接内容查了吗？”褚寒问，“真的是个游戏？”
“一个全息游戏的链接，链接内容安全，如季让所说，技术部进入时收到的信息是三日后允许登陆。”
秦景川说：“虽然这些年胜天计划在一步步解密，S级别的人员有权限查看，但对外依旧是保密阶段，一旦胜天计划和‘来客’的事情暴露在公众面前引起恐慌，新人类计划最终会被无限延期。”
“季让是在告诉我们，想让新人类计划顺利进行，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做。”
“那您的意思是……”褚寒问他，“照他说的进入游戏？”
“我已经向协会那边汇报了相关情况，一会儿要去开会”秦景川深锁着眉，叹了口气，“褚寒和庆祈这几天准备一下，你们很大概率，不得不进入游戏。”
“知道。”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