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鬼之心不可无。”
黎予青举起一根手指严肃道。
宁岁朝冷冰冰地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他眼神肃杀，按了按指骨。
黎予青立刻缩进了厕所。
但黎予青该想到的，在宁岁朝那里，他既然是个女人，那么，若是有其他女人进来，宁岁朝便不会有意识提醒，也不会有这份心思去提醒。
*
淅淅沥沥的洗手水声响起，黎予青扶着额头崩溃地蹲在马桶上等人出去。
他跟厕所还真是有不解之缘，这几天两次灾难全在厕所！他真傻，真的，早知该和宁岁朝说声，叫他看着点人来了。
另一个不同的高跟鞋声音响起，两人许是认识，笑着聊了起来。
一个女声感叹：“唉，可惜宁岁朝自杀了，要是今天他来参加晚宴，门外的记者得多一倍。”
紧接着是个慢悠悠的女声：“那可不，就是遗憾他死的早了……欸，不过，你看到黎家那大小姐了么？”
黎予青扶着额头的手一顿，耳朵默默竖了起来：怎么还说到他了？
洗手的女人答：“当然看到了，今天她竟然会打扮了，之前全是怎么低俗怎么来，想必……得是她叔叔看不下去给她换的吧。”
又进来一个人，笑着问她们在聊什么，三人大概是相熟，其他两个女人也不避讳：“在聊黎小姐呢，你怎么瞧她？”
“哎，帅大叔养出的粗俗女人，还一个劲儿追顾榆檀追了七八年，也不看看自己那样！你们说，黎修远怎么会有这么差劲的侄女？”
黎予青心说，那还真是，黎修远怎么养的？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黎大小姐还被赶出顾家宴会了呢！我朋友当时就在现场，据说黎小姐脸气得发绿。”
黎予青摇头，假的，他明明很淡定。
有个女人咯咯笑了：“哈哈，大家都这么觉得啊，那她还真不受待见！”
黎予青对此深表赞同，刚刚酒会上遇到好几个塑料花姐妹，看那眼神都不太喜欢他。
但是黎予青也不想干坐着听这些女人对他的诋毁，一抬门锁，人便大大方方地从隔间里走了出去。
厕所一下陷入安静，女人们惊恐地看着镜子反射出的景象，她们刚刚讨论的风云人物本人缓缓朝她们走来。
男人淡定地走到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洗完了手。
在其他三人越来越白的脸色中，他勾起了嘴角，眼底却不见笑意：“你们的评价很中肯，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
摇了摇食指，黎予青认真地说：“我是自愿离开顾总他家的，脸也没发绿，谢谢。”
在外面听到这一切、但袖手旁观的宁岁朝：“……”
重点是脸发不发绿吗？
礼貌地结了尾，黎予青冲嘴碎三人组点了点头，离开了厕所。
他前脚刚出去，厕所里其中一个女人说话就带上了哭腔：“黎予青甚至没有对我们大吼大叫，这么冷静，她是不是生气到顶点了！我们家和黎家的合作要完了！”
另外两个女人开始互相推搡责任：“都怪你！非要在厕所里聊这些！”“这是我的问题？谁先开的口？”
其实黎予青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开宠物店是他第二份工作，先前在大公司打工时，他被同事在背后说小话还少了不成？要是他听见那些女人恐惧的互相责怪，可能也是哭笑不得：这种程度，倒也没到“天凉了让王家破产”的地步。
隐约传来宴会柔和的乐声陡然转为隆重，意味着晚宴将要正式开始。还想摸鱼的黎予青只能无可奈何地提着裙摆，预备回到宴会厅。
只是才走了几步，又撞上一位不想撞见的。
黎予青：“……”
请问这条走廊是有什么魔力吗？打完小怪还得打个**oss才能胜利回去？
宁岁朝讥笑一声：“你的‘心上人’来了。”
黎予青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宁岁朝，别瞎说，他可不喜欢这款。
