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秘愣了一下,不太确认地重复:“您是说我吗?还是销售的李总?”
周临宵:“你。”
余秘手都已经按在关灯键上了,只好又把公文包放下,走到办公桌前:“您有什么吩咐?”
离得近了之后,周临宵发现他皮肤挺白的,眼睛也大,有点男生女相,看着文文静静。
周临宵问:“你叫什么名字?”
余秘道:“余向晨,向往的向,早晨的晨。”
周临宵点头:“来江盛集团多久了?”
“没多久,我和江总一起进来的,江总回国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招秘书,我正好毕业赶上。”
“哪个学校毕业?”
“明尼苏达大学。”
周临宵神色顿了顿。
余向晨站在书桌前,莫名感觉背后一凉。他悄悄打量周临宵的神色,眼前的人看起来只是在闲聊,表情也相当温和,但光是就这样坐在那里,便让他的第六感警钟狂响不已。
“那个……周总,”他小心道,“要不我把我的简历发您一份?”
周临宵没答,只是道:“你跟江澈是校友啊。”
余向晨笑道:“对的,他是我学长,我们读书的时候就很要好,后来我找不到工作,澈哥就收留了我。”
周临宵不记得江澈的同学里有姓“向”的,尤其是“要好”的同学。
余向晨见他不说话,越发忐忑了起来:“怎么了?”
他朝余向晨笑了笑,道:“没什么,把简历给我看看,以后我来江盛集团,我们还有很多时候要打交道。”
余向晨:“好的周总,没问题。”
周临宵:“回去吧,叫李总也回去,今天不听了。”
余秘顿时喜笑颜开:“明天见!”
他拿着包归心似箭地从办公室里消失。
江澈的办公室里只留下周临宵一个人。他从椅子里缓缓站起身,在办公室慢悠悠转一圈,一眼就扫到了两个摄像头,一个装在明面上,一个装在不起眼的暗处。
他走到江澈的椅子前。
书桌上的东西有些乱糟糟的,乍看起来堆满了各种文件,但细瞧的话,里面一份重要文件都没有,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书桌的抽屉全部上了锁,上的还是机械 指纹的双重锁,而且正对着摄像头。
周临宵拍了拍桌子,桌面发出的响动极其暗沉,是假实木,里面大概率是钢做的。
他勾起嘴角。
难怪江澈大喇喇地把他留在这里,连办公室门都不关。
他伸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薄毯,低头轻轻闻了一下,上面还留着江澈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像是雨后的松木林。
……
江澈回到家,里面空无一人。
推开门看到一片漆黑的瞬间,他愣了许久,心中涌出一股相当陌生的情绪,一半失落,一半茫然,还夹杂着几分没由来的愧疚和紧张。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八点半整,确实回来的太晚。
江澈沉默地站在门口,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缓缓吸一口气,心虚地拿起手机,怀着万分的歉意,向妻子发送消息:
“临潇,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我今天开会不小心忘了时间,回来晚了。你出去吃了吗?需要我来开车接你吗?”
对面没回。
江澈想打个电话问问,但又想到对方不能说话,只好忐忑地放下手机,也不好意思现在就吃饭,先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准备边备菜边继续等人。
刚走进厨房,外面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江澈立刻从厨房探出身,一头鲜艳的红发闯进他的视线中。周临宵已经换上了中性风格的休闲装,戴着墨镜和丝巾,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脱掉鞋子后光脚走到客厅里。
一看到他的神色,江澈顿时头顶冒寒气,心脏咚咚直跳两下,张嘴就开始磕巴。
“你、你回来了。”他朝明显在生气的妻子露出僵硬笑容,“吃过了吗?”
红色的脑袋摇了摇。
江澈:“那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太晚了,我们吃简单点,就煎鸡蛋面条怎么样?”
