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只剩祁钰栩一人的乾宸殿中，突然响起一个无机质冷漠、祁钰栩完全陌生的声音来。

而这道声音所说的话让祁珏栩一阵心虚，原本身处火焰包围下的他睁开眼睛，眼中速度很快的掠过一抹倔强和气虚，却闷声哼道：“什么是小人，什么是君子，我分不清楚，但是我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好了，至少这些人愿意哄着我，让我高兴！”

死死的捏紧拳头，祁钰栩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表情来，他嗤笑道：“就算那些人是小人，但我宁愿重用他们，至少他们比那些满口忠君报国，却成日用轻视不屑眼神盯着我的家伙讨人喜欢，真小人总比伪君子来得让人舒服。”

就算他这样的行径更加坐实了他是扶持奸宦小人上位的昏君又如何呢？除了这些惯会媚上的奸宦小人，又有谁会把他看在眼里？像他这样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说他是傀儡，倒也不为过。

等等？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

在反驳了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所说的话后，祁钰栩才陡然反应过来这道陌生的声音不该出现在别无他人的乾宸殿，他陡然浑身紧绷起来，沉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朕的寝宫之内？”

一边沉声质问，祁钰栩一边在熊熊大火中四处张望，似要找出这突然说话之人藏身之处。

这道冷漠而无机质声音的主人陷入到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只有祁钰栩一人的寝殿内突然有陌生人开口说话，这事难道不是应该是他第一时间就该注意到的吗？他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

在十分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后，这无机质冷漠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你不用白费力气四处寻找生命，你是找不到我的，因为我没有实体，我是……”现代计算机技术发展到巅峰的数据生命——智脑。

“啊啊啊啊有鬼啊！！护驾，来人啊，护驾！”祁钰栩在听到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说他没有实体后，就不免陷入到一阵惊骇和恐惧当中，条件反射的就呼喝起侍卫宫人来护驾——没有实体的东西能是什么？那当然是鬼啊！

不过喊了一嗓子后祁钰栩就反应过来，现在他已经是亡国之君，可没有人再保护他了。偌大的乾宸殿殿内只剩下祁钰栩一人，没有人会站出来保护他，在莫大的恐惧下，祁钰栩害怕得整个人都抖如筛糠，哆嗦得都不觉得周围熊熊燃烧的烈火有多烫了。

祁钰栩平生最害怕的就是鬼，真的是提到鬼这种存在就会浑身哆嗦，谁让他幼年在生活在冷宫那个鬼地方的时候，照顾他的宫人为了让他安安静静的不闹事，总是用各种鬼故事吓唬他。

幼年所经历的种种惨痛之事导致祁钰栩从小就怕鬼怕得要死，当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自承自己没有实体时，祁钰栩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本就心怀死意的他在碰到鬼后更想死了，真想现在就冲入火海之中去

“我不是鬼，我是智脑，你也可以叫我陆跋。”在又一阵更长的沉默过后，那无机质的声音缓缓开口，似乎带着点隐隐的无语，“我知道你从未听过智脑为何物，我现在为你科普解释。”

祁钰栩昂起头来，冷艳高贵的呵呵笑着，缓缓说道：“鬼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鬼。”顿了顿，祁钰栩眼中露出死前的豁达和无所畏惧，他嗤笑一声，“我都要死了，才懒得听你解释什么。从我从小听的各种鬼故事来看，如果鬼主动现身，多半是有所图谋。”

这一刻，祁钰栩身上简直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陆跋再次沉默下来，在他的数据流中，种种案例的信息尽数从他的核心中流淌而过，而从这些案例中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应对之法，淡淡道：“你刚才不是抱怨，从来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当一个好皇帝、如何处理朝政吗？不是抱怨他们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吗？”

祁钰栩眉宇间笼上一抹阴霾，清俊好看的面容上露出微带嘲讽和愤懑的情绪，因回忆起过去那憋屈的经历而满心愤恨，不过这些情绪很快消散一空，祁钰栩目光落在大殿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怔忪道：“就算我不甘愤恨又如何，我都已经已经要死在火海当中了。”

乾宸殿到处大火，烟气四溢，等烟再浓一些，祁钰栩不会是被火烧死，而是会因为在烟气中无法呼吸而憋死。他捂着鼻子咳了几声，走到火势稍小一些的地方暂且躲避，对陆跋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趁我没死，还能再多听你说两句。”

陆跋淡淡道：“你所不甘愤恨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会教导你成为真正的帝王，成为真正大权在握、能掌握自己人生的帝王。”未见停顿，陆跋继续说道，“但我帮你也有条件，那就是，你必须让我跟在你身边旁观你的人生，观察你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祁钰栩哂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无缘无故帮他怎么可能，有所图谋反而才正常。至少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陆跋的……好像是叫智脑来着？至少他十分坦荡的说出自己确实有目的，而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实则背地里尽是肮脏勾当。

因着陆跋的坦荡，祁钰栩倒真的有几分相信他不是鬼了，在浓重的烟气中，他闷声咳了几声，这才问道：“你先说说，你旁观我的人生、观察我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我实在是想不到你观察我能做什么。”

陆跋无机质的声音响起，他漠然而坦荡明白的直言道：“通过观察一个人的一言一行、观察他们表现出来的七情六欲，我也能以此为范例，去学着做一个人。”

“学学学学……学着做人？”本来因死亡就在面前已经淡定下来的祁钰栩再次惊惶起来，他嗓音抖了起来，整个差点在原地跳了起来。

因为受惊跳起的动作过大，祁钰栩的身上所穿明黄长衫的衣角被火舌燎到烧了起来，他连忙摆手扑腾着把火苗拍熄灭，这才抖如筛糠、又惊又疑的喝道：“你还说你不是鬼，你都要学着做人了！你肯定是鬼，想等学会做人后就霸占我的身体取代我！”

顿了顿，祁钰栩又鼓起了勇气，摆出根本不怕的架势来，他大声哼道：“朕乃真龙天子，龙气护体，才不惧怕你这鬼祟之物。”

“快要亡国的真龙天子？”陆跋呵了一声，就是有用冰冷无机质的声音说出带着强烈嘲讽意味话语的能力。

祁钰栩一秒收声，被陆跋堵得无言以对，他额头暴起青筋，呵呵笑着：“那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要教导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眉头挑起，不屑哼道，“我现在都要死了，你打算怎么教我？去地府教我吗？”

“我现在不过是个亡国之君，还是个原本是傀儡的亡国之君。大庆朝已经名存实亡，那群打着除昏君旗号的军队已经快要攻进皇城，我的叹息早就没了，这皇位从来就坐得不稳，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用？”

祁钰栩不抱任何希望，他摇了摇头，眉宇间神情晦涩难言，低声道：“如果你更早一点出现，在三年前我刚刚登上皇位时出现教导我如何去做一个皇帝，也许还有改变的机会。但现在……真的太迟了。”

陆跋对祁钰栩丧气似的话语无动于衷，他漠然道：“你说得这些都没错。但我只问你，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我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帝王，如何处理朝政、如何平衡朝堂之上的各股势力、如果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你，愿不愿意好好去学着做一个好皇帝，愿不愿意去改变亡国之君的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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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个亡国昏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