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啊嘶……
叽叽叽叽……叽叽叽啊嘶……
八月份,蝉鸣声高亢,连绵不休,盛璨得赶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回江城,然而盛璨外婆早上六点钟就开始叉腰喊:“吃饭了吃饭了,阿璨!还不起床?!”
“这日头都晒得头疼了,你还不起啊!”
“那时砚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回来!”
“让他去死!”
“饭冷了我可不帮你热啊!”
上午十点,盛璨还没下楼,昨晚他熬夜连麦打游戏,碰到个声音特别清冷的人,全场游戏带飞,一时玩得乐不思蜀,脑子跟锣敲一般还没缓过劲来了,他外婆噔噔噔踩着楼梯上楼,手中摇着一把老蒲扇,嘴中絮絮叨叨,一边捡起他昨天不小心碰到地上的玩偶,一边坐到他床边说:“乖仔,是不是感冒了?”
外婆今年七十岁,这会儿坐在他床头给他扇风,扑棱扑棱地。
盛璨的头发被盛晓红拨开,盛璨闭着眼,眉头紧皱,很显然还没睡醒,盛晓红看到了就摁灭他床边的风扇,盛璨随手把盖在肚子上的被子掀开,抱怨了声弱弱的,“外婆,怎么这么热啊,开了空调跟风扇怎么还是这么热,是坏了吗?”
盛璨迷迷糊糊摁着头,他穿了简单的家居服,露出半截腰。
——不过在那半截腰上,有非常明显的刀伤。
盛璨额头全是汗,盛晓红给他扇凉风,随口唠到,“我关了啊,这大晚上的农村农村很凉快的……”
盛晓红看盛璨半死不活的样子,问了句:“乖仔,昨晚在电脑前学习,是不是上课上累了?要是不舒服,就明天再走……”
盛璨刚还头晕,这会儿他床对面的书桌上,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单元冲刺卷胡乱摆放着,还有拆开的水笔跟替换的笔芯。
它们跟盛璨面对面相觑,盛璨眨巴眨巴眼。
“……!”
盛晓红的声音柔柔的,“开学就念高三了,要考个好大学啊……等那天奶奶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
“你妈妈工作忙,也是考上了好大学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小时候她读书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晚上点个台灯,一个人看书看到**点,我回来啊,她都把饭给我做好了……”
盛晓红又一把拉开窗帘,“你爸爸开了家医院,虽然也是好大学毕业的,但他也是吃过苦的,你过去些年没在家,但是你爸还是很疼你的……”说着说着盛晓红的眼睛红了,拿着手腕抹了抹眼睛,盛璨只能看到她左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他说:“姥姥,我头疼,昨晚打游戏去了,好不容易放个假,你就饶了我吧……”
盛晓红站在床前,更加卖力地扇着蒲扇,一脸无奈,“跟你外公真是一样一样……”
天光大作,盛璨思维缓缓回笼,脑袋的剧痛劈开一般袭来,盛晓红又说:“你那个妈妈没来找你吧?记得离她远一点,听说她家好像是做了生意,成了暴发户……”
后来说什么话盛璨就记不清了,他迷糊着又睡下,开了空调,外婆又给他掖好了被子,唠叨着说早点下来吃饭,等回打车去机场,我就不送你了,你外公还喊我去腌苞谷种呢……
盛璨小时候四五岁时走失,在一个在盛家村的地方遭受了残酷的虐待,直到十四岁才回到自己的家中,外婆特别担心盛璨的那个妈妈陈晨找他的麻烦,又说:“她家最近欠钱了……你小心啊……”
·
上午十点,盛璨黏着思绪下楼,他下楼耷拉着一双人字拖,脚踝纤细有力,往上的小腿非常修长柔韧。
——不过白皙的皮肤之上,仍然有火烙的伤痕,细瞧并不明显,但火烫上去的伤疤不会那么容易消退,盛璨左腿有,右手臂上还是有。
十七岁的少年身体如柳条般抽长,盛璨走到冰箱内,他拧开一瓶汽水,握住瓶身的五指骨节分明,瘦削的手腕上有淡淡的水痕,瓶身渗出滴滴点点的水珠。
——在盛璨的右手腕上,有几道刀割的疤痕,看上去有点像是被水果刀割开的痕迹。
盛璨坐到桌前,他脑子仍然晕晕乎乎,不甚清明,屋外涌进来几丛阳光,他觉着饿,看饭桌上没摆着米饭,于是去到厨房掀开锅盖,里外绕了几圈也没找到饭,他去到屋外的走廊喊了声:“外婆,饭呢?”
