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拿着单子出了门，到一楼取了药，在大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人。
秦章看到薛阳快步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空位上。
“末世第十五年，海洋吞没了大批港口沿海城市，居民转入内地，疫情高发一个月一个样，疫苗的生产研发是滞后的，死亡人数大增，主要是老人和儿童以及身体底子差的。”
“异能没出现，前年开始植被大举扩张，不吃人就是占地盘，房子都四分五裂那种，再一次向内陆迁移。”
“船票的事很复杂，到时候肯定会在黑市上流通。”
薛阳看着秦章一字一句道：“买不起。”
“忘了上次多买一驾飞船就好了，用不着跟别人挤。”秦章嘴上这么说，面上看不出一点遗憾。
“主题大概是登月，想办法弄到船票。”薛阳看到司元齐了，招了招手。
司元齐也不坐，裤腿一提蹲在两人面前。
“船票是实体票加电子查验票，由于信号和网络不稳采用纸质票。”
薛阳：“植被的生长破坏了信号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维护，今天修了一晚上就坏，人力物力财力消耗不起。”
司元齐接着说：“高精尖人才有票，普通人想买不是一般的难，第一批是走不了的，要等好久才能轮到。”
薛阳问：“我有一技之长，你们呢？”
“啊？”司元齐愣了半秒，突然记起了什么，笑了。
“什么？”秦章问，“针线？”
“对啊，算高技术人才吧。”薛阳要走简单路线。
“我还没去过月球呢，真想上去看看。”司元齐轻叹，“要说技术，还真拿不出手。”
秦章迟疑道：“飞船驾驶？检修？”
“别扯了，现在的飞船哪能跟高科技时代比肩。当场考你个理论知识你就歇菜了。”司元齐可没这个底气硬往身上套光环。
薛阳站起来：“跟着医院的人走？”
秦章：“那要看你从哪方面入手了。”
“总会有一些特殊的病人，需要一路上医护人员的照顾。”司元齐站起来，“我再去打听打听。”
“我们出去找人探探口风。”薛阳甩着手里的药袋子。
秦章拉住胸有成竹的薛阳，泼出一盆冷水。
“你有行医资格证吗？”相当现实的一个问题。
薛阳当场卡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章挑明：“三无，连做助手的资格都没有，别人又怎么放心让你接手，尤其是会闹出人命的大手术。”
有些时候并不是时代变了，人的心态会跟着变，哪怕末世了，固有的观念还是有的。
薛阳郑重其事道：“你忘了，末世大环境下医疗分配不均，急于求医的人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有得是。”
“我不是去坑人，放心。”薛阳敢做就已经拟定好了方案，“第一个接受治疗的季家老二不是活得好好的。”
秦章只想说：“小心卸磨杀驴。”
薛阳有考虑过：“一根针换三张船票，比瞎折腾去弄票强，我觉得值。”
“那好吧。”秦章拿过薛阳手里的袋子，“我去买水，你把药吃了。”
“再等等，适应了说不定就不药自愈，吃药也不能立竿见影不是。”看病买药是一回事，吃不吃又是另一回事，薛阳拒绝。
“不舒服别硬撑。”秦章拎着药，“走吧。”
三人努力下打听到一个需要做大手术的老年人，有点真本事的病人。
“心脏瓣膜置换，开胸。真正的大手术，手术后的一些病发症能要人命。”司元齐说，“明天一早就做，没有时间了。”
“我们什么时候接触一下？”司元齐心里有那么一点着急。
薛阳沉思一瞬，“就现在。”
秦章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让一个病人和医护人员怎么相信你的话？”
“做比说直观。”薛阳拍拍一脸担心的秦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实验，试想一下，对方也不会肯。”
“他们会找人来试的，就怕你身上自带bug。”司元齐的目光瞄向一个地方。
“急诊室，总能找到一两个摔伤的人。”
住院楼，一楼。
敲开右手边第三间病房的门，三人走进去。
薛阳直接了当道明来意：“三张离开地球的船票，换你手术缝合后的愈后平稳。”
病床上花白头发的老者听后看着年轻人笑了，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似在说，你在开国际玩笑。
这几天找他来问票的人很多，看了很多有意思的乐子，今天出现在面前的三人比以往那些人更会夸下海口。
“手术界的大拿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愈后稳定，你这么年轻，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汪林面上一冷，挥手送客。
薛阳成竹在胸：“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怎么试？”就当是打发时间，汪林漫不经心问。
