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缠绵过后,屋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烛火在墙角轻轻摇曳,将凌乱的床铺染上一层昏黄的光晕。我躺在那里,发丝散落枕间,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祁枭侧身躺着,一只手环住我的腰,指尖无意识地绕着我的一缕黑发打转,另一只手撑着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又藏着一丝我看不透的情绪。
忽然,他凑近我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紧接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喂,你笑什么?”我皱眉,抬手轻推他的肩膀。
他没有躲,反而笑得更开,眼角微挑:“我在想啊……你真是勾人得很。难怪那些客人走的时候,一个个都像丢了魂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走。”
我不解地望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眸色深了几分,像是从某个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下一瞬,他突然翻身压了上来,动作干脆利落,却不带半分粗暴。我猝不及防,被他禁锢在身下,动弹不得。他低头,唇齿轻轻咬上我的锁骨,力道不重,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怎么了……还没玩够吗?”我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喘息。
他没抬头,只是沉默地停在那里,仿佛在倾听我的心跳。良久,他才缓缓松开,抬起头凝视着我。那双眼睛,黑得如同泼洒开的墨汁,深不见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不是属于玩笑的眼神。
“如果……”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夜色里,“有客人说要带你走……千万别答应他。”
我心头一震:“为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坐起身,开始一件件穿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背对着我,肩线绷得有些紧。
“夜城里的人,都是从外面来的。”他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讲述自己的事,“他们记得阳光是什么颜色,记得风从山野吹过的感觉……可我不同。”他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深远,“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没见过天光。”
我静静坐着,没说话,只是拉过薄被裹住自己。
“我母亲……”他继续道,声音低了几分,“曾是夜城里最出名的花魁,一夜十万金,多少达官贵人只为看她一眼便倾尽千金。她生得美,心也高,从不把那些权贵放在眼里。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人——我的生父,一个姓祁的富商之子。”
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那人会说话,懂风情,哄得她以为自己能飞出牢笼。他说要娶她,说要带她离开这里,去过寻常夫妻的日子。她信了,甚至怀了我。”
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
“可那不过是一场戏。他早有妻室,加家财万贯,怎会真的带一个风尘女子回家?等她肚子大了,再也接不了客,夜城便不再需要她。花魁的头衔被摘下,她被赶去偏院,无人问津。生下我那天,她就死了……到死,嘴里还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心中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他转过身,直视着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情爱是假的,承诺是假的,连眼泪都可能是演出来的。可我们不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我知道的。”
然后起身抱住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我、雀儿、还有姐姐,我们是拴在一起的,”我紧紧地抱住他,“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模糊的人影映照在褐色的门帘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几盏灯放在屋子的角落里,既不明亮也不昏暗。
鲤月正半卧在床边,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淡金色的长发如流水般垂落一侧,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瘦削的指节握着瓷碗,微微颤抖。
自从那天和雀儿一起看见那东西,她的心中一直很不安。鲤月早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她依旧牵挂着那几个孩子。阿枭和雀儿从一开始就跟着她,而沧来到这里也有八年了,她老了,命如残烛,可她放不下那他们,即使并非亲生的孩子,却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牵挂。
灯突然熄了一盏,房里顿时变得更暗了,人影透过斑驳的木板,犹如摇曳的鬼影。
“叮铃铃——”清脆而刺耳的铃声在房门口突兀地响起,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
她猛地回头望向门口。那扇老旧的褐色门帘外,模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影,又像是谁悄然驻足。鲤月疑惑地放下杯子。她不接客以后,几乎没有铃声响起过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
可能是妈妈有什么事吧,她想。
她放下药碗,缓缓起身,披上外衣。“许是妈妈有事找我吧……”她低声自语,脚步蹒跚地下楼。
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弦上,殊不知正在走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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