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操你妈

“妖夫”二字像道惊雷,劈得破屋里一片死寂。

追兵们脸上的凶狠瞬间冻住,高举的棍棒僵在半空,眼神齐刷刷钉在顾稔倾身上,又惊疑不定地扫过他腕间那截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透着古朴寒意的锁链,那正是陆子穆亲手扣上的还未来得及解绑的上古禁制。

为首的汉子,一个满脸横肉、额角带疤的壮汉,眼珠子瞪得溜圆,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妖……妖夫?”

他身后的喽啰们更是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顾稔倾本人更是直接石化。他嘴巴微张,眼神空洞,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十万只汩汩在颅内同时高喊“傻逼”

僵硬扭头看向身旁一脸“看我急中生智”表情的曲蒲阁,恨不得立马上前撬开对方的龟壳。

“咳!”

曲蒲阁挺了挺单薄的胸膛,试图增加点气势,声音却有点飘:“当然!这位便是我们妖界大名鼎鼎的顾稔倾顾大人,可是殿下的未婚夫!尔等还不速速退下,惊扰了妖夫,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

未婚夫???

顾稔倾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这龟在胡说什么?!

“妖夫”这词儿第二次砸下来,效果拔群。

追兵头目脸上的横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被卷入天大麻烦的恐慌。他死死盯着顾稔倾腕间的锁链,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凡,透着古老禁制的威压。

再想想最近妖界沸沸扬扬的传言……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凶狠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敬畏与憋屈的表情。

慢慢放下手中的棍棒,甚至微微躬了躬身,声音干涩无比:“原……原来是妖夫大人……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实在是……实在是……”

他“实在”了半天,CPU明显过载了。

身后的喽啰们更是噤若寒蝉。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曲蒲阁躲在稻草后冲着他眨眼,那眼神里充满了“配合我啊兄弟”的暗示。

“你他妈再眨一下眼试试呢??!”

顾稔倾退避三舍,头摇的跟拨浪鼓,一字一顿,试图撇清:“我,不是妖夫!我,跟他,没关系!你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不用管我!”

那些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鄙夷之色,甚至带上了点“给脸不要脸”的愠怒,妖王殿下的“未婚夫”竟如此之怂包?

滚。

顾稔倾身后的曲蒲阁似乎也没料到他这么不配合,急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气急败坏:“顾大人!帮帮忙!顶过这一关!我曲蒲阁必有重谢!您也不想被这群莽夫打断腿喂猪吧?”

顾稔倾看着曲蒲阁那副蠢样,再看看追兵们重新变得不善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蠢钝如猪。

但似乎……有点道理?

被当成“妖夫”最多是丢脸,被这群人抓住,那可是实打实的皮肉之苦甚至小命不保!

曲蒲阁与顾稔倾的目光在电光火石间交汇了几秒钟,仿佛读懂了顾稔倾眼神里那点骑虎难下的挣扎。

曲蒲阁猛地回过神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我懂你的和极其欠揍的笑容。

“我刚才说错了!”

曲蒲阁猛地大手一挥,而后双手叉腰,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更加活灵活现,声音拔高八度,冲着追兵吼道:“咱顾大人早就跟殿下成过亲了!是正儿八经拜过天地的妖夫!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东西!还不快快重新行大礼!惊扰了殿下正君,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

顾稔倾内心咆哮,但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竟硬生生忍住了反驳的冲动。他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神情。

“不是!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般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产生了误会?”顾稔倾终究没能按捺住,或者说,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他转过头,一脸郑重其事地质问曲蒲阁,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和被冒犯的委屈。

“…………”

曲蒲阁心领神会,立刻摆出一副您还不知道的惊讶表情,看了看虎视眈眈的追兵,咽了口唾沫,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屋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是陆子穆小少爷的灵宠,汩汩大人亲口说的啊!就在昨天它被殿下收回去之后,在府里可是逢人便说!”曲蒲阁模仿着汩汩那尖利的腔调,绘声绘色。

“‘嘎嘎!看见没!顾稔倾!那是我家殿下亲自挑的妖夫!锁链为证!红线天定!板上钉钉!’整个妖界都快传遍了……我……我也是听闻了这桩大喜事,才斗胆借顾大人您的名头躲一躲……想着看在您和殿下的面子上……”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追兵头目的脸色。

“…………”

追兵头目的表情果然再次变了。如果说刚才对“未婚夫”还有疑虑,现在听到是陆子穆那只出了名灵性,嘴碎,还会背《离骚》的鹦鹉亲口宣扬。

还提到了“锁链为证”……

那眼前这不就是?!

可信度瞬间直线飙升!他额角渗出了冷汗,看向顾稔倾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敬畏和后怕。

顾稔倾:“………………”

不儿,江裳氿知道这事儿吗?

