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恩脸色铁青,头顶都要冒烟了:“诺亚只是去跳舞,从来没干过那种事,你少在这淫者见淫!”
“别傻了!”切斯顿看他执迷不悟,点破道,“他这么和你说的?我告诉你,那些人都一样,骗你同情,骗你钱包里的几张纸。”
“闭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别对我的朋友指手画脚!”
林肖恩急得像一头要顶翻斗牛士的蛮牛,切斯顿第一次见他这样。这个神经大条,每天乐呵呵的人,居然为了一只鸭//子,跟他生气?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东西。
他鼻间轻哂,忽然觉得一切都荒唐可笑:“你这么急,是看上人家了吧?指望一个卖身的爱你,蠢不蠢?”
林肖恩气得脸通红,鼻翼翕动:“嘴巴放干净点,再说一次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他还想揍他。
真有本事。
“等等,”林肖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焦急道,“你怎么知道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怕这件事传出去,你的小宝贝身败名裂?”切斯顿恶毒地翘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很遗憾,我待会儿要一个一个打电话,传播出去。”
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拿出他最做作的语气,模拟道:“嘿,你认识一个叫诺亚的人吗?他是Arousal的舞男。”
“不行!”林肖恩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衣领,“不许说出去!”
切斯顿纹丝不动,眼神愈发冰冷:“怎么,你要打我?”
他寒如冰柱的视线,似乎给头脑发热的林肖恩降了温。他收起冲动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想拜托你别说出去。”
“你的拜托值几个钱,还是省下来卖了,给你的小情人换零花钱吧。”
林肖恩深深剜了他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仿佛彻底冷静了下来:“算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别人的辛酸。”
切斯顿只觉可乐:“又‘我这种人’了,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是哪种人?”
林肖恩抽出桌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抱臂,抬头寻衅道:“那你又知道诺亚多少?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疾苦,路上穷人踩你一脚,都得吓哭了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噢对,snobbish。”
“哈哈。”切斯顿被他活活气笑了,“以为故意这样说,我就会动摇,就会替他守秘密?哈、哈、哈,告诉你,没有用。”
“你!”林肖恩又气又无可奈何,气哄哄地蹬一脚地板,站起来摔门而去。
*
有用。
距离早上的争吵过去了十个小时,切斯顿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嘿,在想什么?”米娅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绕到他旁边。
经过昨晚的轮番灌,尼尔醒来头痛欲裂,在电话里死乞白赖地跟米娅撒娇,米娅人好答应他晚上请他吃饭补偿,还叫上了切斯顿和另一个女生朋友。
一落座,尼尔就给切斯顿使了八百个眼神,他也懒得当电灯泡,便“有事要去打电话”,实则站在餐厅二楼的露台,望着街边的灯火沉思。
切斯顿看向米娅:“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去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你在这。”米娅靠在栏杆上,“我们家的度假别墅翻新好了,过几天我想开个派对,邀请你和尼尔。”
“嗯。”
“对了,还有上次和你一起来的亚洲男孩,帮我问问他。”
切斯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解释道:“怎么了!我们都觉得他有意思,一起玩呗。”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丢给她一句“到时候再说”。
米娅请他一道回座位,切斯顿拒绝了,她便离开,留他独享夜景。
“米娅。”
她走到一半,切斯顿忽然叫住她,她转过身,听他问:“你相信有色//情舞男洁身自好,一点歪心思没有,励志得够颁奖吗?”
“或者,”切斯顿举起双手,说到某个在他脑中缭绕不绝的词时,比了个双引号,“是我太‘snobbish’了?”
米娅一脸八卦地走了回来:“什么意思,昨天看上Arousal的哪个舞男了?”
他的取向不是秘密,米娅调侃道:“不会吧,你可不是那么天真的人。”
“当然不会。”切斯顿斩钉截铁地否认,米娅嗅到了趣味,求他继续说下去。
他手指敲点栏杆,力轻但频繁,眉毛拧在一块:“有一个人,他的朋友在Arousal跳舞,我说他朋友是鸭//子,他不相信,还跟我翻脸。”
“这就是你今天晚上愁眉苦脸的原因?”米娅耸了耸肩,“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会因为别人生你气,而影响心情的人。”
切斯顿反驳:“我可没被他影响心情。”
“噢,亲爱的,你绝对有。”
米娅笑着摇头,问:“好奇怪,你喜欢他?”
“绝对没有。”切斯顿想都没想,立马否认,“你今天怎么了,疯了?”
