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蓝忘机一脸凝重。

蓝曦臣轻叹一声，道：“秦氏那边今日一早便来了消息，秦淮扬昨日被厉鬼所杀。”

蓝忘机愠怒：“薛洋。”

蓝曦臣道：“忘机，据你所言，薛洋已将那阴虎符修复完成了？”

蓝忘机点点头。救魏无羡那天，他亲眼看见完整的阴虎符，只恨当时救人心切，没能一剑结果了他。

蓝曦臣道：“此事还得等无羡醒来，详细询问他才好。”

蓝忘机顿了顿，似是在犹豫什么：“兄长，秦淮扬身死之事，暂且不要告诉魏婴。”

蓝曦臣点了点头。

蓝启仁也过来了，三人行了礼，便一齐进入静室。

这大半个月，三个人每天都会默契地来给魏无羡弹清心音。奇的是，分明没有事先商量时间，却总能准时到来。

一曲毕，蓝曦臣和蓝启仁都走了。

蓝忘机关上门，再回头时，魏无羡已坐了起来。

蓝忘机眼神一亮，坐到床边，给魏无羡披了件衣服。

魏无羡红着眼，道：“蓝湛，淮扬兄死了？”

蓝忘机一愣，点了点头。

哪怕知道薛洋身上还有最后一道献舍的伤，秦淮扬暴露身份难逃一死，但蓝魏二人内心还是情绪翻涌，不知该说什么。

魏无羡狠狠砸了一下床，怒道：“这个薛洋！”

蓝忘机颇为心疼地抓过魏无羡的手，仔细查看。

魏无羡抬眼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眼底还有一抹乌青，看上去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魏无羡都不用细想，便知晓这段时间寻找自己，照顾自己，蓝忘机受了不少罪。

魏无羡道：“蓝湛，我困了。”

蓝忘机道：“再睡会。”

魏无羡委屈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你陪我一起睡嘛。”

蓝忘机面带犹豫。

魏无羡道：“哎呀，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嘛，我们一起解决，怎么样？”

说罢便搂着蓝忘机的脖子，在蓝忘机嘴角轻啄了一口。

蓝忘机耳垂微红，道：“好。”

魏无羡睡了大半个月，自然是一点都不困，但他知道蓝忘机累了，只能用这个办法让蓝忘机休息。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竟难得地睡得安稳。

魏无羡却是在默默想别的事。

秦淮扬身手不错，此番轻易被厉鬼所杀，除了薛洋的阴虎符，便是他那位好兄弟秦淮竹下了套。

只可惜，秦淮竹到现在都没露出什么把柄。

想着想着，魏无羡竟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此时，商丘秦宅内也不甚太平。

“父亲。”季节拦住秦淮竹。

“何事？”秦淮竹语言和神色都冷淡至极，不复往日对季节的温柔。

季节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孩儿…有事请教。”

“有事快说。”秦淮竹不耐道。

另一边，小冉凭借自己灵活轻薄的身体，从门缝间挤了进去。

一片叶子轻飘飘落在案子上，仔细翻看那些信纸。

但这秦淮竹生性谨慎，小冉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有用的东西。

小冉心急如焚，他知道季节拖不了多久。

自从季节反抗秦淮竹的命令，秦淮竹便格外讨厌这个儿子。

一抬眼，撇到了案台一角的信封。

小冉咬咬牙，过去艰难地拆开。好不容易拖出信纸，还未打开来，小冉便被人捏了起来。

“我说那小子怎么缠了我这么久，原来是派了个小偷啊。”

秦淮竹笑得阴毒。

小冉浑身一颤，辩解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人来的。”

秦淮竹嗤笑一声，道：“你还为他辩解啊？如果我说，你，还有兄弟姊妹都死于他手，你还会如此吗？”

明明没有身体，小冉却还是感觉内心冰凉，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秦淮竹笑了，摇了摇头：“怎么？你不记得了？我们还是故人呢。”

