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江葛懒懒的抬眼看他,反问。
柳一笑爽朗的笑了笑,又大力地搂了搂江葛肩膀道:“你我这些天算旧识了,还从未把酒言欢,过过瘾。喝这顿酒不是很正常?”
江葛听他说话,心里也思量着自己的目的。
却没注意挨的太近,他们二人的脚都要搅在一起了。
果然,江葛抬脚上一阶梯,刚要答应。他脚下却被柳一笑拌倒,整个人歪斜地扑出去,心里不禁大惊。
柳一笑眼疾手快,捞到江葛的腰,扶着劲瘦的腰身,极快提醒道:“祝兄小心。”
江葛连地都没碰着,就被柳一笑捋直站好了。
“祝兄,你怎么连上石阶都要摔啊?”柳一笑正色说道,“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出事?”
江葛回头看他,平时板着的俊容微微扭曲。
柳一笑义正言辞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江葛睁大眼,整个人仿佛生气到极点气息紊乱了,他立马拍开了柳一笑的手,咬牙切齿道:“不可理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留柳一笑原地噎住,半响后轻笑了声。
江葛甩开男主,看似冷冷地挺直腰杆往上走。其实心里多少对男主有些扼腕纠结。
这个男主心思挺好。如果不是人设剧情的话,冲他护在我前面两次了,我俩早就是好兄弟了。
可惜。
江葛抬头看那昏黄的落日,胭脂一般的云密密匝匝堆积在天边,在二十一世纪难见的锦绣霞光渐变成沉谧的黑灰色。
这么如梦如幻的景色,待在城市里的江葛怎么会看到,只有此时此刻的祝俞枫才能见到呀。
“祝兄,你走再快,她们也没做好饭啊!”后面的柳一笑冷不丁喊道,“我看到草丛里跳过一只大灰兔子,我去捉来晚上下酒,你等等我!”
江葛当未听见,直直往前走,他衣袖浅摆很有一派谦谦公子的仪态。
柳一笑见祝俞枫这样,心想他是不会理自己了,索性窜身到草丛里,抓紧捉野味。
须臾。
江葛踏进规整洁净的正阳观太极广场,这宽阔的大广场本是道长作习武祈福的地方,如今却用来作他们四人的露天厨房。
“咔!咔!”
大广场的靠中央地方,白秋水正提着斧头,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劈着木桩上的柴火,她旁边已堆了不少劈好的柴。
江葛看了几眼她脸上的白纱,稳稳挂在耳后。
而另一边简易的灶台,烧得火光冲天,煨在上边的陶罐咕噜咕噜开着水,炊烟与白气袅袅飘上天,远处的人一看就知正阳观煮晚饭了。
“咳咳咳!”灶台后的祝茵茵咳嗽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勺,上面粘了米粒。
敢诚火的阵势这么大,原来只是在熬粥。
江葛走过去,祝茵茵欣喜的见他过来道:“师兄,你回来了。”
江葛笑着点头,说道:“要做什么菜吗,我来帮你们。”
“你歇歇吧。”祝茵茵摆手,轻快道,“煮好粥,我炒几盘小菜,很快的。”
江葛看她用湿布揭开锅盖,白气腾腾。锅里的白粥翻涌一颗颗红亮的大枣,枣粥米香扑鼻。
江葛只能点头,但并没走开而是站在旁边找着话头。
“你们看到一头小黄牛了吗?”江葛问道。
“没有呀。”祝茵茵用勺搅了白粥,正准备熄火接道,“是要吃牛肉吗?”
“不是不是。”江葛道,“那头牛是道长买来作青牛的。”
“你们见到牛莫要把它宰了。”江葛慢慢说完,又道,“菜炒两道就好,柳兄还要捉些野味回来下酒。”
“有酒?”祝茵茵正拨拉柴火,闻言抬头道,“我要喝!”
“喝吧喝吧。”江葛无奈道,转头冲白秋水说,“白姑娘你也累了吧,别劈了,歇歇。”
白秋水手一松,斧头下坠正立木桩中间。她不言不语的坐到板凳上,也不知她想些什么。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些话,大部分是要离开了却不见庄主的回信,是信鸽又被吃了还是驿使丢了信此类的。
没说多久,柳一笑提溜着两只肥兔子走到太极广场门口,兔子其肥硕体型相当于小犬,生命力强劲后腿前后乱蹬。
江葛远远看着他,都觉得头疼。
“这两只兔子用来烤怎么样?”柳一笑走得极快,眨眼间就凑到锅边,提议道。
“好啊。”祝茵茵接道,杏眼看这两兔子道,“可是我不会烤。”
“我也不会。”江葛紧接说道。
柳一笑提溜的两只兔子拼命折腾,转悠悠地乱蹬。
最后的,最后。竟是女主操刀剥了兔儿皮,调好酱汁刷上兔肉,素手啪啪的按摩兔身,肉用削好的竹棍串好在热烘烘的木炭上翻烤。
油亮亮的整兔慢慢变得金黄诱人,香气四溢勾起人的食欲。
会搞啊,这个女主。江葛他们三人团团坐,看白秋水慢慢烤肉。
天边渐渐黑了,他们便点了四盏灯笼照明,也算达到了现代白炽灯的亮度。
“好了,吃吧。”白秋水拿着烤好的兔肉放在了洗干净作盘子的荷叶上。
祝茵茵率先夹了一块吃到嘴里:“嘶,好烫。好烫。”
她忙喝温粥降温,捧着脸颊饱含泪水的嚼着。
江葛也夹了块兔肉,撕开时肉汁漫溢,吹吹送到嘴里。
哇,这该死的美味。
江葛默默吃完,肉香留齿,由衷的夸赞道:“白姑娘这手艺太好了,我在外面从未吃过比这更好吃的烤肉了。”
白秋水捧着粥,筷子夹着素菜,冷冷回道:“过誉了。”
柳一笑不客气的撕下兔腿,咬了口,表情竟很认真地嚼完。
“确实很好吃。”他嚼完,也说出了评语。
江葛抿了口杯中的酒,继续吃肉。
祝茵茵吃得大呼过瘾,嚼完嘴里的,她与柳一笑闲聊起来。
“对了,柳大哥。那个窃生镇是什么地方?”祝茵茵状作好奇道。
此话一问,大家提了兴趣皆放慢了动作。
“你怎么问起这个,”柳一笑搁下酒杯道,“不诳你们,其实我也一无所知。你们问了也是白问。”
柳一笑开口便是不知,不晓,鬼知道。
“唉呀!我又不对窃生镇感兴趣!”祝茵茵拍大腿,仰头一杯,喝完道,“我就想知道,柳大哥你有必要去窃生镇吗?”