米娅大笑,切斯顿冰碴似的瞪着她,等她笑完,才认真回答他的初始问题。
“我能理解和你吵架的人,你又没有证据,如果我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污蔑。”
“所以你也觉得我太‘snobbish’。”
切斯顿又摆出引号手势,这次动作更加凶猛,四只手指仿佛要隔空戳死米娅:“好啊,都别喜欢我,都去和鸭//子过一辈子算了。”
“噢,你快长大吧!”米娅受不了他,“平时好好一个人,怎么跟小孩似的耍无赖!”
切斯顿烦闷地捂耳朵,不想听了,她却执着道:“想挽回这段感情——我的意思是友情,就老老实实去道歉!”
米娅是拉丁裔,骨子里的热情DNA发作,还想再絮叨他几句,幸好此时尼尔跑出来找她,才结束这堂课。
切斯顿留在露台,盯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
也许米娅说的,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正确。
他该道歉吗?
那很难了。
二十年来,他说对不起的次数,比林肖恩他们国家足球队,进世界杯的还少。
*
林肖恩今天起得格外早,太阳都没上班,他就出门去图书馆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起早贪黑、勤奋好学的新时代模范留学生。
什么,有人说是因为昨天和室友吵架了,不想看见他?
那......还真是有知人之明呢。
切斯顿快要气死他了。
在那个混蛋眼里,全世界都低他一等,当他室友是鸠占鹊巢,当舞男是残花败柳,就算有一天林肖恩当上世界首富了,在他眼里都得是偷鸡摸狗混来的。
他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有两份作业要赶,下午还得去咖啡厅兼职,正好来图书馆躲个清净。
学了一会儿,林肖恩有些疲惫,于是下到一楼奶昔店,打算买杯喝的。
已是上午十点,图书馆人正多的时候。
他刚到一楼就听见大厅窸窸窣窣,全是两三个人围在一起,拿着手机小声讨论。
他不以为然,径直走到奶昔店,点了杯香蕉奶昔,坐到一旁的座椅上等候。
“你看到了吗?”
他旁边坐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将手机屏幕推到另一人面前:“今天一起床就给我推。”
“当然,我都被刷屏了。”另一个女生感叹道,“没想到咱们身边也有干这个的。”
“我甚至去Only Fans找了找,看看他有没有账号,可惜没有。”
“那不一定,说不定用了假名。”女生开玩笑道,“如果他真开了Only Fans,我一定会花钱。”
嗯?
林肖恩竖起耳朵。
什么意思,他们学校有人当网//黄?
林肖恩蹭到她们旁边,八卦本能熊熊燃起:“嘿,美女们打扰一下,谁去拍//片了?”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回他:“没有,我们开玩笑的。”
拿着手机的女生把屏幕展示给他:“今天早上没刷到吗?Tik Tok上传遍了。”
林肖恩起太早了,那会儿互联网还风平浪静,怎么学了一早上,就变天了。
女生把视频调到开头,林肖恩伸脖子一看,屏幕里是一家昏暗的夜店,一根钢管顶天立地竖在中间,一个只穿了男士丁//字裤的舞男,缠在钢管上拧拧绕绕。
穿得太少,甚至兜不住关键部位,张腿合腿间,若隐若现。
熟悉的布景,熟悉的音乐。
熟悉的舞男。
熟悉的眼束。
是诺亚。
林肖恩脑子轰隆一声,夺门而出,顾不得奶昔,直奔公寓。
“切斯顿!”推开门,屋里空荡荡。
他又给切斯顿打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他一脚踹开房门,里面还是没人,只有手机孤零零地响着。
该死。
林肖恩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踢了一脚切斯顿的椅子,椅子无辜地动了动,发出“嘎吱”的刺耳声。
算了,椅子又没做错什么。
他退出房间,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开洋抖,主页推给他的第一条,就是刚才的视频。
视频发布者的头像和名称都是系统默认的,主页再无其他内容。
刚才他看到一半就冲出去找切斯顿算账了,这回他拉到后面才知道,视频最后贴了诺亚的生活照、学院等个人信息。
视频底下的话题标签,贴了一大排GR大学相关,配文更是恶心到家了:
【我是#GR大学的#manwhore,各位sugar daddy愿意f***me,帮我交学费吗】
后面还跟了各种不堪入目的emoji组合。
这条视频的互动数量有几千条,在网上当然不算多,可问题是互动人群和GR大的学生高度重合,底下不少人说和诺亚修过同一门课,或者喝过他做的咖啡。
林肖恩翻完了评论区,底下有人为他说话,但绝大多数是羞辱、讽刺和真假难辨的爆料。
他赶紧给诺亚打去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全都没人接。
林肖恩丧气地丢开手机。
不知道切斯顿哪搞来的视频,昨天他还以为就算真泄露出去,也顶多是风言风语,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配文。
诺亚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要如此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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