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弦缓缓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好吧。”
和江若柠握手的时候，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乔。命运这个东西，比的就是谁比谁更心狠。
她对你下得了手，你却心软了，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论如何，她都祝福陈乔，不违所愿。
……
离开北城的前一晚，陈乔终还是收到了陆伯弦发来的短信，邀她出去见一面。江若柠被施睿叫去说是谈细节，想来不过是个借口。
地方并不隐蔽，反而人很多。灯红酒绿的街道，嘈杂入耳的交谈声和汽笛声。会所的门口拥杂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着养眼的女伴，还有十分贵气的太太。
似乎是有人喝醉了，跌跌撞撞，一直拉着人说个不停，陈乔没有多看，快步离开，走进会所便有人迎上来。
“我找陆伯弦女士。”
“哦，是陆小姐的客人，这边请。”
……
“陆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服务生很客气，她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到了地方，那人和陆伯弦打了个照面，混个脸熟，便离开了。
陈乔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老师，这是我女朋友书洛。”
陈乔礼貌的笑笑，那女孩温柔娴静，个子刚刚到陆伯弦的肩膀，身材看着小巧可爱，但眼神里却满是坚定成熟，不时抬头看看陆伯弦，眼里的爱意似要溢出来。
“你好，陈乔。”
“老师，请坐吧。”
……
“你明天就要返回鹿城，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所以今天我让施睿叫走了江若柠……你应该猜到了吧。”
“嗯，猜到了。也确实好久没见了，该出来坐坐。”
陈乔的状态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幽默，一条人命，一个家族的败落，出走多年，被人要挟，换谁还能灵动起来。这第一点陆伯弦心知肚明。
“你为何要帮江若柠。”
陈乔确实恨她，她父亲的事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康路主导，那她江若柠也是递刀子的人，这她清楚，他们都清楚。
“这样一来她就彻底置身事外了，她本就没有触犯法律，道德不道德的没人会审判，能审判她的只有你自己。”
“没错，我知道她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但如今还不清楚她涉事多深，在没清楚之前，就斩断所有路，就再不回去了。”
“你糊涂啊，她都那样了……”书洛拽了拽那人，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伯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与她之间不管怎样，都无法再续前缘了，我从我父亲出事后起就已经斩断了我们的情缘，再无可能。只是我也想知道，我陈家到底哪里惹到了她，我未曾亏待过她，何至于此……”
“总归要弄清楚的，没必要一棒子都打死，何况合资场在她手上也在你手上，独立的事还未有定数，一切皆可变。”
“好吧，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购了那家公司。”
陈乔宠溺的笑笑：“辛苦了，陆总，我敬你一杯可好……”
“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
一席之余，陈乔不知看了多少次对面那两人相看两不厌，时不时宠溺的看着对方，眉目传情，她嫉妒的快要发狂，一边笑着欣赏，一边心里憧憬，曾经无数次在她心上的画面，属于她的光景，没来过，但依然在别人的生命里盛开着。
惹得她羡慕嫉妒，说说笑笑，聊聊陆伯弦多年前幼稚的模样，酒便过了三巡。
回到酒店的时候，江若柠已经回来了。开门，冲鼻的酒气，好几年了，她已没这样痛快的在酒桌上撒欢，上次在伦敦，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上一次如此放肆，是何时，她也忘了。
江若柠轻皱了皱眉，快速扶上那人。
却见她双手搭上自己的肩膀，推着她倒退，自己跌跌撞撞的跟上，长腿一蹬关上房门，停步，低头，缓缓问她：“你，可曾爱过我！”
酒精让那人的眼神变得呆滞，但异常坚定的看着她，只问了一遍，便静静等着，等着答案。
“你喝了多少。”她平静的回答。
听到江若柠的回答，陈乔讽刺的笑了，答非所问，果然啊，她只是个工具。
她终于妥协了，一直不屑于宣之于口的问题，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她扪心自问，今天陆伯弦问她的：为何手下留情。
只是，只是心软罢了！她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骗了所有为她争的人，也骗过自己。
她无力的放下手，转身离开回到房间。
脑子里是陆伯弦与书洛恩爱的模样，她们转头一次次看向彼此，眼里是爱意，笑意。
总算见过了，总算是见过了的。罢了，罢了！
江若柠清楚的看到了那人嘴角的讽刺不屑，还有眼里的失望。她的手还扶着她的腰，瞬间便落空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心里有快儿地方像堵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跟在身后，褪去她的衣衫，轻声问道：“想吐么。”
陈乔摇了摇头。
“喝点水……”她转身欲要去拿。却被那人拉住。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眼眶湿润起来，她说：“江若柠，我们，没可能了！”
她沉沉的看了看着那人，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定定的说：“安静的睡会儿。”
……
夜色深许，微柠打来电话，江若柠看了眼已入睡的人，起身出去接电话。不止她们看中江宁手里的股份，肯也一样，许出的条件同样诱人。
“我许诺他，将来我们独立出去，给他分一杯羹，并且恢复他江河集团的权利，这小子蹬鼻子上脸。”
“他不愿要不给就是了，肯的条件即便有诱惑，但不一定是他心头爱，先别管他了。”
“姐，可是我们没了筹码，站不住一席之地啊。”
“这件事等我明天回去再说吧。”
……
挂断电话，江若柠看着窗外的出神。夜色盖不住北城的繁华。也掩饰不了她的苍凉。
“江若柠，我们，没可能了。”
脑子里回响着那人刚刚的话，反反复复，驱散不去。
“再试一试。”她喃喃道。
—
从北城回来，江若柠便委托律师，去探望了康路。他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证据齐全，人证咬死不松口，他自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难翻出浪来。
“若柠……”
江若柠静静的看着她，脸色平淡，不悲不喜。这结局，她早预料过，只是如今看来，这张脸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同情与怜悯。
“肯已经把控了公司，完全！他融资本就是一个阴谋，背后大肆高价收购股份，恰好陆柯洋利用你的事大做文章，他借了一个踏脚石，走的顺风顺水，眼下，公司正在大换水，你的心血，付之东流！”
“怎么会，我调查过他，背景是没问题的，和我们的人没有任何牵扯。”
“或许只是一个资本的博弈罢了，恰好就选中了我们。”
“我需要你撤销对他的委托，否则，在这公司生存，我有心无力。”
“这没问题，只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高价回收完全没必要。”
江若柠摇摇头，“我咨询过律师，你恐怕一时难出来了。”
康路低着头，许久缓缓道：“至少三四年出不去了，若柠，你愿意……”
“三四年，我不会结婚，或许永远都不会结了。”她的目光看向玻璃后，深深的，想要看到远远的未来，远远的未来陈乔会不会释怀，她能不能释怀。
康路有些惊喜她的回答，只是她的眼神悲伤的望着远处，他心里觉得有些苦涩，自以为那人是因为自己。
“对不起。”
“你不必向我道歉，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啊？”
“没事，合同律师会拿给你，你……在里面好好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