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时间、地点、人物,这幅画全部提供了,说不是故意为之都无法让人信服。
“他让我们查,我们就查?”姜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宋理一边带着她俩上楼,一边毫不在意的说:“查呗,也不费力气。我倒想看看这面馆老板为何要侵犯一位男性。”
“喜欢呗。”走在最后的纪念嘟囔着。
宋理听闻立马转身,十分严肃的说:“可他娶了老板娘,他若是断袖就不该如此。你们的时代不是讲究一夫一妻制么?”说完也不等纪念回复便转身继续上楼了。
是但不全是,律法上是,身体上很多人并不是,纪念刚想上前解释就被姜迟拉了下衣角,姜迟看着她摇摇头,没确认当事人的故事前,没必要争执。
宋理带两人来到了二楼书房对面的房间,打开门锁进去,房间里的四面墙都打上了不规则的巴掌大格子,有的横着、有的竖着、有的朝向各个方向斜着的。格子上放着一个个巴掌大小的抽屉,宋理寻了一个透着光的抽屉,打开放入了刚刚收到的老板娘的死亡证明,关上抽屉后便再没有光透出。前阵子收的六公主的死亡证明也被宋理早前放在了其中,这里便是念都人最后存在的证明。
做完这一切,宋理来到房间中央,那里放着一张原木色桃木方桌,桌上架着一个全黑色的火盆,火盆旁边放着一架毛笔。宋理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拿出手掌大小的一张宣纸,竖排写上入梦信息:“孙鹏 1972年9月13日 东北林场村”。
写好后放入火盆里,原本死气沉沉的火盆死灰复燃,火焰似是小人型抬着每个字在火尖跳跃。许久火光中出现了一个小门,宋理食指叩门三声,轻推,室内场景突变,已然是1972年的东北林场村。
1972年9月13日东北林场村
今天一早天气便阴沉沉的,孙鹏毫不在意起了个大早骑车去乡里赶大集。等他到集市时,早己有摊贩支起了买卖,孙鹏在集头吃了碗豆腐脑,又给他娘带了一碗,还没来得及逛集市天就下起了小雨来,摆摊的摊主们都抓紧收拾起了东西。
孙鹏有点郁闷,大集10天才来一次,他特意起早洗的头,还偷抹了他姐的雪花膏,想借此机会认识其他村的姑娘,看来都打水漂了。“妈的,该TM下雨时候不下,这会给老子来雨了。”骂归骂,孙鹏还是得抓紧骑车回去,村里都是土路下过雨就不好走了。
孙鹏蹬的快,没一会儿就快骑到村边的杨树林了,眼见着头顶的那片云越来越黑,孙鹏打算先不骑了,在杨树林避过这一阵再走。果然刚到杨树林,雨就下大了,孙鹏有些得意。“看到没,老子吉人自有天相,浇不着老子。”
孙鹏正说着,他的斜后方又跑进杨树林一个人,正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柳闯。柳闯不似其他村中男子,他长得白净,大大的眼睛,一笑还有个梨涡,短发打理的也是一丝不苟,雨中奔跑身上破旧的白大褂虽有淋湿,却没有沾到泥浆。反观孙鹏,因为骑得猛,裤头都是泥巴,甚至有些甩到了衣服上。
柳闯怀里抱着一个木制医药箱,本可以顶头上遮雨的,但是柳闯舍不得。躲到树下后,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脸擦手,柳闯手指干净白皙,指甲没有一点泥沙,一点不像平时还要下地干活的模样。擦完脸的柳闯就着手帕擦拭起了医药箱,生怕刚刚一个不注意渗雨进去。打理好一切的柳闯才发现孙鹏正倚着自行车看着他,柳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但是显然孙鹏并不想就此结束……
“柳大夫这是出诊去了?”孙鹏一脸坏笑的倚在自行车边,上下打量着柳闯。
柳闯点点头,“嗯,去了趟隔壁村。”
“哦。”孙鹏看着眼前没有减缓的雨势,“这雨还得有一会儿,一会儿小点了,我骑车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
孙强看柳闯拒绝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些,“别呀,都是老爷们咋这么见外呢。”说着站在了柳闯身侧,手插兜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柳大夫喜欢‘走后门’,咱们试试呗。”说完顶跨撞了下柳闯。
柳闯立马向旁边跨了一步,哪知孙鹏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一用力就拽到了怀里,“躲啥啊?你不是喜欢男人嘛?咋地怕我不行啊?嗯?”说着就要抱住柳闯。
柳闯拿药箱挡在二人中间,“你最好放尊重点,我还得给你娘看病呢,别整这尴尬事。”
孙强人高马大的,隔着药箱也能把柳闯抱个半怀,“那尴尬啥,这事咱亲上加亲啊,你给俺娘看病,我伺候你,是不?”柳闯怎能屈服,拼命挣扎,“你要是不想在这,咱们去你家,反正你家现在就你一个人,俺把给俺娘带的豆腐脑喂给你吃,啊?好不?”孙强看似哄着柳闯,实则早已按耐不住的伸手摸柳闯。
柳闯趁着他□□的当口,啐了一口唾沫到孙强脸上,孙强伸手去擦也就放开了柳闯,柳闯赶紧拖着药箱往村里跑。怎奈下着雨的土路,滑的狠,没跑两步就摔倒被孙鹏追上了,孙鹏也不在客气,直接拉着柳闯的一只脚就往树下拖,“老子哄你你不听,老子这就办了你。”
就这样,柳闯被拖回了杨树下,泥浆裹了一身,刚要反抗就被孙鹏按在了地上。孙鹏常年从事农活,一身肌肉,柳闯哪里是他的对手。孙鹏坐在柳闯小腿上,限制住他的动作,得偿所愿的做着苟且之事。
执念事物所 视角
看到此处宋理不忍心的别过了头,姜迟咬着牙问她:“不能阻止么?”
