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青下意识想推阻：“不好吧，我只是个网红啊。”
爷爷锲而不舍：“我问过助理了，现在什么阿婆主啊博主啊上节目的可多了！”
黎予青以退为进：“那得看看是什么节目吧，万一和我的发展方向对不上呢？”
爷爷想了想：“他说是什么……乡村综艺？”
乡村综艺？那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当然是去不了的，去了不得挑三拣四败坏路人好感？
黎予青继续试图击退爷爷的意图：“我从小活得精细，去乡下什么娇气性格都暴露了，这对事业来说不好。”
爷爷白眼：“你当你爷爷不追潮流？我也是看过《变o计》的。”
爷爷兴致勃勃：“正好，磨磨你那小姑娘气。”
黎予青没辙：“……”
他算是看出来，爷爷是执着一定要他去了。
乡村综艺必然要住在乡下，不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被人戳穿。
犹豫了下，黎予青还是不打算拂老人家面子：“……好，我去。”
爷爷终于满意了：“这才对嘛，我看了眼，下个星期出发，你记得做好准备啊。”
“……爷爷，下个星期就直接出发的节目，你不如开拍当天再告诉我。”
*
当天吃完饭叔侄俩就一同回去了，没在老宅多留。
黎予青惦记的是一只鬼待在家里的宁岁朝，黎修远惦记的是回去加会儿班再睡觉。
他走进没开灯的房间时，落地窗开着，许是张姨打开方便空气流通。白色薄纱的窗帘随着夜晚的凉风扬起又落下，黎予青房间处在二楼，落地窗外是院墅的小花园，还可以听见假山池水汩汩的流水声，时不时还能听见蟋蟀三两声的哼唱。
清清落落。
黎予青是先戴上戒指才去开的台灯。
灯昏昏黄黄地照亮，男人抬起眼，暗处角落里榻椅上青年安静蜷缩着，长而翘的眼睫垂着，在素净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月光照在他脸上，是半透明的，衬得这青年脆弱易碎，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他身边的平板亮着荧光，因为设置没有息屏，黎予青一瞥就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盘一盘宁岁朝的死因。”
“假设！宁岁朝自杀是因为ta……”
“怀念我们心目中永远最好的朝朝！”
“我司旗下艺人死亡原因通告。”
“……”
黎予青收回视线。
琐碎的夜声在耳边沉寂下去，黎予青轻手轻脚坐在了床的边沿，没有打扰。
原来鬼也会睡觉，黎予青想，鬼睡着了还是一样……
显得有点乖。
“……嗯？”
宁岁朝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他身边的平板因为没电已经自动息屏，坐在床沿的人腰枕着枕头，随便挑了本电子书在读。
听见轻微的声响，黎予青蓦地掀起眼：“醒啦？”
宁岁朝揉了下眼睛，没立刻回答。他有些愣神，自己怎么等的都睡着了？
他记得黎予青走后，自己先玩了会儿游戏，才去随意翻了翻微博。互联网热点千变万化，一件事情只能如流星一般迅速划过人们的视野，就像他的逝去，不过在热搜上挂了几天，就埋进了无穷无尽的信息掩盖之中。
他无意间最先刷到了一张模糊照片，宁岁朝一眼看出，这是前几天那个慈善晚宴的酒店。发觉是营销号爆料的新闻，宁岁朝便知道，当事人是哪两位……
不言而喻。
摇摇头，宁岁朝打算等黎予青回来了再告诉“她”。
随后他在搜索栏输上自己的名字，迅速翻过营销号编纂的狗血故事，翻过粉丝的怀念和哀哭，在官方通告上顿住了指尖。
这不对。
通告上说他是因为绝症难以治愈，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才自杀的，但宁岁朝知道自己是什么性格，不到最绝望的地步根本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他的黑眸里翻涌上迷茫的情绪。
宁岁朝发现，自己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了。
逐渐熟悉的清香靠近了他，身旁的软榻塌陷下去，黎予青声音闯进他的耳膜：“我刚刚不小心看见屏幕了……你在搜你自己？”
青年没搭腔，眼睫颤了颤。
想起自己砸到地板上时的剧痛，黎予青不禁低声问道：“疼吗？”
他没说什么疼，因何而疼，甚至只是一句轻声呢喃，但宁岁朝听懂了。
宁岁朝缩了缩，靠在软垫上，头稍稍往后仰，躲过黎予青的视线，没什么情绪地说：“不记得了。”
也许是疼的。
黎予青瞥了他一眼，青年视线聚焦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上，他的脸还是那般苍白，唇色也很淡，可比起叫人想起尸体，更多地还是清冽的雪。
浓密的鸦睫似蝶翼扇起，黑曜石般的眼珠转动，平静地望向了他。
黎予青眨了下眼。
曾经经营的宠物店里收留过一只重伤的小猫，给了小猫饭之后小猫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现在想来，那时小猫的眼睛，竟和宁岁朝的肖似。
警觉不安，却没有磨灭生的希望。
黎予青不由想，要是宁岁朝还活着，会是什么情形？
宁岁朝转过脸来，清冽的眼望着黎予青，旋即扬起一边眉梢：“你是不是在为我伤心？”
黎予青点到即止，并不承认：“没有。”
情难自捱，但黎予青不敢倾泻太多情绪出来，生怕自己一承认，天空又一个炸雷：恶毒女配是不能关心早死的白月光的。
就算自己有心揭露自己并不是恶毒女配，还不得一步一步慢慢谋划。
宁岁朝轻哼一声，他凑近了点，两人的距离近乎到了呼吸交缠的地步，黎予青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眼眸里含着的狡黠笑意：“你就是有啊。”
黎予青小心翼翼挪远点，别开眼：“真没有，你别问……”
宁岁朝也挪开了脸，拿起没电的平板：“嗯嗯，你没有。”
曾经讨厌的人竟为早死的鬼担心，他表情竟没有嫌弃，反而还有点愉悦。
黎予青沉默：他究竟在高兴什么？
宁岁朝也不说自己在高兴什么，瞥了眼窗外的夜色：“你早些睡了吧，这都多晚了。”
黎予青闷声说：“哦。”忽地又看看宁岁朝，“你别笑了。”
“好哦。”
“……别笑了！”
*
翌日黎予青果然接到了舅奶奶去世的消息，这回，是爷爷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黎予青轻轻应了一声：“嗯……那我需要参加葬礼吗？”
“还参加什么葬礼？”爷爷大声说，“你不给她送一副庆贺对联就算孝顺了！别的你别管，等着参加节目就行。”
黎予青看看手里助理一大早就送过来的台本：“……哦，好的，爷爷。”
“网综？乡村主题？”坐在他旁边打游戏的宁岁朝看了过来，饶有兴致。
黎予青生无可恋：“爷爷强行投喂的。”
宁岁朝亮了亮平板上刚刚搜到的内容，青雨鲤的黑料还是一大堆一大堆。
他笑着说：“那这个网综也有用啊，只要你表现得好，说不定能把黑鱼鲤洗干净成白鱼鲤。”
“……”
黎予青叹了口气，继续闷头研究台本。
他目光扫过一行行字，看看这乡综请了些谁。
视线骤然一顿，黎予青诧异地念出了那个名字：“魏明然……？”
崽，心疼男鬼是爱上他的第一步。（恶魔低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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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乡村综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