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那一声,桥上此时围满了人,支棱着脑袋都在拼命向下望。
谢小天推开人群,抓在桥的栏杆上,湖面上漆黑一片,有人打开手电筒,从上面一扫而过。
“看到了吗?”一个人声音发颤地问。
“是……人吗?”
“好像……”提着挎包的女人努力踮起脚尖,拿出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她按了几个数,哑着声音说:“喂,是110吗,大桥上好像……飘着一具尸体。”
谢小天眼睛干涩,像是有眼泪要涌出来了,他随意地抹了一把,就要从桥头翻下去。
最起码要知道是不是江意。
刚一纵身,衣服就被人拉住,谢小天皱眉,扭头看到身后打110报警的女士。
“你干什么去!”她虽然声音还是抖的,力道却很大。
谢小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你认识?”她看着谢小天的模样,忽然问。
谢小天很久才感觉自己能出声:“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是不是江意。
他更不知道如果是江意,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水流太急,你要再搭上一条命吗?”那个女士看着桥底下说,“等警察来,很快的,很快。”
警察速度确实很快,不过是五分钟,就赶到大桥上。
桥上的人此时已经越聚越多,警察拉起了隔离带,谢小天被拦在外面,只能无力地看着。
十分钟后,桥底的尸体被打捞上来,隔得很远,谢小天看到那人身上穿着的校服。
……不是他们清北附中的。
不是江意。
虽然现在不该出现一定想法,但他心底还是却生出一种可耻的庆幸。
幸好不是江意。
他扶住栏杆,撑在上面缓了半晌,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通红一片。
出息呢。
谢小天心说。
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要走的时候,桥那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赶了过来。
“儿子,我的儿子。”她脸上带着浓重的风霜,就要铺在地上的尸体上,被一个女警察用手撑住了。
“抱歉,尸体还要经过法医鉴定,您暂时……”还没说完,女警的胳膊便被中年妇女抱住,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把女警的衣服抓出很深的褶皱。
“警察同志,”她半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祈求说,“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儿才十五啊,他才十五岁啊,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没一天的工夫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您先起来,”女警抓着她的手,也很痛苦地说,“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谢小天看了中年妇女一眼,抿唇,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警察会帮你的,阿姨。”他说。
就像好久之前,他妈妈出事的时候一样。
回去的路上,谢小天腿脚发软,走不快。却仍不死心,打开江意微信给他发消息。
Henven:[在哪?]
结果依旧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谢小天越来越烦躁。
不就是表白被他拒绝了吗。
不就是说不喜欢他吗。
至于消失这么久吗?
谢小天看着没有任何回复的聊天界面,狠声说,“这么小气,以后谁还敢跟你做朋友。”
一连几天,谢小天都没有停止给江意发微信,甚至放学的时候,也去他家的巷子里等他。
可没有人。
一直没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他趴在桌子上,听到班主任在过道里接了个电话。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徐霞女士提高声音:“你说江意现在在哪?”
谢小天猛然抬头,想也没想从窗户翻了出去,他一把抓过徐霞的手机说:“江意在哪?”
那边愣了一下,“你谁?”
谢小天声音透着急躁:“江意在哪?”
徐霞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谢小天呵斥道:“谢小天!回屋去!”
她拿回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带着歉意说:“主任,您继续说。他祖母哪儿?花园路?行,我知道了。”
谢小天听到地址,想也没想,转身就朝楼梯间飞奔过去,衣角在风里翻飞而过。
“谢小天,”徐霞在后面厉声喊他,“你给我回来。”
谢小天脚步停住了,捏着拳,紧抿着唇线看她。
徐霞踩着高跟走了几步,透过窗户拿个张纸,快速划了几道,塞他怀里说:“假条不要了?”
谢小天脸上表情一松,拿着请假条露出欣喜的表情:“要。”
*
花园路这边的房子都是老房子,谢小天凭着自己天生的辨路能力,成功找到了江意祖母的那间。
越走近,谢小天心跳得越快。
他想如果江意再不在,他又该去哪找?
他第一次对敲门产生了胆怯,在门口愣了几分钟,最终起身,朝门口敲了几下。
“砰。”
“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震得心尖发颤。
直到第三声,房间里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老旧的门传来木头压合的声音,“吱咂”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江意出现在门后面。
他没穿校服,穿了件白色T恤,衬得皮肤比以往更白,也比以往更冷,连眉眼弧度都愈加锋利。
看到人的一瞬间,谢小天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江意没有想到来人是他,脸上表情愣了一下。
“你——”
刚说了一个字,谢小天胳膊就紧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刻,好像这几天所有的委屈,害怕都找到宣泄口,他一口咬在江意的肩膀上。
江意感觉到肩膀带着牙齿穿过皮肤的疼,有一片湿热落在颈间,又滑落进领口。
江意抱着人感受着脖间湿意,身子僵硬了一下。
是哭了吗……
他心里想,好像……是因为他。
江意:如果这都不算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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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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