宋理摇摇头。“我们不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况且他们现在也看不到我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爽吗?啊?说话啊?爽吗?嗯~”孙鹏不知廉耻的问着。
柳闯就在这种极度羞辱与无助的时候,也依然紧咬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雨水越来越大,没一会便下冒烟了,看不清远处的村庄。路上积水增多,柳闯猛着一股劲将自己的头从侧躺摆正,双眼一闭一头扎进了泥浆里,片刻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你跟那个小学的徐松源是不是好过?啊?问你话呢!他厉害还是老子厉害?”孙鹏感觉到底下”…………柳闯的顺服,肌肉也不再紧绷了,孙鹏只以为是他放弃反抗了。
听不见柳闯的回复,孙鹏一手薅着柳闯后脑勺不长的头发,迫使他转头,问他“跟你说话呢!”
被他薅着头发转过来的柳闯,此刻泥浆封住了口鼻,眼泪与雨水肆意的在他脸上融合,已然没有呼吸了。
孙鹏吓的也没了继续下去的本事了,连滚带爬的从柳闯身上起来,推着自行车就跑了,柳闯就这样下边赤条条的躺在了雨里。
雨又下了半个小时才停下,太阳出来时,阳光照在柳闯身上,驱不散寒意,唤不起人心。
柳闯最终是被村里一户种瓜的老农赵伯发现的,刚下过雨赵伯怕瓜棚被雨水打倒,急着去地里查看,就发现了下身赤条条趴在泥浆里的柳闯。赵伯看到他身上沾满泥浆的白大褂,就知道是柳闯。赵伯没有害怕,他知道这孩子就一个人生活在林场村,又是个治病行医的大夫,虽然最近有些关于断袖的风言风语,但是村里的长辈们也只当是小柳大夫没有遇见合适结婚的对象,长舌妇们瞎传的。
赵伯把他翻了过来,拍拍脸,唤了几声。“小柳啊?小柳?柳闯?”
必然是没有反应的,老农给柳闯提上裤子,嘴里念叨着:“体面来,体面走。孩子啊,下辈子托送个好人家。”又整理好柳闯的衣服,背起柳闯一步步往他家走去。“孩子,叔送你最后一程。”
执念事物所 视角
三人目送着老人背着柳闯离去的背影出神,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刚刚……”,纪念忽然的开口打破了平静,“刚刚孙鹏欺负柳闯的时候,他是不是说柳闯和徐松源有段情……”
“嗯。”宋理应着,“这或许才是徐松源杀死孙鹏的真正原因。”
宋理说完,吹灭了手中从刚刚入梦后便提着的油灯。
油灯烟散,三人又回到了事物所的房间里:“出去吧。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两人点点头,的确,没有人追究的真相,便不叫执念。
回到事物所的三人整天情绪都很低落,午后三点多时,外面想起了叩门声。宋理从书后发呆中抽神过来,去开门。
门外是提着食盒的风靳。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看着愣神的宋理,风靳调侃着。
宋理晃晃脑袋,“没有,最近事太多了。”
“那就是高兴咯~”
“啧,别闹。”宋理让出一个人的身位,让风靳进门。
“风老板!风老板!”大宝早就感应到了风靳的气息,此刻正趴在花盆边缘拼命挥手。
“嗨,大宝。”说着走到花盆边,摸摸大宝的伞盖。
大宝身后的二宝此刻满脸绯红,扭捏的看着风靳。风靳伸出手指也摸了摸它,二宝整个伞盖都红了。
“我给你们带了点心,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大宝刚准备去搬桌子,就看到二宝依然将桌子摆好了,正脸红的坐在桌边。
风靳起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依旧在愣神的宋理。“有心事?”