“缝合，找个病人来，在你眼皮子底下上手，行不行见真章。”薛阳有十足的底气。
汪林很是不以为然的笑道：“可以啊，别让我失望。”
叫来护士找到医生，再选择病人上挑出了两位。
一个小腿削下去一片肉，一个食指指尖切去一截，基本的清创都做完了，需要缝合。
掏出一根绣花针，薛阳干脆利落的在断指上瞎缝，扯断线又去缝另一个人的伤口。
破口大骂没等出声，断指的人举着受伤的手指定在原地。
“可以了。”眼见为实，薛阳揣好被人盯上眼热的针。
“去拍个片看看。”汪林不信邪，“你自己的能力？”
目光落到之前并未放在眼里的另外两人身上。
汪林问：“你们两个有什么异能？”
“没有。”司元齐答得干脆，爱信不信。
秦章：“票什么时候给？”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选择你们？”汪林见过不少人，没见过这么气定神闲的。
“不然呢？”薛阳说，“短时间内再找一个像您这样的病人确实不好找，但不难。”
片子拍了，核磁做了，所有的检查结果摆在了医生与病人面前。
“果然还得是末世，人才辈出。”汪林信了。
“明早的手术你来，票在手术后的当天给你们，前提是愈后的片子跟这上面的一样。”汪林的要求不过分。
“可以。”薛阳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
“口头协议录了，希望您言出必行。”
“小子，太傲容易栽跟头。”汪林第一次见当面做手脚的人，脸上很不好看。
“还在录，我不想收到的船票埋在土里。”薛阳又不是三岁小孩。
末世来临，最先崩坏的就是法律。
“今晚安排你们住隔壁的病房，没问题吧？”汪林一脸不容拒绝的气势。
“可以。”如今的事道医院相对安全，薛阳痛快的答应下来。
三人走后，汪林打电话给熟人，一来是为船票的事，二来自然是调查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年轻人。
船票近在眼前并不能高枕无忧，薛阳三人在四周走动，打听更多关于飞船的消息。
“孩子、老人留在最后，这其中还会再筛选掉一批，太残酷了。”司元齐望向医院大门外的人潮，有多少人能够踏上月球的表面？
秦章：“登月不是最终目的，活下来才是根本。”
司元齐眼神放空，“我不希望我们国家经历同样的末世，能跳过这一波吗？”
在刷手机的薛阳抬头：“搜集末世前后发生的异常，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秦章低头看了眼薛阳的手机，“连不上网？”
“嗯。”薛阳揣好手机。
司元齐：“去网吧？”
“网吧开门？”便利店都关门的当下，薛阳觉得难。
医院周边的设施配套是最全的，找了一圈还真有一家。
开一台机子一百，网吧里卖的东西是外面的两倍。
查找、拍照存在相册里。
一些是官方放出来的消息，一些是广大网友凭借可见事件进行的推测。
忙到晚上，没睡几个钟头。
薛阳进手术室从里面出来，用时十分钟。
三人站在走廊上等，从手术室出来的病人被推来推去，进行严格的检查。
很快，薛阳拿到了三张船票，上面的防伪码可查。
司元齐拿到船票看了又看，“非实名，好，也不好。”
“你有身份证？”薛阳问，“实名一查一个准。”
“那倒也是。”司元齐手里的票交给秦章。
秦章收好票，“租辆车，直接抵达登机地点。”
说走就走，一路上换着开车。
一天一夜总算到了，蒸笼一样的天气在晚上有风，终于感觉到一丝清凉。
到了地方，有个专门解答各种问题的前台，好多人排队询问。
薛阳三人上前凑个趣，了解一下登船的流程。
“身份证！”司元齐瞪圆了眼睛，小声道，“现在办一个假的能不能行？”
没想到有票也没办法登船，这……
“看票不行，非得要身份证？”司元齐问前台工作人员，能否通融？
工作人员的回答是：“月球不是一个国家的地盘，非本国人士另行安排。”
话里话外说得够直接了，怕飞船上有不速之客，带着任务搞死一飞船的人。
“好吧。”司元齐诸多问题没有问的必要了。
“怎么办？”
三人走到角落，司元齐烦躁的捏着鼻梁问。
“太容易果然有坎。”薛阳双手插兜无语二字写在脸上。
秦章斟酌再三：“不走了，留下来。”
“啊？”司元齐猜不出秦章的用意。
秦章说：“植物疯长所需要大量的养分，割了一茬又一茬，提供生存的东西有可能是晶核。”
“算了，那票留着还是卖掉？”司元齐也不是非得上月球。
薛阳说：“票面上有时间限制，卖了吧。”
“唉！”司元齐叹着气，“除了钱是不是能换很多东西？”
秦章：“就在这里问吧，能到这里来的人不简单。”
两个小时后，司元齐用一张票换到了末世来临前后变化的内部资料。
“这里是最先开始异变，整棵树虽然事后被挖走了，土里的须根肯定有残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司元齐拿着资料指给薛阳和秦章看。
“另外一张票换关于月球上的一些详细信息。”秦章简单的翻了两页。
“会卖？能卖？”薛阳揣着怀疑，“万一是虚假的资料，我们可就亏大了。”
司元齐也说：“距离登船还有一周时间，急着卖是不是有点早，留两张看情况再说。”