冷茶色眼睛盯着他,几秒后缓缓点点头。
江澈系上围裙进厨房,煎了四个两面金黄的鸡蛋,用昨天剩下的炖牛肉汤做汤头,出锅后再撒上葱花,再炒一盘青翠爽口的小青菜,说五分钟就五分钟,整整齐齐摆上了餐桌。
他一边解围裙,一边向妻子道歉:“不好意思啊临潇,今天是真的忘记时间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临宵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抬起头,朝江澈伸出一只手。
江澈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自己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地伸过去,被周临宵紧紧握住。
他把他拉到旁边的座位,将筷子送到江澈手心,指了指面条,又指了指肚子,示意他“很饿”、“先吃”。
江澈本来已经有些饿过头了,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胃里顿时一阵翻滚。
他不再客套,拿起筷子:“嗯,先吃。你也饿了吧?吃饱再聊。”
两人都开始埋头吃面。
江澈的面做得非常好,清淡又很有滋味,热腾腾的一碗下去,对于饿了大半天的胃来说,远胜过外面餐厅里昂贵油腻的山珍海味。
他们只花了十分钟就把食物扫荡完,周临宵甚至喝光面汤、连碗里剩下的几颗葱花都挑着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筷子,两人同时舒一口气,靠进椅子里,享受饱食后的大脑完全放空的懒散。
一阵恬静的沉默,江澈觉得自己应该去洗碗了,又有些懒得动弹,正犹豫挣扎之间,他感到自己左边的肩膀微微一沉。
周临宵靠在了他肩膀上。
散落的头发把江澈的皮肤搔得很痒,温热的体温不动声色地浸润过来,一起接近的还有妻子的呼吸声,就落在他的下巴处。
江澈的身体以肩膀为圆点,缓慢而安静地变成了一具雕塑。他悄悄瞥了身边人一眼,在他脸上看到了柔软的、毫不掩饰的眷恋,似乎自己就是他全部的依靠。
江澈的心跳开始失控,呼吸也逐渐急促。
……临潇和她的双胞胎弟弟虽然共用一张脸,但确实是不一样的。江澈没由来地想。
他的妻子不像周临宵那样伶牙俐齿,也没有气势凌人,虽然偶尔脾气不太好,却也会像这样朝他示弱,似乎在等待他的安抚……所以他现在应该做点什么吗?
江澈从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身边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合法伴侣,偏偏又是这个世界上跟他最陌生的人。他无法确定他需要什么,也不确定自己的安抚会不会变成冒犯。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身旁的人先忍不住了。
周临宵嫌他像块木头,靠得更近一些,一只手臂环绕过来,揽住江澈的腰,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江澈身上。
江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了?”
周临宵单手划开手机,在上面敲打。
“我从白天就开始等你,一直等到天全部黑了,你还没回来。”
江澈看着那行字,呼吸停顿,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颤动。
“抱歉,今天确实是忘了,你下次直接打我电话好吗?”
周临宵贴得更紧了一些,心脏的跳动就贴在江澈的手臂上,鼻尖黏着江澈温热的颈动脉,慢慢闻身边人刚刚洗过澡后的沐浴露香气。
“我怕打扰你工作,澈哥,”他慢吞吞地书写,“又实在太想跟你吃饭,等到八点终于忍不住开车去了你们公司,前台又说你已经下班了。”
“然后我只好再开回来,又堵车,又饿,又难受。我在想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和我没有感情,所以想把我甩掉?”
江澈已经完全失去招架的手段,愧疚无比,连声否认道:“当然不是,我绝对没有讨厌你,临潇,我今天一直跟你弟弟在一起,他知道的,我正好七点多……”
周临宵握住了他的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解释。
江澈瞬间收了声,黑白分明的眼睛转过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
“你真的不讨厌我?”他用手机问。
江澈看完那行字,视线重新挪到周临宵脸上,正好对上那双被日光灯照得宛若镜子一样的瞳孔,瞳孔里专注地映着他的倒影。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异性紧紧依偎着,用清澈的眼睛依恋地看着……而正好这张脸又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和他的关系又正好是法律意义上的爱侣。
江澈的脑子已经完全打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和昨晚一塌糊涂的醉酒不同,此时的他很意识很清醒,可惜思绪是和醉酒不相上下的混乱。他盯着这双眼睛,感觉自己体会到了聊斋里被蛊惑的书生的心情。
他张张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重复:“嗯,不讨厌。”
身边人收紧了手臂。
两人的半边身体已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周临宵露出淡淡的、仿佛很高兴的笑容,微微抬起头,靠近江澈,在他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热,柔软,谨慎,像蜻蜓点水。
江澈耳朵里嗡的一声。
他没有躲,只是把眼睛睁得更大一些,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周临宵的嘴唇上。那张嘴唇还带着自己昨晚上留下来的伤痕,被干净的纱布盖着,让他瞬间从醉酒的片段中回忆起了某些混乱又湿热的触感。
对直男发起一些伪装的柔弱攻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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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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