“没,工作上的事。”
“哦,我给你们带了点心,一起吃点?”
宋理挑了挑眉,“不是给它们带的么?”
风靳拍拍手边的食盒,“这么大一盒,怎么可能没你的。”说完独自走到吧台打开食盒,一共四件老式糕点:枣泥条、桂花糕、米糕、豌豆黄,依次摆好。最后拿出一套缩小版的糕点,又走回来放在了大宝二宝的桌前。
宋理看着微缩版的茶点四件套惊呼,“你这是怎么做的?”
风靳将修长的双手抬至宋理眼前,“我手巧,带着放大镜做的,厉害吧?”
宋理看着她打理干净的且修长的手指,只觉得她臭屁的不行,伸手推开她的手,懒得理她。“我去叫她们下来。”
“好。”风靳倒是不气,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宋理的背影。
大宝拿起一块桂花糕眯眼品尝着,看到宋理离开,马上站在凳子上跟风靳挥手。“风老板,风老板!”
风靳低下身子,“怎么了?”
“宋宋不开心!”
“嗯,我看得出她情绪不高,为什么?”
大宝挠挠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听她们谈话,好像是一个男人侵犯了另一个男子,然后那男人还死了。”
风靳一愣,“断袖?”
“对对,就是那种。而且那个活着的男子还娶妻了,娶得就是昨天来求助的老板娘,那老板娘领来的那个男的杀了她丈夫……啊,好复杂啊,大宝也搞不清,但是宋宋今天就很不开心。”
风靳从大宝的叙述里大概猜到了整个故事,但她不是很清楚宋理不开心的点,是厌恶这样的感情?还是心疼这段缘分?
没一会儿,宋理一个人下来了。“她们两个都在做自己的事,不管她们了。”
“好。”说着走进吧台,“你想喝什么茶?吃点心最好配上茶点。”
“铁观音吧,香一点。”
“好。”风靳洗手泡茶,纤细的手指捏了一撮茶,洗茶三泡,再斟茶,芳香四溢。
宋理看得出神,“你听说过断袖之情么?”
风靳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问出。“当然。典故应该是出自汉哀帝和董贤的故事。董贤是汉哀帝的男宠,汉哀帝与其日日同榻而眠。有一日汉哀帝先醒来,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还在熟睡的董贤压住,想起床又不忍心吵醒心爱的董贤,便只好亲自割断了自己的袖子。对吧?”
“嗯。你怎么看的?”
“在一本野史上看的,那上面还说正史《汉书》上应该也有记载。”
宋理气的扶额,“你知道我问的是,你怎么看这样的感情?”
风靳当然知道,只是想逗逗他。“很正常的一段恋情。”
宋理看着风靳真挚的眼睛,这一次没有躲闪。“但是感觉很脆弱。”
“脆弱?怎么会,没有爱意的关系才脆弱。”风靳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宋理,接着说“我生活的宋朝,当时男宠风很是开放,甚至还衍生出了职业男宠——男娼。那时的男娼不仅穿得华丽漂亮,还要涂脂抹粉,形象气质也跟女子差不多,就连名字也要求女性化一点。其实这样并不好,好似固化了断袖中弱势一方的形象,而忽略了同性之间最重要的爱意。果不其然,男娼变成了当时的时尚,王宫大臣都有涉猎,皇帝看不下去了,直接颁布法令:男子为娼者杖一百。”
“那后来呢?”
“后来啊,男娼是制止住了,但爱意没有。我记得后来在书馆的一本小说里看到过,距离宋朝数百年后的了清朝,文人墨客对男色的爱好依然如故,就像我书房中画那幅画的书画家,据说他一生中卖画赚的钱都用来养男宠了。”
宋理抿了口茶,“倒是潇洒,就不会畏惧世俗的人言耳语么?”
“若是因为一点人言耳语,就分开,想来定是愚蠢至极了。”
“怎讲?”
“人言耳语只是一时的,人家兴头过了就不再提及了,生活依旧;而你却因为这一点的人言耳语而放弃了心爱之人。”
唉,审核了半天……关键我还没写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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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飞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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