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那只死鸟!回去之后居然还搞了这么一出?!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为了不被当场打死,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腰板,虽然腿肚子有点转筋,用一种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的复杂眼神扫过追兵,算是默认了曲蒲阁的说法。

“原……原来如此!”

追兵头目声音都发颤了,这次躬身的幅度更深:“小的们该死!竟不知是殿下正君在此!惊扰了正君,罪该万死!求正君大人大量,饶过小的们狗命!”

他身后的喽啰更是哗啦啦跪倒一片。

就在这时……

“顾!稔!倾!”

一声饱含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碎了小巷的寂静!破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烂木门。

“嘭”地一声被狂暴的剑气彻底轰飞!木屑烟尘弥漫中,陆子穆挟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煞神般冲了进来!

他发冠微乱,几缕碎发黏在因盛怒而通红的额角,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烧得赤红,死死锁定在顾稔倾身上,以及……他旁边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更刺目的是,顾稔倾腕间的禁制锁链另一端,正连接着他自己的手腕!

这该死的锁链!

这该死的顾稔倾!

“你果然在这鬼地方!”

陆子穆的剑尖带着刺骨寒意,指向顾稔倾,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说!是不是你教汩汩那些混账话的?!老子今天非把你那张破嘴缝上不可!”

眼前的景象让他盛怒的咆哮卡了一下壳。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子正对着顾稔倾跪倒一片。

口称“正君饶命”……?

顾稔倾,居然还……挺直了腰板,虽然看起来有点虚。

追兵们被陆子穆的煞气和那与顾稔倾相连的锁链吓得魂飞魄散。头目反应极快,对着陆子穆也“噗通”跪下:“殿……殿下息怒!小的们不知是正君大人和您在此!冒犯了正君,罪该万死!求殿下开恩!”

他语无伦次,直接把陆子穆当成了“妖王殿下”

“殿下?”

陆子穆被这称呼和眼前荒谬的景象弄得一愣,随即暴怒更甚:“殿下个屁!老子是陆子穆!还有,谁他妈是正君?!”

他猛地看向顾稔倾,眼神能吃人:“顾稔倾!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顾稔倾看着陆子穆那张快要喷火的脸,再看看跪了一地的追兵和旁边拼命使眼色的曲蒲阁,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把这口从天而降、由汩汩亲手打造的黑锅甩出去,房梁上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祖宗又开口了。

“嘎嘎!找到啦!”

五彩斑斓的汩汩不知何时飞了进来,落在最高的梁上,嘴里还叼着块点心,绿豆眼兴奋地看着下方,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殿下夫君!您儿子陆子穆来啦!快管管这不孝子!他要打他老丈人顾稔倾啦!!!”

“………………”

你在胡说什么?嗯?

时间,彻底凝固了。

破屋里只剩下汩汩啄食点心的“吧唧”声,以及陆子穆因极度震惊,愤怒,羞耻和一种被雷得外焦里嫩的荒谬感而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这只鸟一起劈了!

追兵们更是吓得魂飞天外,头目连滚带爬地对着手下低吼:“撤!快撤!!”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地方一刻也不能待了!一群人连滚带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屋里,最终只剩下:

气得浑身发抖、头顶冒烟、随时可能原地爆炸的陆子穆;生无可恋、只想一头撞死在锁链上的“妖夫”顾稔倾;等着看戏,不嫌事大的曲蒲阁;以及梁上那只还在欢快啃点心、对自己制造的核弹级谣言效果十分满意的……

谣!言!始!作!俑!者!汩!汩!

陆子穆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房梁上那只肥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

“死……鸟……你……和……他……今……天……都……死……定……了……”

“且慢!”

顾稔倾陡然暴起。

他迅速回眸,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曲蒲阁,脸上浮现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认真神色,厉声质问道:

“方才那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曲蒲阁轻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答道:“自然是追我的人啊……”

“他们,究竟是妖,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

陆子穆微微蹙起眉头。

顾稔倾缓缓垂下眼眸,沉声分析道:“若他们是妖,又怎会认不出殿下是谁呢?”

画风陡然一转,陆子穆猛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指一旁的曲蒲阁,声色俱厉地喝道:“说,你是不是与外族暗中勾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曲蒲阁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子穆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突然看向一旁的顾稔倾,迟疑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懂”

顾稔倾:“…………”

“顾大人的意思是,方才那伙人乃是潇稚夏所派,皆是魔族之人”

一道清冷嗓音自后方悠悠传来,如玉石相击,瞬间打破了破屋内的死寂和陆子穆即将爆发的滔天怒火。

陆子穆瞬间瞳孔微缩,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满身煞气骤然收敛。他急忙收起飞剑,动作利落地转身,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殿下!”

