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澜烛情绪恢复如常。程一榭反而觉得这种状态不正常,眼神时刻盯着他,谨防他情绪再次崩溃。
“哥,我发现点情况。”程千里凑上前想说些什么。
“你能不能安生点、老实点!”
程一榭的不耐烦让程千里吓得后退一大步,想分享的信息也堵在唇口无处宣泄。
餐厅气氛倒还好,毕竟死的不是自己团队的人。而且关键道具和钥匙都还在,众人基本不受影响。
孙元洲瞧见阮澜烛过来连忙起身,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整个人精气神还在,高悬的心终于能轻松点。
“接下来,我们怎么出门?”
阮澜烛一双冷眼看过来,孙元洲当即顿在原地。太恐怖了,像是看死人一样。
“凌涯死了,出不出门,我无所谓!”
一句话引来众人目光,他们理解阮澜烛悲恸的心情,但是涉及出门和利益,他们相互用眼神相互试探,期望有人能做出头鸟说服阮澜烛交出道具和钥匙。
孙元洲直接抬腿走人,他觉得阮澜烛疯了。夏姐那边一如既往的不屑,小蓟最后一个走,临走时忘了他的听诊器还特意回来拿了一趟。
就是这一点让阮澜烛重新注意他,找程一榭拿出游戏规则再次查看,果然在上面找到一条线索。阮澜烛咬紧后槽牙,敢害他的凌凌,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一楼大厅里小蓟正要开箱,盖子被阮澜烛直接扣上。
“你干嘛?”
众人视线追随过来,迅速聚拢在一起。
阮澜烛冷笑道:“我知道另外一个内应是谁了?”
此话一出,直接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循着阮澜烛的视线落在小蓟头上。
“你说我是内应?你有什么证据?靠空口白牙的诬陷?”
小蓟火大的不行,但是对上阮澜烛暗沉的目光又忍不住瑟缩了下。
阮澜烛不废话,直接拿出游戏说明书,指着第一页第一条逐字念给他听:
“第一个进去游戏的闯关者可以得到奖励道具,也就是你的听诊器。但是,你说你的道具是开箱开出来的。”
“说明书还说,闯关者和箱妖的内应只能二选一。你选了箱妖的内应,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偷偷把听诊器放进箱子里,再当着我们的面开出来,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了。”
阮澜烛每说一个字,小蓟的脸就白一分。
小蓟乱了心神:“这些...这些都是你空口无凭!”
阮澜烛指着他脖子上的听诊器问道:“你敢把听诊器拿下来让我看看吗?”
众人目光带上怀疑,如果拒绝就会坐实叛徒的罪名,小蓟咬牙哆嗦递给阮澜烛。
听诊器到手,阮澜烛开始四处翻看,终于在传导和拾音部分连接处,抽出了里面藏着的棉芯。就重新组装递给孙元洲:
“你再试试。”
孙元洲将信将疑接过来,胸件放在胸膛上,心脏跳动的声音通过耳件清晰传入耳中。
“能用。”
孙元洲的点头基本坐实了小蓟是内应的事实,小蓟被万人所指,只觉得自己要被众人凌迟。
“哥,我也是一时糊涂,只想出门。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小蓟慌了心神,直接双腿下跪在阮澜烛面前。
“你需要道歉的,不是我。”
阮澜烛后退一步,并不接受小蓟的悔过。孙元洲将人带到大厅一旁,一阵敲打后把人重新带回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小蓟涕泪恒流满脸懊悔。
孙元洲特意凑近阮澜烛:“他说前两天开出了地下通道,我们正好有钥匙。要不,信他一次?”
阮澜烛冷脸望过去,小蓟缩了缩脖子立马藏在孙元洲身后。
“祝盟,留在这里也是被箱妖杀死。刚才我也和他严厉交涉过了,我看他悔过之心挺明显的。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去开?”
孙元洲是一刻也不想在门里待了,此刻只能用激将法激祝盟。
阮澜烛目光在孙元洲脸上流连,随后唇角勾起笑了下,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
“好啊!”