“电饭锅里,给你外公留点啊,”盛晓红戴了个白色的草帽,锄头挖土的声音慌乱不止,她抹了抹汗水,棕褐色的土地上已经挖出了数十来个浅浅的坑,远处是一片脆绿的树,蝉鸣声嘶哑,又在高高叫个不停。
盛璨是一瞬从阳光闯进昏暗的屋檐下,少年人眉眼带着无休无止对于夏天的厌倦,反复念叨着热死了热死了,盛璨走到屋内,甩开手机,抬手打开电饭锅,几个白花花的水煮蛋跟肉包子陈列其中,昨天他跟姥姥说要吃白菜馅的饺子……
盛璨在电饭锅内翻翻找找,心想怎么没有呢?
当他回到餐桌前时,心如死灰,然后,盛璨凝神呆滞数秒,他拿过筷子,好生呆了会儿。
这白菜馅儿的饺子不就是在自己右手边吗?
为什么自己还能找那么久的?
“……?”
盛璨无法解释这个玄学问题,他又捞过手机看视频,准备找些能下饭的电视剧或者电影什么的,然后设了个闹钟,结果发现游戏有人邀请他组队,盛璨吃着饺子,又看了看屋内,心觉再打游戏怕就是飞升,他礼貌回复要开学了,不能经常上。
哪知对面噼里啪啦来一句——【加微信?我看我们好像是一个学校的。】
盛璨拧眉皱着这句话。
下一刻。
他把人给拉黑了。
盛璨又关掉手机,开心地继续吃饺子,他吃到了肉馅儿。
像是在以前,吃猪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盛璨手摩挲着手上的伤疤,目光陷入沉思,他准备洗完澡再来吃剩下的饺子。
外婆人好,给他煮了特别特别多好吃的,每每回江城的老家,就好像赶集一样,不像以前啊,盛璨神色转阴,目光变得阴郁,他关掉手机,他爸沈昭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声:“阿璨,开学了,还不回啊!你别怪爸爸心狠,你这成绩——老师——”
盛璨啪啦一声把电话放远,脸上浮现出了不开心的神情,过了会儿才说:“你不是最近看上进的视频看多了,准备又去考什么MBA,考证考注册会计师吧……”
沈昭:“你妈考了呀!她跟我炫耀她一年就考过了!靠你是不大可能了,鸡娃不如鸡自己……”
盛璨听他爸噼里啪啦一顿说,他直接挑明:“我妈呢?”
“啊!他——”
“滚!自己找不到人,别来问我,我又不欠你的!”盛璨气炸一般骂他爸,又说了句:“反正我就不是你亲生的,要丢就丢,连接我也不来!滚!”
他摁掉电话,沈昭没敢再打过来。
盛璨心情烦躁万分,整个变成了暴戾小孩,他去到淋浴房,默默地拿过毛巾,拧开水龙头,伴随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盛璨的背脊上也有一道伤疤,像是被人刻意用棍子敲出来般。
盛璨开了热水,走神了,一不小心拧到最大,嗷的一声。
砰!
盛璨的手猛地碰到花洒的背,手背划出一道刀刻血痕般的伤口。
血霎时流出来!
盛璨喊了声:“姥姥,这水怎么这么热?!”“外婆!”
一连喊了十来声,盛晓红终于来了,她踩着拖鞋看浴室一片狼藉,又看到地上肥皂盒甩出的白色肥皂,她忙扶起一身**,快被热水烫熟了的大外孙,盛晓红身上都湿了,她嘴中不停骂你外公这个老不死的,又把肥皂乱扔,等回来我就收拾他!
盛璨手伤了,好大一条口子,不好动,盛晓红就拿大毛巾给他擦脸,还去找干净的衣服过来让他换上,她看到盛璨身上的疤就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便说:“你那对养父母简直就是畜生!没把你当亲生的看……哎!造孽啊!”