顾稔倾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江裳氿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口,逆着巷口透进的微光,身着一袭素白长袍,身姿修长挺拔,若谪仙临尘。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内狼藉,最后落在前方之人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压。

就在顾稔倾和陆子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震住时,刚才还吓得瘫坐在地、屁滚尿流的曲蒲阁,突然像打了鸡血般,“嗷”一嗓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脸上那副怂包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狗腿子见到亲爹般的谄媚与激动。

他涕泗横流,这次看着有几分真情实感了,连滚带爬地扑到江裳氿脚边,一把紧紧环抱住江裳氿的小腿,哭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呜呜呜,殿下!殿下您可算来了!属下……属下险些就再也见不着您了啊!为了完成您的嘱托,属下忍辱负重,深入敌……呃,深入险境,被魔族追得像条丧家之犬!还被……还被这位陆小少爷拿剑指着!吓死龟了哇!”

他一边嚎,一边还用眼角余光偷瞄陆子穆和顾稔倾。

瞧见没?爷是有后台的!

顾稔倾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龟,再结合江裳氿的出现和那句“魔族之人”,脑子里那根名为阴谋的弦铮地一声绷紧了!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噌”地窜上头顶!

“嗷!!!”

顾稔倾瞬间炸毛,双脚一跺,指着曲蒲阁和江裳氿,气得声音都劈叉了: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早该想到的!曲蒲阁你个老王八蛋!你不是一直被关在妖塔监狱最底层啃墙皮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突然出现在这儿?!还满嘴跑火车说什么妖夫!”

“敢情你们俩是串通好了!合起伙来演我?!拿我当猴耍呢?!”

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感觉头顶都要冒烟了。亏他刚才还为了保命,硬着头皮认下了那离谱的“妖夫”身份!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裳氿眉眼含笑,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容绽放出如春风化雪般的灿烂之态,仿佛对顾稔倾的暴跳如雷视若无睹。他轻轻抬手,示意抱着他腿哭嚎的曲蒲阁可以起来了。

“曲大人,此番做得甚是不错”

江裳氿的声音温和清越,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虽有些……嗯,节外生枝……”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顾稔倾腕间的锁链和房梁上看戏的汩汩:“……倒也能将功补过了”

曲蒲阁立刻破涕为笑,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麻溜地爬起来,拍着胸脯:

“殿下放心!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魔族的据点,人手布置,属下都摸得差不多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顾稔倾:“…………”

他现在只想把这一主一仆连带那只傻鸟一起打包扔进炼丹炉!

“顾大人切勿动怒”

江裳氿这才将目光转向气得像只河豚的顾稔倾,笑意盈盈,仿佛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此事本无意瞒您,只是……”

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计划生变,潇稚夏的人比预想的更早盯上了曲蒲阁,故而只能将计就计,借您脱身,顺便……引出些线索”

他稍稍停顿,轻轻侧过脑袋,眼眸之中笑意盈盈,带着几分真诚的赞赏:

“顾大人果然聪慧过人,竟能一眼便识破其中破绽,察觉追兵非我族类,若非您这一问,子穆恐怕还沉浸在……‘家事’之中……”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脸色依旧铁青、但怒气已被震惊和凝重取代的陆子穆,以及梁上那只还在啃点心的“家事”源头。

顾稔倾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真诚的夸奖弄得猝不及防,满腔怒火像是被戳了个洞,“噗”地一下泄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想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赶忙别扭地将头侧向一旁,嘟囔道:“……少来这套!说正事!”

江裳氿嘴角的笑意加深,也不点破他那点不自在,转而正色道:“潇稚夏的野心,已非一日。他觊觎妖界灵脉之心不死,此次更是兵行险着”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静却带着寒意。

“其一,便是这‘谣言惑众’”

江裳氿看向顾稔倾腕间的锁链

“此上古禁制,气息独特,极易辨认”

“潇稚夏不知从何处探知此链出现在你身上,便想借机生事。他命魔族细作在妖界散播流言,刻意扭曲夸大妖王与你的关系,将‘锁链’渲染成‘姻缘锁’,将‘同行’扭曲成‘私定终身’”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其目的,便是要在妖界制造混乱与猜忌。一则,污妖王清名,动摇妖心,让妖界子民质疑他们的王是否耽于私情,昏聩无能”

“但……他似乎没弄清楚,锁链的另一端链接的并非‘妖王’……”,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陆子穆身上,叹了口气,眼神中情绪晦暗不明。

“二则……”

回眸看向顾稔倾,眼神复杂:

“将顾大人你,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无论你是否‘妖夫’,只要谣言四起,你便成了我江裳氿的‘软肋’,一个极易被攻击和利用的靶子,届时,无论是对你下手以打击我,还是利用你来胁迫我,都轻而易举”

顾稔倾听得目瞪口呆,背脊一阵发凉。

他之前只觉得这谣言离谱又丢脸,却没想到背后竟藏着如此歹毒的算计!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魔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因为一条破链子?!