说着把钥匙递到孙元洲面前,青铜钥匙一现身便引来众人觊觎。孙元洲后退一步,不相信阮澜烛会痛快拿出钥匙。
“钥匙是你们开出来的,应该你们先从通道离开。”
孙元洲明事理的说着,目光却不从钥匙上离开。
“没关系,钥匙给你。”
阮澜烛直接将青铜钥匙抛进孙元洲怀里,满脸无所谓。程千里想抢回来,被程一榭抓的死紧。
孙元洲把钥匙翻来覆去的看,确认是真的后,立马褪去儒雅气质。夏姐和小蓟唇角带笑慢慢站到他身后,程一榭瞪大双眼,这才知道孙元洲和夏姐是一伙的。
钥匙在手,又知道地下通道的位置。孙元洲简直向仰天大笑:
“祝盟啊祝盟,还以为你们黑曜石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阮澜烛不理只垂眸看向地面,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
“拜拜了!”
孙元洲摆手朝众人说着再见,找到小蓟提供的装有地下通道的箱子,将青铜钥匙插入锁芯。慢慢转动后,只听“咔哒”一声响,箱子顺势打开,孙元洲急切抬起箱盖,里面非但没有强光出现,反而箱妖的长发从里面飞出,硬生生缠住孙元洲整个臂膀。
不过一瞬,众人吓得齐齐后退。
“元洲!!!”
夏姐连忙上前拉住他另外半边身子,小蓟更是连连后退。人类的力量对比鬼怪不过螳臂当车,不过几息时间,孙元洲整个人被箱妖拉进狭窄的箱内,彻底失去声息。
“钥匙是假的!你给的是假钥匙!!”
听到夏姐质问,阮澜烛幽幽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仇。
“我也没说是真的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夏姐转身,赤红着双眼朝阮澜烛扑过去,手中还拿着小巧的匕首,看来是想要同归于尽。
阮澜烛坐在箱子上不主动避让,手指翻飞把玩着一个小物件,看上去像个印章。等夏姐冲过来后才露出一丝微笑。这笑让人心底异常不安,果然下一秒她眼前就出现了所有因她而死的过门人的鬼魂。
他们有的拖着半边身子,有的基本看不出人样,但是密密麻麻而来,夏姐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她从进门开始,就以带新人过门为条件引诱新人作为她的试错炮灰。
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害死多少人,如今这群人出现,夏姐才知道惊恐是何物。她仓皇逃向二楼,身后黑压压的鬼魂也跟着一起上去,前日因后来果,今天一定能算清。
二楼传来夏姐的惨叫,每一声都高昂凄惨。阮澜烛指尖的印章倏地消失,感谢凌涯给他的聘礼,万鬼印:可召唤出所有和扣印之人产生因果的鬼魂。刚才,他悄悄把印扣在了夏姐身上。
至于那把假钥匙,黎东源会的,未必阮澜烛不会。只是,他不屑用罢了。
阮澜烛目光又落在小蓟身上,墨染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的阮澜烛简直像个变态杀人狂。
“别,别杀我!”
小蓟哆嗦着祈求阮澜烛能放过自己,眼看阮澜烛步步逼近,他直接从侧面逃跑。程千里连忙追上去,直到跑到二楼小蓟彻底发疯,拿过餐桌上的刀具朝程千里捅过来,程千里堪堪躲过一招却在下一招被人制服。
刀锋冰凉紧贴动脉,小蓟疯狂朝阮澜烛和程千里大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随后拉扯程千里后脖颈衣服,将他拽到一个箱子前面,里面隐约传出小女孩的哭声。小蓟指着箱子,示意程千里开箱。
“快打开!!”
小蓟越来越疯狂,程千里颤着手指正要开箱,身后一抹青色凌空闪过。箱子大开里面出现箱人,青光迅速将程千里拉出危险区域,而小蓟...则被箱人选中,惨白的手拉着他,一起堕入黑暗的世界中。
众人被这多轮反转惊骇住,待青光散尽,程千里身侧站了一人,那人一袭白衣翩然,眉眼清俊、唇角挂笑对着众人来了句:
“欢迎来到门的世界。”
“凌凌哥!!!”
程千里此刻欢喜疯了,直接抱住凌涯红了眼眶。他以为,他的凌凌哥永远消失,没想到还能再次相见。
程一榭也难得激动起来,只有阮澜烛,眉心微皱似是怒极。
凌涯看向阮澜烛,目光平静睿智。此时,脚下忽然传来剧烈晃动,屋内气温逐渐加热,整栋房子好似被架在火焰上烤。浓烈的烧焦味充斥鼻腔,大家四处逃窜。
凌涯眉头立马皱起,心道不好。赶紧双手掐诀,手指翻飞间脚下迅速结印且光芒大盛,逃窜的过门人当即被定在原地。
现如今只能强制开启所有箱子,找到箱妖。仅剩的几个箱子被齐齐打开,箱妖所有身体部位迅速集齐,灼热间箱妖的哭声从头顶徐徐传来。下一秒,箱妖出现在凌涯面前。
那是个美丽魅惑却带着邪气的女子,一袭红裙明艳动人,不过一双邪性眼眸将美人拉低档次。
“门在哪里?”凌涯不废话直接问道。
哪想到箱妖展露诡异笑容:“你们都要死!”