盛璨啥都想不起来,就记着疼,他两只眼睛疼得泪眼婆娑,问道:“他们还没坐牢啊,公安局找个证据这么难啊……判几年?”
盛晓红说:“都好多年了,你被拐走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听说把你拐走的人还接连拐卖了几个小孩,到现在都没抓到呢……你妈为这事儿也在烦……你可得小心点儿,等会儿我让你外公亲自送你回去……”
盛璨点头:“知道了……”
盛晓红瞧着他后背的那些疤,忽而问道:“我听你妈说,你在那个垃圾的初中学校挨过打,是不是……哎,你啊你,开学了可得对新同学友善一些,不要胡乱惹是生非……”
盛璨眼底再次现出不开心,加一点暗暗的难过,听他外婆说话就敷衍说:“没关系,我知道的。”
语气生硬,全然,没了刚才眼泪汪汪的卖惨。
他摸着手臂上被烟烫过的痕迹,眼神低垂着,像是死掉一般的绝望感,不过很快在看到外婆盛晓红的笑后变得温柔。
过去了发生不好的事,但也因为初二时的这场暴力事件,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比如说,他最近一年踌躇徘徊喜欢的对象——时砚。
时砚是市长时望的儿子,江城二中年级光荣榜前三常驻,也是二中的校草。
能把最普通的蓝白校服传出模特架子的味道,气质矜贵优雅,还是跆拳道比赛的第一名,书法一绝,得到国家一等奖。
听说,时砚,有了喜欢的对象了。
盛璨又把目光投向那个拉黑又开始骚扰的奇怪账号……
2
三年前,他还是江城某乡镇中学的初二学生,勤学苦读,准备考高中。
一般来说,乡镇中学每年总会有师范生的指标,每一年也有政策说年级前几名可以去重点高中借读,只要通过摸底考试就可以,但是这一场关乎人生命运的转折点,盛璨失败了。
事情发生在考试的前天,盛璨跟班上的徐煜铭一起去学校旁边的旅馆开了间房。
为了省钱,徐煜铭提议说可以一起,盛璨起初没答应,但耐不住徐煜铭磨他,他答应了,这个预先的房费由盛璨垫着,徐煜铭开心伸出手说:“考完我就转给你。”
盛璨一直紧张地看书,翻个不停,他却看到七点五十才回来的徐煜铭一直抱着手机在看什么人,他好奇问了下,“这是谁啊,瞧这么认真?”
徐煜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让盛璨看,只说:“二中的学霸啦,没什么值得看的。”
盛璨从昏暗的灯光中读出了一点羞涩,他默默猜想,应该是喜欢的人吧。
刚刚瞥了一眼,似乎是属于肤白貌美的那类型,只是简单模糊的寸照,都能看出五官的精致感,有股莫名的贵气。
盛璨搓了搓手,不忘又翻了翻书,他膝盖上盖着书包取暖,一直舍不得放开。
他问:“叫什么名字?”
“时砚啊,这你都不认识吗?”
“哦,不认识。”
江城的冬天太冷了,盛璨只有校服跟一件棉衣,一条棉裤穿,如果这次考上的话,那江城二中会有贫困生的补贴,每个月两百块,可以用很久了,盛璨看向黢黑的窗外,他捧着手心呼了口气,提醒说:“你妈不是刚刚给你送钱来了吗?你还不去吃饭啊……”
徐煜铭神色微妙,他问:“你妈呢?你是吃不饱饭吗?干嘛问我这个……”
盛璨闭嘴,眉头轻轻拧了下,没反驳,又继续沉默看书了,他一直缩着身子,心中想着的却是徐煜铭能不能把开房间的五十块钱还给他,就好了。
但是为了明天的考试,盛璨心想还是明天提醒他算了,他冷到毫无知觉,他妈陈晨还说:“你怎么又不去上学,考得起就读,考不起就别给我浪费钱!”
