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序在策划部待了一个小时，被策划部同事投喂了一堆吃的，最后带着一个U盘，回到总裁办。

没想到一进来，看到Jason在顾总办公室聊天，顾总还是以往那张冷脸，Jason表情却怪异。

既然他们有事要说，路序就不去打扰了，隔着玻璃跟Jason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把U盘塞进电脑里，里面是刚才在策划部跟马里奥讨论的那一关的材料和测试录屏。如果让一个外人来看，其实一切OK，但路序从马里奥刚开始说他的不满的时候，就懂了‘不丝滑’在哪。

问题出在游戏的整体风格，和剧情，和boss的设置不搭，会让人在情感体验上跳戏。作为一个普通的游戏是完全过关的，只是马里奥的野心，从来不是一个过关的游戏，而是对标世界范围内的顶级作品，甚至超越。

恰巧，这也是路序的追求。

但这样要修改起来，会非常困难。路序正盯着电脑，在脑子里搜索可用的游戏片段，突然眼前伸过来一个头。

路序抬眼，是Jason的一张八卦到五官乱飞又充满不解的脸。

路序：“有什么事吗？”

Jason挡着嘴巴小声问：“这一段我不在，你有没有发现顾总喜欢谁？”

路序看了眼办公室，也挡着嘴：“没有，但是顾总说了他喜欢的人在公司里。”

Jason：“什么？”

路序点头：“他自己说的，我有些怀疑真实性，因为他跟公司里女同事接触的很少，实在想不到是谁。”

Jason：“想不到就对了，男的呢？”

路序：“男的？”

这回变成了路序五官乱飞加充满不解，这他还真没注意过。原来不是大家玩闹的时候随便说说，是真有这个人啊。

听说有一个喜欢的人，和实际上的一个确定的人，这两种观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既然有喜欢的人，那那天晚上亲我干什么。路序觉得心里有点堵，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不知道从何而来，大概是为了自己一个二十多年的小处男，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的悲哀吧。

Jason注意到小孩儿的反应，觉得还是别吓着小孩了，把话又往回拉了一点：“我就是在说一种可能性，你平时也多留心观察，看他对谁不一样。你别看他好像一副精英的样子，其实他这个人笨的很，我得帮帮他。”

这些话听在路序耳朵里嗡嗡的，等他说完路序才反应过来。一想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就觉得可笑，赶紧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排除脑外。

路序：“态度不一样的，倒是有一个。”

Jason：“谁？”

路序：“你。”

Jason噗嗤一声笑出来，捂着领口好像怕别人占了他便宜似的：“妈呀，那可不行，我有痔疮。”

路序被他逗笑了，一个笔记本砸过去。可是那人到底是谁呢，这个疑惑并没有结束。

顾和初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两人不知道在笑什么，直觉上在蛐蛐他。

Jason没什么事，纯属闲着无聊过来玩，他回去之后，路序迅速把自己沉浸在工作里。

九楼的阳光安静的变换着方位，路序脑后的头发从泛着金光，变成一圈毛茸茸的光晕。而他本人，看着电脑屏幕前的游戏资料，毫无察觉。

顾和初不需要问，看到他的工作状态，就知道他在干哪一部分的活。路序和年轻时候的他一样，他不是找份工作糊口的人，他是真的喜欢。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长久留在身边的。顾和初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一想到马里奥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路序在他的事儿上耗费了一天时间，顾和初就气的浑身不对劲。Jason教他追人要温柔，要体贴，要提供情绪价值，要适时的送礼物，搞点浪漫场景，这些被顾和初一发抛在脑后。

我早上早起了半个小时收拾自己，他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真的是GAY吗。

第二天路序去接顾和初的时候，发现他又换回以前的穿衣风格，而且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不过路序已经习惯他阴晴不定的，也没做多想。

上午有个小型的高管会议，路序抱着笔记本跟在顾和初身后，做会议记录。这种例行会议无聊又琐碎，路序隔着桌子看到对面马里奥打了个哈欠，看来他也相当受不了。

会议结束，路序刚随着顾和初走出门口，财务总监跟上来，想跟顾和初单独说几句话。路序就很识相的去旁边等着。

路序正无聊的数着地板上的格子，身后几声脚步快速走进，一只手臂搭在路序肩上。

马里奥：“在这干嘛呢？”