凌涯浅笑出声,飞身上去直接伸手扣住箱妖的头顶:
“我本良善不愿动粗,奈何你不配合。”
下一刻箱妖哀嚎凄厉瞬间充斥小楼每个角落,过门人被定在原地,还要忍受灼热和声波的折磨,不止如此,四周墙壁与房顶开始皲裂,石灰顺着缝隙落在地上,洋洋洒洒。看来,这扇门快塌了。
箱妖痛苦哀嚎越来越厉害,她的记忆被凌涯随意翻看,直到凌涯掌下的门神炸裂开来,腥臭迅速弥漫在四周。
凌涯厌恶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又解开过门人的禁锢,此时屋内温度快要把人烤死了。
“我知道门的位置,随我来吧。”
一行人跟随凌涯回到一楼大厅罗盘处,凌涯伸手冲向阮澜烛,阮澜烛慢慢从外衣兜里掏出真正的青铜钥匙。凌涯接过,将钥匙捅进锁芯,轻轻转动,随着“咔哒”一声,罗盘表面分离,他们面前露出一扇玄色铁门,泛着幽冷光芒,冷冷注视着这群过门人。
打开门,过门人相互搀扶结组冲进光晕之中,程一榭和程千里相继出去,现在最后一个过门人就是阮澜烛。
门内温度越来越高,凌涯喉咙紧涩,仍旧开口劝慰:
“出去吧,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阮澜烛一脚踏出门,转身看向凌涯,只见他身后艳丽的焰火扑过来。阮澜烛心一急,当即就要伸手拽住凌涯,下一刻,眼睁睁看着他的手竟然从虚空之中划过。
手腕上的红线一点一点被金光吞噬,阮澜烛终于再次慌了心神,他不可置信抬眼望去。
“你该回家了。”
话音落下,凌涯身形被身后厉火吞噬,门感知到危险直接关闭。
“凌凌!凌凌!”
阮澜烛用力拍着门,门却像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片强光之中,阮澜烛捂着手腕踉跄行走,没过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一扇黑曜石的门。他颤着指尖握住门把手,回眸看向身后光晕,惟余一片死寂。
阮澜烛从门里出来,手腕上的红线彻底消失。他大喘着粗气,眼前一片白茫。
“阮哥!”
“阮哥!!”
耳旁是陈非熟悉的呼唤,还有卢艳雪担忧的叫喊,好像不远处还有抱着狗的程千里。阮澜烛支撑不住,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是三天后,程千里抱着吐司站在他床边满脸欣喜:
“阮哥,你醒啦!”
阮澜烛像是大梦一场,挣扎起身接过水杯喝了口水,干涸的喉咙才好一些。
“凌凌呢?”阮澜烛问道。
程千里眉头皱了下:“凌凌是谁?咱们黑曜石的新人吗?没听说啊!”
阮澜烛一颗心就此沉下去,他咬着牙再次询问,这次有些小心翼翼:
“千里,我在过第几扇门?”
程千里咧嘴一笑,还以为阮澜烛在和他开玩笑,当即回复:
“第十二扇啊!阮哥,你怎么了?记忆错乱了?”
考虑到阮澜烛不正常,程千里变了脸色,放下吐司高喊“陈非”,绝尘而去。
长久地沉默后,阮澜烛忽然低声痴笑起来,嗓音沙哑带上几分凄凉。他笑的眼泪横飞,右手握拳砸在床上,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如同重锤敲击心脏。
“很好”
“很好”
他喃喃着,旁人看来会以为他精神错乱,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如刀割、心如刀绞,整个人被爱恨撕裂开来,痛苦溢于言表。
躺回床上,耳畔好似还能听到那人说话,他说:
“我会保护你,保护你很久..很久。”
第十二扇门啊,阮澜烛遇到一个骗子,用一场梦境骗走他的心又弃之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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