顾榆檀冰冷的表情在目光触及黎予青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崩塌，他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说——“说好的放弃了呢？”
冤家路窄，黎予青百口莫辩，心说绝对被当成追着他来的了。
理了理崩溃的表情，黎予青唇角扬笑，礼貌地点了点头：“顾总。”
顾榆檀无视他的问好，漆黑的眸盯住黎予青垂着的手上，那枚闪着光辉的素戒。
他半天不说话，黎予青还以为对方懒得搭理自己，索性就要擦肩而过——
“五十万。”
擦肩而过时，顾榆檀冷不丁开了口。
黎予青停下脚步，回眸挑了挑眉：“什么？”
顾榆檀平静又冷漠地回望：“你不是开价五十万买岁朝的戒指么？那我同样出五十万买，如何？”
哇，0利息流通。
黎予青想起，卖他戒指的那位胖男人还天天崩溃给他发微信呢，在被免提醒的小窗里字字泣血，怒骂黎予青空手套白狼，怀念他从未到手的五十万。
黎予青双手抱臂，悠悠地说：“我还是保持我上次的出价。”
顾榆檀眉头一皱，冷声说：“黎予青，别胡闹了。”
他调整呼吸，深深吐出一口气，勉强选择了退让：“……以后顾家的相关宴会邀请函还是照样回送你一份，够了吗？”
宁岁朝在黎予青身后保持双手抱臂的同样姿势，脸上含着淡淡的嘲讽：“他还是和之前一个样。”
黎予青憋了半天才没让嘴角翘起来。
“顾总，”黎予青语气疏离，“我上次应该说的很明白，我不打算继续当你的追求者。”
长相明艳的美人无辜地歪了歪头，吐出一句：“你不会觉得我在欲擒故纵吧？”
顾榆檀面色微僵。
因为他就是这么觉得，没料到黎予青就这么大剌剌地说了出来。
黎予青摸了摸手臂：“饭还没吃，怎么感觉就饱了。”被油的。
顾榆檀额角一抽：“黎予青！”
“……”
虽说是在无人的走廊，但顾榆檀依旧顾忌会有人过来，看到他俩在这像小学鸡一样吵，白白丢面子。
他僵着脸，冷硬地说：“你到底怎样才能给我岁朝的戒指？”
他这么一说，黎予青下意识惊讶地看了眼背后。
宁岁朝对上他的视线，臭脸说：“看我干嘛？你不会想表达，‘天啊，我第一次看到顾榆檀退让诶！他真的超爱诶！’……这种惊讶的想法吧？”宁岁朝刻意拿捏着上下起伏明显的语调，颇为阴阳怪气，说完，男鬼还要别过头去哕一声。
黎予青：“……”
很快收回视线的黎予青抿了下唇，显然被宁岁朝说中了。
戒指已经互相绑定，不是黎予青说给就能给的。
他眼睛轻轻扫过顾榆檀勉强的脸色，摇了摇头说：“抱歉，我还是不能给你。”
顾榆檀的表情没忍住崩了一瞬：“你……”
他才刚刚开口，就看到黎予青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接着，“女人”把手机怼到他面前，是一条汇款消息，收款方是本次举办慈善晚宴的基金会。
将顾榆檀崩裂的神色尽收眼底，黎予青淡定地说：“毕竟，五十万也就洒洒水啦。”
也就他叔叔两天“黎予青不追顾榆檀”的奖励资金而已。
收回手机，黎予青暗叹穿书短短两天，自己已经能不把五十万放在眼里了。
但慈善晚宴上的豪华美食还是要放在胃里才行，看了眼手机时间，黎予青委婉提醒：“顾总，晚宴时间要到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这样？”
顾榆檀的脸从像打翻了的油漆桶一样精彩，再到如今整理好的莫测高深，他幽幽盯着黎予青，冷冰冰地说：“黎小姐，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黎予青的脑内会议已经从“如何华丽回怼”跳跃到了“等会儿晚宴第一口吃什么”，喃喃道，“后悔筷子第一个夹烟熏三文鱼而不是鱼籽酱么？”
顾榆檀：“？”
黎予青：我要吃饭！不要拦我吃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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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十万洒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