“要不是看你是个男的,我早把你卖窑子里……”
如是云云。
盛璨想想就心窒,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为什么弟弟可以去读重点初中,交高昂的择校费,而自己考上了重点初中却不准去读,盛璨又搓了搓手,如果不是因为考试的关系,现在的他应该要被叫去劈柴了吧,盛璨长舒一口气,现在才八点,他还没吃饭,草草地收了书,又心想着回来应该买本草稿纸算一下数学题。
他起身,一股子酸麻感袭遍全身。
徐煜铭接到母亲电话点头说:“嗯嗯,好,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钱我有,同学请客呢!”
盛璨把手揣进兜里,出门了,他把关门的声音放得特别轻,门外是一片漆黑,关上门的刹那,一股光亮被遮掩在身后。
今天,明天,就这样过去了。
盛璨心惴惴,他不像徐煜铭有手机,仔细揣着身上最后的五十块钱,他想了想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一星期,食堂早上有免费的汤,下午晚饭会便宜一块钱。
脚步声慢慢远去,徐煜铭打开某某热门游戏,直接充值了五百块。
突然,他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徐煜铭颤抖着接通,那头是李戴维一顿暴言:“给我下来!否则,我打死你!”
徐煜铭前几天在台球厅欠了李戴维五千块钱,因为老虎机。
徐煜铭不知道为何,心中骤生一股害怕,他想起李戴维那一伙人的狂妄与凶残,又看了看盛璨桌上的书包,脑中回想起过去盛璨处处压他一头的画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样,他颤抖着说:“我下楼了,就在枫林旅馆……”
徐煜铭刚说完这些话,就把他兜中的一千块钱放到了盛璨的书包里,之后十来分钟,他屏息以待,眼神鼓胀着,他主动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班主任许天骄看不起盛璨的家庭情况,一直想法设法卡着盛璨的助学金,想要盛璨分一半给他,为此盛璨的母亲陈晨还特地来学校闹过,弄得班主任颜面扫地,所以许天骄对盛璨家穷孤傲的印象非常深,对盛璨本人也颇有微词。
走下楼的盛璨把双手插在兜里,路边却看到了一个戴口罩在车站门牌徘徊的人,他朝他看过来,盛璨以为他是抢劫的,可是对方又瞧了一下,盛璨实在是觉得那双眼睛生得眼熟,跟银河里的星辰似的。
他不是个喜欢多嘴的性子,也就这次开口问了句:“你好,请问有事吗?”
时砚没答,盛璨见他脚搓着地上的石子,同时也看清了他脚上的鞋是某某限量款,他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在驴他,来骗什么的,骤然一股调笑声,时砚声音清脆,“能借我钱坐下公交吗?我在等人。”
两块钱的事,盛璨没理由不帮,大抵是看到时砚穿得单薄,他点头,还特意去到隔壁的便利店给时砚买了杯热牛奶,东西不多,就花了不到十块,但盛璨乐意,他把热牛奶跟零钱递给时砚,时砚问:“你自己不喝吗?”
盛璨习惯性说:“没兴趣,不喝,”他转身朝旅馆走去,又扬了扬手中的压缩饼干,笑的时候真是如太阳一般灿烂,盛璨转头扔下一句,“买了饼干,你喝吧,挺好喝的,刚热开的新牛奶。”
他语气实在是高兴,时砚手中紧着纸杯,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他默默凝神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脑中还是被那笑容给晃了下,时砚眉头拧得轻微,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如何,他掏出手机,一个电话也没有。
父亲没打电话。
母亲也没有。
时砚一把放了手机,吸了下鼻子,总觉得堵得慌,心更堵。
他双手捧起手中的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喝,喝的动作迟缓,眉宇间也有淡淡挥不去的一缕忧郁。
时砚笑了下,美貌的脸笑起来如晴光映雪,他笑容有点儿傻。
其实,他最不爱喝的,就是牛奶。
嗯,姓啥呢?
时砚看盛璨的身影,已然没入了车辆的洪流,化为一个斑驳的小点了。
他莫名笑出来,公交车呼啸而至,时砚攥着两块钱,总觉得还是应该还给人家好,就这样,公交车门开了又关了,时砚指了指外面,笑说:“师傅,我落东西,麻烦开个门,谢谢啊。”
至于落下什么,那地儿空空如也。
时砚鬼使神差,愣是下了车,然后,人不见了。
但不知道不见的是什么,时砚忽然产生了去便利店调监控的想法。
·
盛璨惦记着早点回去看书,霎时!