小冉没出声。

秦淮竹继续道：“那你总记得你的名字吧？秦明才。”

小冉明显惊讶了：“什么？我也是秦家人？你胡说！我分明没有见过秦家校服。”

秦淮竹挑眉，并未在意：“看来你是真忘了，那你总该记得季节右手臂上那道疤吧？”

小冉声音有略微颤抖：“那道疤，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是你为救弟妹，亲自砍上去的呀。”

小冉只觉得脑子翁的一声，一些细碎的片段一点点涌入。

那一日，原本温馨的小院忽地闯入一群人。

小冉的母亲拉着三个孩子，着急地从密道跑出去。

但那伙人似乎对小院十分熟悉，家里的门生根本拦不住他们。

小冉母亲一回头，便是小冉父亲身中数剑，却依旧浴血奋战的身影。

似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女人推搡着小冉，眼角含泪：“才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快跑，快跑…”

“我不走，娘亲，要走一起走。”小冉紧紧牵着弟弟妹妹。

女人摇摇头，狠下心来，将三个孩子往外一推，关上了密道门。

最小的妹妹拉着秦明才哭，道：“呜呜呜，哥哥，娘亲去哪了？”

秦明才握紧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小冉，别怕，娘亲会回来的，爹爹也会。”

小冉，原来是自己妹妹的名字啊…怪不得听起来像女孩子。

但最后，三个灰头土脸的孩子还是被找到了。

秦淮竹笑着对身边的孩子道：“季节，交给你了。”

季节当时与秦明才一般大，眼中却无少年的朝气，显得十分老成。

季节似有些犹豫，秦淮竹道：“怎么？人都不敢杀吗？季节，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季节顿了顿，抬剑刺来。

秦明才和弟弟妹妹应当是逃了许久了，都很疲惫。

秦明才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妹妹，还是咬牙迎战。

秦淮竹见一时间难分胜负，便出手抓住秦明才，让季节在秦明才眼前，杀了他那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弟弟妹妹。

当时，秦明才的妹妹小冉因长期逃亡，已烧得小脸通红，十分惹人心疼。

但，季节的剑还是毫不犹豫刺了过去。

小冉在梦中呕出一口血，便没了声息。

秦明才不知哪来一股力气，竟挣脱开抓着他的人，抬剑朝季节而去。

可惜，他的剑在即将刺中季节胸口的一刹，被秦淮竹拦下，生生偏离了几寸，只在季节右臂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

秦淮竹笑道：“为何不躲？”

季节像是没觉得疼，只道：“没注意。”

秦淮竹看了季节一眼，道：“是吗？”

季节没回答。

“那便杀了他吧。”

季节神色微动，道：“我吗？”

秦淮竹觉得好笑：“对啊，他伤了你，那便杀了他。”

季节深知没有反抗的余地，颤抖着拿起剑，一剑穿心。

秦明才死了，眼睛却死死盯着秦淮竹和季节。

身为叶子的秦明才崩溃大叫。

原来，原来他不是没见过秦家校服，而是记得太深刻，反而忘了。

秦淮竹捏着叶子，笑意未减：“哦？想起来了？我们秦家一直有两脉，一脉受温家教化，另一脉则追随金氏。当年，金光瑶一力打压秦苍业那个蠢货，他手底下那些秦氏亲眷，金光瑶不好亲自处理，还是我主动请缨的呢。”

秦明才带着哭腔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秦淮竹道：“好啊，那便不说了，回去吧，好好陪着季节那小子。”

说罢便松了手，并未追究秦明才和季节做的事。

秦明才浑浑噩噩地回了季节的住处。

季节一见他，便着急地将他捧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但是东西没偷到。”

季节松了口气：“没偷到就没偷到吧，你许久未归，可把我吓死了，没事就好。”

秦明才却没有松口气的意思，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季节，你手臂上那个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季节一愣，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告诉我。”

季节叹了一声：“罪有应得罢了。”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回答。

顿了许久，秦明才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