“那么危险的地方,九道长都说你若去就是送死。”她双颊微红杏眼闪闪发亮道,“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好,柳大哥你别去了吧。”
言之淳淳,听之邈邈。
这个傻丫头,主角要去的地方能是轻易就说不去的吗。要么人家觉得你有心心中慰贴,要么人家认为你多管闲事觉得烦。
柳一笑听此话眉眼微敛,并没有什么表示的姿态。
“柳大哥。”祝茵茵鬼使神差的说道,“你何不如跟我们回汴城?”
江葛拿着酒杯,愣住了。
他见杯中的碧酒,又见师妹欲语还休的模样。她说这句话对于柳一笑什么意味,显而易见。
江葛送到嘴的酒也没喝,冷脸搁下酒杯。
“我们汴城啊,鸾翔凤集,人才济济。你想做什么事?在那里特别容易办成!比如说这个江湖秘闻。”祝茵茵完全没注意自家师兄的异常,开始掰手指引诱柳一笑去汴城。
“……居住环境,安静秀丽,店铺齐全,应有尽有,你想要什么都有的。”祝茵茵能说会道,她不仅会找优点还会回头找托,“对吧,师兄?”
江葛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了会她,营造一种令人窒息的忧郁感。
“诶,师兄,”祝茵茵疑问抬手,“你去哪儿?这就吃完了?”
江葛起身走了便走了。
“师兄?”祝茵茵疑惑的叫道。
夜色昏暗,江葛走到拐角,踢到块石子。
他停顿下来,悄悄回头看身后。见后面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子,再见不到什么人。
江葛放松下来,转头走几步哼起小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半点没有刚才伤心的样子。
江葛拐到厨房,提了两坛酒,是准备到某地方大醉一场的样子。
此时从远处飞下只灰鸽子,扑腾着灰翅膀落在窗柩上。
江葛一眼就看到鸽子脚上系着的信,走过去解开。
是义父虽咕但到的信,上面开阖大气的字迹写道:
我已知晓正阳观之事。
三日后顾府顾二少爷大婚,你与茵茵素来与他关系不错,便前去祝礼吧。
无事勿回。
短短几语,便给江葛他们定下了下个任务目标。
“结婚?”江葛收起信条,呐呐道“丧礼喜事真是来了个全啊。”
“也好,还能活一段时间。”江葛定定神,他今晚还有事儿要做 。
哼着小歌,江葛使着轻功提着两坛酒到了屋外的屋顶上。
月夜清辉,天上的繁星点点,似银盘的月亮挂在黑幕上,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就是这儿了。江葛放下酒坛,坐在屋脊上,从怀里掏出一玻璃瓶的泪水,悉数倒进了其中一酒坛中。
这坛普通女儿红变成了一坛绝情绝爱的忘情水。
江葛捧起另一坛女儿红喝了口,清冽醇香的酒液在口中绽开。
旁人看来,只觉他是一位借酒消愁的人,不是为情所困就是突遭大变,反正格外的颓靡。
江葛又闷喝了一口,衣襟上都沾湿了少许。脸上就差写满了愁啊忧郁啊。
江葛觉得自己以前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感觉头有点晕,江葛改为小酌几口保持自己不会醉。
夜风徐徐吹过,江葛侧头望向旁边站定的柳一笑。
“啧,”柳一笑踩着咯咯响的瓦片,走到江葛身边嫌弃道,“你怎么如此小气,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你居然躲在这儿喝闷酒?”
江葛戏精上身,自嘲笑了声,看着他回道:“你懂什么?”
“我不懂?”柳一笑顺势捞起那坛忘情酒,席地而坐,他揭开酒塞,浓烈的酒香飘散。
柳一笑端着酒也不喝,诗兴大发说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你为祝姑娘,我可是明白的很。”柳一笑微微一笑道 。
江葛看着他,皱起眉直问道:“你是在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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