“不留了，出了这个门未必安全。”秦章眼角余光扫到好几个窥视的目光。
司元齐不动声色瞄向四周，心下了然。
“我要是直接说要啥啥啥，会不会被当成那啥抓起来？”司元齐不太愿意触碰底线。
薛阳插刀：“一查没身份证，嫌疑人的帽子……”
“我去吧。”秦章说着融入不远处的人群。
望着秦章寻找买家与人交谈的背景，薛阳只想说：“那么重要的文件会带在身上？”
司元齐反复拉着拉链：“来这里的可都不是正经人，一些以倒卖起家的老手也在等余票。”
薛阳咬着嘴角：“你有没有发现，副本的难度在一点点加大，我们这次连副本的其他人都没看到。”
“地盘大了，或许分散开了。”司元齐说出真实的想法。
“主题偶尔很核心，也有分散的时候，就像上次。”
薛阳：“几次了？下次是不是该到高级副本了？”
“忘了。”司元齐从来不记这种事。
“不是有通行证，有卡就能进，没必要盯着次数。”
薛阳挠了挠发痒的手背，起了一片小的红疙瘩，一挠疙瘩瞬间变成大包，堪比蚊子咬后的症状。
“白石头在前，挖出能繁衍的宝贝在后，当天出副本的人暴雷，我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薛阳内心是焦躁不安的。
司元齐：“我也想知道，我们的国家什么时候能发展成能与高级文明平起平坐的存在。”
“希望买回去的那些书对研究人员有利。”薛阳看到往回走的秦章，止了话题。
秦章带来了月球上的另一份资料，“别国的。”
“真假？”薛阳接过秦章手中的文件袋打开。
“对于我们算内部资料，对于已经登月的人算不上。”秦章卖出去一张票。
薛阳看了，图片居多。
司元齐问：“还有一张，你的打算是？”
“一个罐头仓库。”地址秦章记在了脑子里，“各种各样的罐头。”
“没过期吧？”司元齐略担心，“临期的凭我们三个可吃不完。”
“不是，有照片、视频为证。”秦章拿给司元齐看。
“走，去验货。”司元齐出了大厅。
秦章一眼看到薛阳手背通红一片，“你的手怎么了？”
“过敏反应不用担心。”薛阳装好资料上了司元齐拦下的车。
到达仓库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大门用的是电子锁，输入密码就可以。
“谁！”
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安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站住！”司元齐打开灯，很快锁定目标。
薛阳打量抬手捂眼的小子，“高中生？”
这么热的天气里，穿着宽大的看着就厚的运动校服，秦章都替对方热。
“我，我不是小偷。”适应了光线，瘦高个子的男孩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面色紧张的解释。
司元齐直接了当问：“打哪进来的？”
如果是从正门进来的，肯定不会是小偷。
“小，小窗。”男孩冷汗都出来了。
秦章抬头看去，窗户的大小瘦的人是可以钻进来了，下方有满箱的罐头，踩着就能下来。
“手里拿着什么？”薛阳走过去绕到男孩背后看。
男孩局促不安的左手倒右手揣进袖子里，眼神乱飘不敢直视。
“我来拿罐头，是老板同意我每天拿一盒回去和弟弟妹妹们吃，没有多拿。”
“算了，你走吧。”秦章不与小孩计较，一个罐头而已，大环境下没有人不难。
“我，我真没骗你们。”男孩说着，转身朝大门口跑去，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三人分头验货查看日期，都是最新的一批货。
戒指里放一部分，仓库里留下十箱，三人猜测跑了的小子还会再来，这些罐头就当是送给对方的。
晚上拆了几个罐头吃，枕着箱子休息。
第二天一早仓库门一开，毫不意外看到昨天来拿罐头的小子。
秦章不等对方开口，指了仓库里的箱子，“盒回家去吧，别总来这个地方。”
“啊？”陈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要走了，货都拉走了就剩这些。”司元齐说得很明白，东西就这些爱要不要。
“哦。”陈越回过味来，“你们要去买船票？”
“不去。”薛阳说，“不好买，不去了。”
“哦。”陈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扯着磨出毛的袖子走到仓库门前，往里一看。
都，都搬走了？
一夜之间！
陈越瞪起眼珠子往门口的地面打量，脑瓜子一转。
“那，那什么。”陈越不好意思的看向三人，“能不能等我几分钟，就几分钟，我回家叫人来一块搬。”
说着不等三人有所回应，陈越麻溜的跑了。
搞得秦章三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等等吧。”一点时间还是有的，司元齐说。
秦章：“没等我开口人就跑了，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章想说密码可以告诉对方，仓库建得不错，说不定能有别的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