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一望无际的旷野。
我在旷野中。
有人说人生是旷野,也有人说旷野是人生的,又有人说旷野人生。旷野,很模糊又很清晰的词汇。
我在旷野中。
我向前走,孤身一人。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个金发美男背对着我。他拿着那柄剑,只是拿着,没有拔出,也没有轻抚。
旷野上的风雨声…
他摇了摇头,留下一声叹息就消失了。
我继续向前,于旷野中。
我看见一个椅子。
有一个黑发,欧美风的帅哥坐在上面。他左眼缠着绷带,右脚空荡荡的。他手上拿着一个投球。眼神空洞,只是将球抛起,再接住。重复几次之后,他似乎注意到前面有个人。
他并没有抬头,只是开始开口说话。他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我听呢?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如果当时我没有做出那个选择,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如果我做出了其他的选择,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能够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玩乐,好好地有打有闹,无忧无虑?”
他的头越说越低,双手撑着但还是止不住地下滑。最后,他一把抓住发尾,开始哭泣。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你说呢,纪之国?结果会怎么样?”
这句话跟着他的头一起坠入地底。
“别问我。”我的回答失去了回答的对象。它沉默了。
我在旷野中。
我继续前进,犹如一匹孤狼。我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去往何处,但我仍旧前进。
一旦向前迈步,我们便没有归途。
我看到了黑色的墙在浮动,想必那就是我的目的地了,我加快步伐,走到了边缘。才发现自己脚踩着什么。
旷野是什么?
钢琴,一个巨大的钢琴,我在一个巨大的三角钢琴之上。
有人在弹奏。很优美的曲子,经典,但令我厌恶。大赛的专用曲子,每个人都要从头弹到尾的一首曲子,千篇一律,让我心生厌恶的一首曲子。
但我现在没有余力思考这些事情,因为在弹奏的人我很熟悉,倒不如说,是我弹奏出了这些令我厌恶的声音。
大大的幼小的我与小小的成长了的我。
我眯起了眼睛,想细细观察一下小时的自己。但有声音打断了我。
“你为什么要弹钢琴,你凭什么弹钢琴!你对曲子没有尊重,没有付出代价,却能拿到第一,凭什么!”
声嘶力竭的声音,我无法忘却的声音。我回过头,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在向我嘶喊。“你凭什么能拿到第一!我不会承认你,永远不会!”
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惹女孩子哭泣,那时的我不知所措,现在的我一如既往。“对不起,对不起……”
弹钢琴的小孩停下了弹奏,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钢琴上的少年停下了旅途,不再迈步。
我在旷野中,我止步在旷野中。
————
“纪之国,纪之国…”有谁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被吵醒了。
“嗯?怎么回事?”我用左手扶住额头,右手支撑着慢慢起身。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
摆放整齐的桌椅,在我旁边的暃静,学校大同小异的天花板,和靠着窗户的帅哥。
没有异常。
才怪!
我试着回忆我躺在地上之前的经历。嗯嗯嗯,我走在去特别大楼的路上,走上台阶,走过大厅,走过钢琴,走上楼梯,来到门前,然后,然后?
嗯?然后干嘛来着,话说我是怎么进来的?我看了看暃静。他的眼镜一闪一闪的,嘴角微微抽搐,干笑几声。腹部的疼痛让我找回了缺失的记忆。
“不是,你小子,啊?”
我一把揪住暃静的领子,把他拉过来。
“哈哈哈,本能,本能。”
就在我准备将他顷刻炼化之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九月的温暖与花香,还带着窗边帅哥的气息。
我扭头看向窗边,一个有着鲻鱼头的帅哥就这样靠在窗户上。奶奶灰的发梢,瓜子脸,一脸冷淡地看着我俩。估计是被当成傻子了。
准备出击的左手停在空中,抓着领子的右手也卸下力气。在帅哥美女这种阶级一看就很高的人面前,我们阴角会不由自主地示弱。这是本能,不可抗力。
不过,真帅啊。不开玩笑地说他就往那边一靠,什么都不做就能俘获女孩的芳心。还是说,真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才更能俘获芳心?我一直都想不通这一点。俘获女孩芳心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果然是脸吗?
不过,他真帅啊。
风起,他的头发随之飘荡,很难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体面。这校服这辈子值了。但校服跟我们的好像有点不同,擅自修改过了吗?
因为桌子挡住的原因,我只能看到帅哥的上半身。我松开暃静,双手撑地,一个用力就弹起来了。在帅哥面前,不能再出更多糗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可能就是男性之间该死的竞争欲吧,没想到我现在还能这么硬气的一面。
那我晕倒前那双大白腿是什么情况,走马灯吗?我寻思我这悠悠16年也没见过大白腿啊。
我拍拍灰尘,想尽快恢复状态,毕竟我们现在还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可不能懈怠。但暃静的状态不对劲,我感觉他不至于因为把我撞倒这种小事就如此失魂落魄。他迅速站起,躲到我的后面,还不停地说“不应该啊,不应该吧,不应该吗?嗯,应该不应该。”
我已经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了,看来我跟这家伙唯一相通的点——语言相通也已经消失了,终于跟这个家伙一点相通点也没有了。这真是今年最开心的事。
想着这样的开心事,我微笑着走到帅哥前面,我只是有些内向,又不是哑巴,我可是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汉子啊。
“帅哥,你…”
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最后一个音被我转了18个弯,感觉可以去唱那首传奇的歌曲了。
帅哥用手撩起左边的刘海,左眼旁边还有一个泪痣,这是越看越帅啊,如果我没站起来看的话。
“怎么了?”中性的声音,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冰冷。
“没什么,只是…”
“只是?”
“帅哥你的兴趣挺先进的。”我指了指他下半身的衣服。
是的,没错。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帅哥,竟然光明正大地穿着,裙子!怪不得暃静是那样的反应。我回头看了看暃静。
他的眼镜已经不反光了,虽然那厚厚的镜片阻挡了我的视线,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大概就是在与自己那可悲的世界观做抗争吧。加油啊!暃静。你不能输啊!你要是被自己的**压歪了,我可不敢跟你一起玩了。
帅哥看了看裙子,再看了看我。邪魅一笑。
我脸部抽搐了一下,“哈哈哈”干笑几声想将自己的慌张隐藏起来。不是,我心动个什么劲啊!
帅哥,哦,不是,南梁缓缓向我走来。好嘛,我知道了,原来那双大白腿不是走马灯啊,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连死之前见到的画面都是我的幻想呢,那也太糟糕了吧,简直比死还要难受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只穿了双过膝袜!还是白色的!
我赶紧把头撇过去,但眼睛不争气地往白色地方飘。
“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哎嘿。”他(?)俏皮地向我抛了个媚眼,舌尖微吐。
“不应该啊,不应该吧,不应该吗?应该不应该…”
很不巧的,我和暃静又有相似之处了。这真是今年最让我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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