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衡最后的计划，是让方然一日三餐都跟自己拍照报备，包括但不仅限于吃前吃后的对比。

方然满脑袋问号，虽然最近自己确实没什么时间留给吃饭，却也是顿顿不落，就是吃的少点而已，哪里还有闲工夫给食物拍照？

可他一抬头看到贺之衡那张脸，一切的顾虑都消了。

好帅。

他说什么都对。

“那好吧。”

方然说完，肚子里就叫了一声，他自己揉了揉腹部，抬起脑袋：

“什么时候吃早饭啊？”

从他这句话到早餐进门，不过十分钟。

不过这顿丰盛的酒店早餐他还是没能舒舒服服的享用，一过八点半，手机里的消息便叮叮当当响起来。

方然刚咬了一口油条在嘴里，擦了擦手点开屏幕。

他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嘴角都瘪了。

“不吃饭干嘛呢，把这鸡蛋自己磕开吃了。”

“部门要开会，下午一点。”

“神经病？不知道今天周末吗？”

贺之衡将勺子放在粥碗边儿上，发出瞬间摩擦的声响。

方然剥开一颗茶叶蛋，先拿给了贺之衡，自己才又磕开一个：

“估计是因为链接崩了，怕引起不好的影响，要讨论一下如何应对吧，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偏偏是我们的帖子出问题，这回又要挨骂了。”

闻言，贺之衡喝粥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悄悄地打量着他。

“这么大的官威，连你也骂？”男人皱着眉。

“不是骂我，大家都有，而且也不能叫骂，那是批评，批评就该虚心接受。”

“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有什么用，学校也不是贺家开的呀，你都不在校学生会任职。”

“那管什么用，有钱硬吗？”

“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就是不知道最后会怎样解决，你还不如直接拿钱买个男主角。”

“我不需要。”

“我想让你当，你的脸拍出来一定更好看，招生视频可是学校的门面。”方然固执己见，又想起：“你应该认识孙佳佳吧，咱跟我们一届，好像也是文科院的。”

“谁？”

“你未来的女主角啊，之前元旦晚会上那位很有气质很专业的女主持人，还上过咱们学校的官方社交媒体账号。”

这么多定语，不得不引起了贺之衡的注意，但他的确没有印象：

“不记得长什么样，你们拍的是招生视频还是偶像剧，什么男女主，说的这么暧昧干嘛？”

暧昧？

他不知道大一新生里，女有孙佳佳，男有贺之衡，两人皆是校园墙和论坛里的热门话题。

纵使这对俊男靓女没有见过面，也不乏有牵红线的楼盖起来，觉得他们很配，好磕。

但作为与贺之衡形影不离走的最近的人，方然这个名字从来没被提到过，也未曾有人注意。

他好像是透明的，在贺之衡的光芒之下，他就躲进了阴影里。

方然笑笑，没再说什么，沉默咬下手里一半的茶叶蛋。

住在这么贵的酒店里，也不过是吃茶叶蛋罢了，味道和包子铺一块五的区别不大。

这可能就叫山猪吃不了细糠吧，家庭再富足，他的物欲也算不上高，虽然浑身都是名牌，也大多是穿旧了的。

可是关于贺之衡，他就非常舍得花钱，内心的意识告诉他，对方值得顶好的东西。

跟贺之衡在一起的时候，不管经历什么，方然都像是被迷晕了一半，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便什么都听，什么都照做。

今早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压制不住自己想问了，难道贺少平时出门住酒店也要带着他的专属香水吗？

恐怕已经被熏透了，连同方然，两个人身上不明不白地冒着相同的气味。

十二点四十五，方然准时抵达学工楼，身后是一片面积巨大的影子笼罩着他。

贺之衡跟来了，却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上楼进会议室，而是被方然安排在了一楼。

“我平时就坐这儿，你等我一下，别乱动东西。”

“我是你儿子么。”

贺之衡不满。

他们两个连午饭都没吃，空着肚子就来了。

“对不起嘛，忍一忍，我走啦。”

方然感觉他这样乖巧听话的状态可爱得要命，没憋住脸上的笑意，见贺之衡面色不虞，连忙跑了出去。

他现在只能企盼那些人昨天晚上都没有关注实时票数，不知道第一名被反超的瞬间，那贺之衡就永远是第一了。

可惜这样对哪位庄熠同学也不算公平。

方然纠结着，不知该不该把真相说出来。

论坛里昨天都在讨论，他们应该会知道的吧。

但万一贺之衡后来的票数又撵上来了呢？

贺之衡反复看表，等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听到门口的声音。

什么破会开这么久。

他能等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稍微挂着难看的表情也可以理解，相比之下，方然更称得上面色不佳。

“怎么了，谁凶你了？”

“嘘！”他直接在这里开口，把方然吓得一哆嗦，连忙攥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出去我再告诉你。”

出了走，又沿着石子路前行片刻，贺之衡才拽住他。

“你就这么怕他们？又不给你工资，你有什么可怕的？从小就怕老师。”

贺之衡拉着他的手也不撒开，就攥在掌心里轻轻地揉搓。

方然手指头立马热了，不过他暂时还没心思顾及，转头看向男人高挺的鼻梁，忍不住伸手，帮他把刘海顺了顺，然后说道：

“都挡住眼睛了，你什么时候去剪剪头发？”