一个麻袋套到了他头上,盛璨还没反应过来,忽然!
李戴维吩咐手底下的人抄起一根棒球棍就打了上去,他容颜俊美,年纪大概就十四五岁,跟盛璨同龄。
他指着盛璨面无表情道:“这人跟我抢我女朋友,还说我让我全家去死,妈的老子都被骂成猪了,还被班主任公开点名写检讨说早恋,就是这个人……”
江鹤别戴着一副眼镜,面容俊美,带了一点点文雅之气,可他却一脚踢在盛璨的腹部,嘴上极其不耐烦地叼着一根烟,一边抽,烟雾缭绕中,他一脚踹在盛璨的腿上,骂了声:“你他妈的!”
盛璨想解释。
砰!
棒球棍敲在盛璨的背上。
盛璨咬牙,缩起了背,身上各处都是疼痛,他疼到失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他没吃饭,只能喊着,“我……”
一团麻袋的黑暗中,盛璨只能求饶,“我不是……我不是……”
他甚至试图把口袋中的压缩饼干给放出去,这东西硌得他手好疼,盛璨小声弱气,过去的委屈一瞬涌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只是说:“求你们,你们饶了我……我把钱,都给,都给……”
“求你……”
李戴维红着眼,继续补了一棍!
“啊!”
李戴维听到求饶声后,忽然神经变得更为兴奋,他走过去掏出盛璨手中的压缩饼干,骂了声:“借了我的钱不还,不是天天都吃大餐吗,怎么还吃起压缩饼干啊……”
李戴维在盛璨口袋里东掏西掏,脸上满是无畏的歹意,充满着少年人的一腔孤勇跟豪迈,几个硬币被倒出来,他一把拉开麻袋,结果是看见了盛璨哭泣的脸,他着急道了声:“老大,他,他不是徐煜铭啊……”
江鹤别嘁了声,他正在气头,他一脚踢开李戴维,拿着眼就往盛璨的手臂上烫,他眉头紧皱,心想反正都是一路人,能跟徐煜铭混在一起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盛璨的手上,小腿上被烫了几个伤,慌乱间,盛璨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把水果刀,他不知道拿生出的勇气,一把就爬起来,眼神瞪着江鹤别跟李戴维,逼红了眼睛问:“你们到底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李戴维不耐烦,指着他:“你他妈再说一遍?别给你脸不要脸啊!”
盛璨咽着口水,脑中迅速想着对策,对付人,要么以暴制暴,要么服软了,就只有挨打的份。
他太阳穴拼命跳动,他面对的是五六个青春期的不良男生,体格也比他健壮得多,盛璨现在被堵在巷子里,周围有人走过,盛璨大喊:“打人了!这里有流氓欺负人了!”
李戴维瞬间变得慌张,眼神更加凶狠,但是盛璨抓准这个机会,一脚踢在他的要害处,直接抄侧边走人!
江鹤别马上要去攥他的手腕,盛璨拼命跑,一把抽开他的手,他不要命,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口中酸涩不断,胸膛胀到无法呼吸!
当他终于觉得跑开时,却看到他刚才帮助的那个人出现在打他的这个人面前。
江鹤别是瞒着时砚出来揍人的,他笑得阳光灿烂:“学长,陪我去……电玩城吧?”
盛璨伏在墙背后,他身上的伤巨疼无比,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戴口罩的人上了车,又看到徐煜铭挪了个位置出来,那个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万分:“陈轲在?”
盛璨眼泪汹涌掉下来,眼泪烧得伤口又痛又疼,盛璨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惶然不知所措。
手中的水果刀攥得很紧很紧,他的手腕火辣一片地疼,那人不知道烫了他几回。
盛璨睁大着眼睛,对面那张精致美貌的脸跟某张寸照的脸莫名重合,徐煜铭的声音振聋发聩,他对时砚说:“学长,你没……碰到什么人吧?”
砰!
车门合拢,盛璨如平地惊雷,他是不是被徐煜铭使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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