还是一条陆子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丑的要死的破链子!!!

“其二,便是‘借刀杀人’”

江裳氿继续道,看向曲蒲阁:“潇稚夏早已探知曲蒲阁是我多年前安插在魔族的暗棋,此次他故意露出破绽,引得魔族追兵对曲蒲阁穷追不舍,目标却并非仅仅是除掉曲蒲阁”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

顾稔倾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臭样。

“正是”

江裳氿点头:“他们算准了曲蒲阁在被逼入绝境时,极有可能向‘传闻中’与我有密切关联的你求救。只要你出手相助,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能坐实两点”

“第一,你与妖界高层关系匪浅,甚至能调动力量保护‘逃犯’,更印证了‘妖夫’传言”

“第二,只要冲突一起,无论死伤的是魔族追兵还是妖界之人,潇稚夏都能借此大做文章,指责我妖界包庇魔族逃犯,甚至主动挑起争端,为他后续发兵制造名正言顺的借口”

陆子穆此刻也完全明白了,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之前满脑子都是教训顾稔倾和那只傻鸟,完全忽略了这背后潜藏的危机。

他沉声道:“所以,刚才那些追兵,根本就是潇稚夏派来的死士,故意装作不认识殿下,就是为了坐实我们‘包庇’和‘挑起冲突’的罪名?”

“不错”

江裳氿赞许地看了陆子穆一眼:“若非顾大人机警,点破他们非我族类,而曲蒲阁又及时亮明身份,将这场闹剧强行扭转为‘引蛇出洞’的戏码,恐怕此刻,潇稚夏的檄文已经在路上了”

曲蒲阁在一旁挺直了腰板,一脸得意。

顾稔倾睁大双眼:“那先前在妖塔的时候……曲蒲阁贪污的事……”

江裳氿垂眸:“也是做戏”

陆子穆接话道:“目的乃是探查我爹是否对妖族存有二心”

“不错”

不错个蛋。

顾稔倾只觉得一阵后怕,冷汗都下来了。

他刚才差点就被当枪使了!还差点连累整个妖界背锅!而且这么大一个阴谋,系统竟然还瞒着自己,保不准以后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他看着江裳氿,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

“……那,那只傻鸟到处乱喊‘妖夫’‘女婿’……”

提到汩汩,江裳氿脸上难得地浮现一丝无奈,甚至……有点头疼。

他扶了扶额:“此事……纯属意外”

“汩汩天性如此,口无遮拦。它被潇稚夏的细作故意用魔音灌耳之术短暂影响过,放大了它本就……旺盛的表达欲,尤其是关于你和我的部分”

“那些‘锁链为证’‘红线天定’的混账话,源头便是魔族的诱导,意在加速谣言的传播和可信度”

他抬头,目光冷冽地看向梁上那只还在欢快啄食的肥鸟。

汩汩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绿豆眼眨了眨,歪着头,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发出了它那石破天惊、足以让所有人血压飙升的总结陈词:

“嘎嘎!明白啦!魔族坏蛋!想抢殿下夫君!还想打老丈人!坏蛋!坏蛋!统统喂猪!!!”

“………………”

破屋里,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顾稔倾嘴角疯狂抽搐,感觉刚降下去的血压又“噌”地冲上了天灵盖。

江裳氿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妖王的冰冷与威严。

他缓缓抬手,指向梁上那只五彩斑斓的、还在得意洋洋扑腾翅膀的“谣言之源”和“意外之喜”,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子穆”

“殿下”

“把你们陆家这只鸟带回去”

江裳氿一字一顿,清晰地命令道,“好生管教”

“是”

陆子穆面色冷淡,目光落在挂在房梁上吹口哨的彩毛鸟。

“嘎——?!救命啊!谋杀亲鸟啦!女婿救命!”

汩汩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叼着的点心都掉了,扑棱着翅膀在狭窄的破屋里疯狂逃窜,一时间羽毛与木屑齐飞,尖叫共怒吼一色。

顾稔倾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看身边神色冷峻,显然要动真格收拾魔族的江裳氿,以及那个正追着鸟上蹿下跳的暴躁少年,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魔族的阴谋是搞明白了,可这糟心的日子……好像一点都没变好啊!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静,顺便思考一下,自己这“妖夫”,虽然是被迫的名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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