这么好看的眼睛挡住干嘛。

“不过还是面试之后再说吧。”方然一句接着一句，就把他剪发这件大事安排了。

“你自己嘟囔什么呢，什么面试？”

“哦，老师说对外宣称活动太火爆了，投票系统崩溃，为了保证选拔赛正常进行，转变策略，截止到上周六晚上18:00数据，选取男女赛道的前五名去现场面试。”方然跟他解释——

“估计就是念稿子看看整体素质，之衡，你答应我好好表现，肯定没问题的，孙佳佳肯定也能选上……”

贺之衡听着他说完，神情愈发冷漠不耐烦。

“这个孙佳佳到底谁啊？”他冷不丁甩开方然的手：“还敢跟我动手动脚套近乎。”

方然热乎乎的手立马被风吹冷了，赶紧揣进了兜里。

“就差最后一步了，求求你之衡，你肯定能上的。”

“我不会再相信你。”

“别这样说，我们去吃饭吧，去食堂，我想吃冒菜了，还有水饺。”

“刚过完年还没吃够饺子呢？”

贺之衡脱口而出一句，两个人顿时沉默了，气氛怪怪的，不由得让他闭上嘴。

他忘了方然除夕夜并没吃到饺子。

“哦，那好吧，不吃。”

方然不知道他为何说话说一半，顺着他的意思开口。

“够了，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欠你的么？”

贺之衡忽然这么讲，言辞尖利。

方然愣了下，紧接着便听见他问自己：

“面试在哪天？”

“周三！”方然万分惊喜。

他就知道少爷最好了。

贺之衡迈开腿，他就跟个小挂件一样黏上去跟着。

“我可以去，不许哭鼻子。”

“没有呀。”

方然真没打算流眼泪，他本身也不怎么爱哭，况且他更不认为自己掉几颗金豆子就能够左右贺之衡的心意。

其实贺之衡仅仅联想到一些画面，以及他曾经捧着手机发出的哭腔，就改变主意了。

两个人走在前面，都没注意到树林里有个身影飞快消失。

贺之衡还是给他点了一份饺子。

这家打着现包的旗号，但吃起来还是一股塑料科技味道，不过方然已经很知足。

“谢谢你啊，贺之衡同学，贺校草。”

方然笑着把脸凑上去。

“闭嘴，好好吃你的饭，多吃点。”

多吃长肉，身上就能软软的了。

虽然不清楚自己要一个软绵绵的方然打算干什么，但贺之衡很迫切。

酒足饭饱回到宿舍，恰逢张岩在传递他的喜悦。

“欸，你们回来了啊，张哥女朋友送的奶茶，人人有份啊！”

“谢谢，你的女朋友人真好。”

方然接过那杯奶茶，扭头看向张岩：

“这女孩子这么热情和气，怪不得你每次约会归来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是啊！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子，说真的，你们都抓紧谈个恋爱吧，那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懂。”

“说来也是，阿然，你跟贺少条件都这么好，怎么居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方然肯定是因为学习嘛，不过贺少我就猜不到了，要求太高没合适的？”

张岩转移视线到贺之衡身上，他拿了那奶茶放在桌上，轻声道了句谢后再无表示，现在正脱掉外套准备去洗澡。

“是啊，要求高，没看得上眼的。”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方然没想到他能回应两个人关于恋爱方面的问题，故作镇定地坐回自己椅子上，拆开奶茶吸管，实则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贺少，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看今天的贺之衡格外好说话，李昊宇也不由得八卦一嘴。

贺之衡不假思索道：

“听话，爱干净，不跟我顶嘴，最好还有点肉肉的。”

“哦——”

张岩拉着长音，眼尾一皱，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懂的”。

“原来贺少喜欢微胖型的女生啊，这好办，回头我让我女朋友给你留意着。”他冲贺之衡挑眉。

“不用了，目前没这个打算，不谈。”

贺之衡留下这句，就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李昊宇和张岩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而方然机械性地往嘴里吸着奶茶，目光中却是发散的。

他在想，原来贺之衡的择偶标准如此明确。

“方然，贺少都说了，你还没说呢，你喜欢啥类型的？”

“一米八七，学习好，家里有钱……”

方然似乎都没听到张岩的问话，呆愣愣地在脑海里给贺之衡画像。

“哈啊？！”

身后的男生大吃一惊：

“你喜欢哪位超模啊，这也太凤毛麟角了吧。”

“噢，”方然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不是，我喜欢，比我高的，成绩也比我好的，或者别的方面，超出我的……”

他这样欲盖弥彰的解释两句，还真把屋里这俩大直男唬住了。

张岩摸摸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良久打出一声响指：

“我懂了，你偏爱成熟范儿啊，年上御姐类型，喜欢被征服的感觉，想不到啊小然然，你内心还蛮狂野的哟。”

“不过这种女生也太少见了，何况，我感觉她们到达这种境界之后，可能都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那倒是，方然本身也不矮，还找比自己高的，你要是个女生就好办了，这样的男生貌似还好找点，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方然垂下眼睑。

对呀。

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本来就是男的。

虽然没有abo设定，但咱们少爷自带信息素[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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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恻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