路序回头，看到马里奥离他及近，他的睫毛，就像在自己眼前忽闪着。之前跟纪林高明杨他们勾肩搭背是件很正常的事，现在却有点不习惯。

不过路序也没做什么反应，马里奥身上总带着的不寻常的氛围只是感觉而已，逻辑上并没有问题。路序回答：“等顾总。”

马里奥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等我呢。”

路序笑了笑，不过正好他在，就顺便讲了一下昨天的想法：“你那个问题我想了想，是体系上的不匹配，要改的话，可能需要从头规划了。”

马里奥听他张口就谈正事，眨了一下眼睛，也就顺着她的话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就是现在没有灵感啊，你能给我点吗？”

两人就这件事讨论起来，顾和初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马里奥手搭在路序肩上说说笑笑。

他直接走过去，相当没礼貌的挤到两人之间，略过马里奥对路序说：“说完了吗？走了。”

其实说的也差不多了，路序对马里奥笑了笑，跟在顾和初身后正要走，却被马里奥按住肩膀。

马里奥嘴上还挂着微笑：“顾总，我们在讨论公事，不至于这样都不行吧。”

顾和初冷色：“我有事找路序，等他有空再处理你的事。”说完回头看着路序，用口型无声说到‘守GAY德’。

路序这才反应过来，顾总禁止他和马里奥靠的近，而且今天天热，他把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因为马里奥德扯动，露着一点锁骨和一片胸前的皮肤。

路序赶紧摆脱马里奥的手，抱歉的笑了笑：“我先走了，等我有灵感的时候跟你说。”

路序抱着笔记本，跟着顾和初快步走向电梯。路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话就已经说出口了：“我没有勾搭他，就是游戏上那个事，有些想法跟他聊了聊。”

脚步没有停，顾和初回头看他，男生的脸这个时候极乖顺，这倒是他没见过路序在别的地方摆出过的表情，刚才的不爽突然烟消云散。

顾和初还是没有饶过他，向他的锁骨使了个颜色。

路序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衣领合上：“啊，被人看到了，害羞~”

‘噗’，顾和初直接笑出来，小孩装样子真是可爱。

笑了就行了，顾总一早上都不是太高兴，又不说，现在路序心情也开心了不少。

两人回到九楼办公室，路序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他有事是顾和初临时说的，不过也确实有点事。他把刚才财务总监给他的报表给路序：“这是最近要结的一笔款项，数目很大，上次拉到的投资第一笔钱到账，已经安排好了，如果结了这笔帐，其他地方就不会那么宽余，所以需要想想办法。”

路序看了一眼抬头，FM集团，这不是顾家自己的产业吗。

路序：“这不是你们家的，你打声招呼就行了吧。”

顾和初：“如果是别的公司，我打声招呼托一阵或许行，但这是我弟弟的公司，他了解魔法盒情况，不会让我拖的。”

顾氏集团一直能够在海市屹立不倒，一向都依靠对市场的前瞻性思维，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逐渐从地产行业转向信息技术互联网。用庞大的财力组建了数量足够多的服务器，市面上有不少互联网公司，游戏公司，都使用着他们的服务器。

现在光是租用服务器的费用，也成为顾氏集团不可小觑的一笔收入来源。魔法盒这种本身就背靠顾氏集团的公司，当然也属于其中之列。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真要结账，无非是从别的部门资金里先挪用一部分，但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路序，来一趟总裁办，总要学点真东西走。顾和初虽然喜欢路序，但他从没想过把路序互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经历风雨，反而他知道路序志向高远，真心想要培养他。

路序大概看了一眼单子，也没什么大问题：“那这还能怎么办，活都干完了，总不能不付账吧。”

顾和初双手抱着手臂，嘴角勾起：“我就是这么想的。”

路序张着嘴巴，一时无言：“奸商……”

听到这个评价，顾和初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反以为荣的骄傲：“你去调出来合同，对照合同上的服务内容，去跟技术部对账。一个季度的工作，或多或少一定会出点问题。你就鸡蛋里挑骨头，小事化大，大事化炸，说不定就有机会把这笔钱糊弄掉。”

路序作为一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此时深刻的体会到社会的险恶。以后工作上如果都跟顾和初这种人打交道，真得好好修炼一下才行。不过这样的话，只能把马里奥的事放在工作之余做了。

路序磨了磨牙：“你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