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纸婚

Chapter 10

江听白拿起餐巾浅擦了一下唇角,“于二,闭上你惊讶的嘴巴,要允许他人做改变。”

于祗在合拢嘴皮子前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但你别想我迁就你吃羊下水。”

她想了又想,也就只有这个理由能勉强解释得过去,但她是绝对不会吃那臭烘烘的玩意儿的。

“你就是这样看待问题的?”江听白觉得好笑,“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呢。”

然后挑起眉笑意轻匀地看着她。

但在于祗看来,那笑刺眼得很。

言外之意无非是:就你这么个清奇的脑回路,真能准确理解当事人的需求吗?你们律所的前景不太可观呐。

还没等于祗回答。

江听白又说,“也是,不幼稚怎么会咬人?”

于祗想到昨晚上那副情形,脸上一热,拿起块三明治就往嘴里塞。但吃得太急,不妨被噎得咳了好几声,江听白伸手给她拍了拍,“你能慢点儿?”

他抬手时那道牙印明晃晃地又出现在于祗眼前。

她脸红得更厉害了,边抚着胸口微喘着起身,“我去拿医药箱来。”

眉姨刚把一盏熬好的燕窝拿保鲜杯装上,光这样还不够,到了十点她还得发微信提醒于祗喝完。

她仔细放进于祗的包里,“太太就吃这么点儿吗?”

江听白笑说,“别管了,她正害臊呢。”

还没走远的于祗:“......”

害你大爷江听白。

江听白拿出一盒礼物来,“这三年辛苦你照顾她了。”

眉姨也没推辞,“照顾太太可比小时候看着你这个捣蛋鬼,要更轻松多了。”

那是自然的了。

外人面前的于祗,从来都是如微风拂面般的清和平允,上下皆传其美名。

这样说起来,是不是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也稍高了一些?至少偶尔还会流露出她孩子气的一面。

于祗已经提了医药箱过来。

她先坐在椅子上捧过江听白的左手,小心翼翼解开他袖口的扣子,后来觉得隔着这么远实在不便操作,索性走过去躬着身体去摆弄。

于祗轻声道,“不处理会发炎的,你别想讹我。”

江听白少见的没和她拌嘴,“嗯,那就......有劳江太太了。”

这句江太太她在外面听过多次,多数是在饭局上,除了恭维之外没有任何的歧义。

可从江听白嘴里说出来,无端就有几分反讽的意味在,这他妈又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在同居第一天的早上,于祗就开始无限怀念起她守活寡的日子了,最起码没人出哑谜给她猜。

她用药棉蘸了酒精先清洗伤口,才刚往上抹,江听白就皱着眉头轻嘶了一声。

于祗的手顿在半空中,江听白抬眸看她时,因为靠得太近,两张脸差点撞一起,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不如再用大点儿力?”

她笑得温柔,“好的我注意。”

于祗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在转头拿绷带的时候小声骂了句,就你他妈事多。

她涂上药膏后又妥帖地包扎好,“晚上回来再换一次药,过个三五天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于祗读P大时是校红十字会的副会长,那一年青海地震,她还瞒着家里人飞去当了几天护理员。

这些日常的小伤她都可以处理得好。

这点伤要几天才能看不出来江听白倒不清楚。

他只知道,于祗在思想和行为都清醒独立的情况下,离得他这么近,无端让他有种口干舌燥无路可逃的感觉,很不舒服。

极可能还伴随着心脏早搏,就在刚才的每一分钟里,它至少跳动了不下120次。

尤其从她微松的领口望进去,仍有他昨夜留下的大片痕迹。

趁着于祗收拾药箱的一会子功夫。

江听白赶忙扶着桌子猛喘了好几口气,在她回头之前,又没事儿人似的靠在了椅子上装大爷。

于祗随口问道,“我们今晚就搬进婚房里吗?或是回去江家。”

他们江家的规矩大到离谱,连陈雁西这样强势利落的性格,早年间都受了不少家规的磋磨,可想而知于祗更做不得主。

江听白把袖子放下来,系好了扣子,“你喜欢住这儿就住吧。”

于祗惊喜地抬头去看他。

只听他又说,“爸妈那边我会去说服他们,你不用管了。”

于祗连眼睛都是星星状。

江听白一时还摸不准她的心思,“你要这么想去香山陪爸妈的话,那我......”

于祗整个人凑上来,挽紧了他的胳膊,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介意住这里。”

江听白继续迷惑发问,“那你是预备赶我出去?”

她又摇头,笑得比刚才更甜了,“怎么会呢?你是我合法丈夫呀。”

要是被双方父母知道江听白一回来,他们就分居了的话,势必要天下大乱的,于祗才不会干这种惹火烧身的事儿。

这是头一回,在她口中听到丈夫这一类的字眼,江听白唇角的笑意都快要憋不住了。

他一再克制着,才没笑出声来,“不是要去法院?”

又边挑起眼尾看向她,“于二,你这么想和我待一起?”

“......”

他这毛病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于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是得走了,“你问眉姨拿这儿的钥匙啊。”

待她“嘭”的一声关上大门,江听白才转过身,扶眼镜的瞬间就笑弯了嘴角。

于祗刚发动车子,陈晼就开着她那辆大G打她跟前过,“晚上元安生日啊。”

她点头,“礼我备下了,你们几个先玩儿着,我晚点过去。”

陈晼指了指她,“您大律师忙归忙,这私生活是不也得注意点儿?顶一脖子吻痕上哪儿摆谱去?真越大越疯了呢。”

于祗忙扒拉后视镜去看,衬衫领口下头还真是有红瘢若隐若现,她随手扯了条丝巾系上。

还非得欲盖弥彰的,补上一句,“我昨天有点过敏了。”

陈晼留下句,“赶紧上医院筛查过敏源是不是江总精壮的肉.体,早查早放心。”

然后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

于祗到法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

正碰上立案庭的秦虞,她本科时法学院的学长,如今已经是立案庭庭长。

她递交材料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比平时要热情的多,且一句怨言没有。

于祗捧着手里的诉讼材料就说,“师兄,我承认我编排过你,但你不至于这样吧。”

“我哪样了请问?”秦虞还在微笑。

于祗夸大了她的直观感受说,“就这副笑里藏刀的样儿,我有预感我在法庭上都不用开口,这个官司就已经输定了。”

“那不会,我还左右不了人审判长,”秦虞说,“不过你都编排我什么了?说说看。”

她特实诚的,“我跟人说你在法院是看大门儿的,就那么一次。”

秦虞:“......立案庭确实是看大门儿的。”

不会吧?

今天这么好说话啊?于祗内心更慌张了。

她说,“师兄,咱们毕竟是同门呐,有什么事好商量对不对?你不能在背后......”

“那你把陈晼的微信推我。”秦虞也不想再兜圈子了。

就这?

于祗说,“你都晓得的呀,她早就结婚了。”

秦虞听见这句结婚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极具攻击性,“那天在民事庭大出洋相,又是烧纸又是点香,把法庭当祠堂的人,是你于律师和她没错吧?”

“......”

于祗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她的一世英名全要毁在陈晼的手里,这天不会久了。

她还要亡羊补牢地往回找补,“我跟你说,那天其实是这么个情况......”

秦虞不想听这些话,“你就只需要告诉我,她是不是在闹离婚?”

于祗垂着头,“算、算是吧。”

她张了张嘴又说,“你说你们俩都分手多少年了,这过了期的回头草不吃也罢。”

但秦虞的态度比她更坚决,“我就爱吃这口馊了吧唧的。”

那您口味儿可真不轻啊。

于祗一看这情形,干脆把陈小姐仅剩的一点边际效用发挥到最大,“那你看我这案子......”

“我加班给你立。”

三秒钟后。

“她的微信给你推过去了。”

“......”

于祗又想起顾小蝶的官司来,荣太太那一头态度非常的强悍,立案都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愣是敢拒收法院的传票,也不接电话,一副谁都别来挨老娘的架势。

大意就是:什么我被告了?我根本不知道。

如果以上途径,都不能送达被告当事人的话,就要在网上送达系统进行公告。

于祗就是准备抓紧开庭前的这一点空隙,去和法官打商量的,但是书记员一听她讲完就眉开眼笑地说,“于律师,这案子不用公告,昨天下午被告应该是没留神点开了电子送达传票,就视为传票送达。”

于祗松了口气,她也笑,“科技改变生活。”

感谢法盲荣太太还保留了一点人类基本的好奇心。

她下午到律所的时候,吴逍就进来和她汇报上午怎么把顾小蝶劝走的全过程,于祗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你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去查一下最高法《关于审理名誉权案件若干问题的解答》和判例,而不是在这儿扯这些。”

吴逍说,“姐,她这么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还真的打算给她恢复名誉啊?”

于祗打开电脑,“好我来问你,她是小三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

吴逍还对她这个问法感到奇怪,“大家都这么说啊,谁不知道荣总离婚是为了扶正她啊?外面早就传遍了。”

“你们一群人躲在荣家的床底下亲耳听见的?这个大家又是谁?还是荣总亲口告诉你他离婚是为了顾小蝶?”

于祗真觉得,这个刚走出校门的男孩子,憨直得可爱,才肯停下工作教他些道理。

“都没有。”

于祗又道,“即便她真是小三,也不应该由你一个律师来判断是非曲直,你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维护你当事人的权益,哪怕她作风不好。”

吴逍嗫喏着说,“我还不能执业。”

“你要独立执业了还不明白这些浅表的理儿,那就太可怕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总预设自己是法官立场,”于祗脱下外套搭在了椅背上,扎起头发准备干活,最后再敲打了一遍她的助理,“谁对谁错无需你操心,你既然接受了当事人的委托,就要真正给与她帮助和支持,否则你只会输掉官司。”

吴逍这个小男生是有些固执己见的。

他想了好半天,出去前还是说,“但我还是认为顾小蝶不值得同情。”

于祗从文件里抬起头,“那就等你哪天当上了审判长,能把法槌名正言顺敲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再来洗耳恭听你的正义感。”

她翻到没审阅完的那一页,“现在请你回工位上,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完。”

于祗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晚上九点半。

走出律所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她径直开去了颐和安缦,闻元安的生日party结束了以后,就和陈晼来了这接茬疯。

她到的时候闻元安正吹蜡烛。

于祗笔直倒在沙发上,“给我切一块来垫垫。”

闻元安向来性子好,“成,我来伺候你少奶奶。”

于祗吃了几口才回过神来,“怎么郭凡没回北京来陪你?”

“这就是只交一个男朋友才会出现的情况,”陈晼端着杯酒哼了声,“要能有十个八个的,怎么样都不会轮空。”

闻元安:“......”

这时候陈晼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龚序秋打来的,闻元安和于祗一直就是他俩抓马婚恋的忠实观众,忙替她开了免提。

龚序秋那头显然喝到了位置。

说话颠三倒四的,听得于祗和闻元安直掩嘴笑,但陈晼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连最后他喊着问出那一句,“从前你说的爱我,跟我发的那些誓,我就问你这到底都算什么?”

陈晼仍能面不改色的回,“算你小子记性比我好吧。”

龚序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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