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本来开了空调,因为宴时眠体温偏高,温度调得有些低,本来就有些冷。
在盛隋看见云舟的瞬间,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但宴时眠没感觉出来,反而翻身下床去迎接云舟,光脚跳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没收到云舟的回复,还以为云舟也在忙,今天来不了了。
云舟来了,不用一直面对盛隋那张冰块脸,宴时眠一百万个乐意。
“你不是说病病,哥哥,看看吗?”云舟拍拍他的背,“正好我今天没事情,就过来看看你。”
云舟点点头,没注意到盛隋黑得不正常的脸。
那边宴时眠和云舟已经交谈起来,两个人靠得很近,低声说话,盛隋听不见在说什么。
云舟特意把声音降得很低,宴时眠也会不自觉地降低声音靠近他说话,在外人看来就显得很亲密。
但其实他们不过是普普通通地在聊天而已。
云舟手搭在宴时眠肩膀上,无意撇过坐在那里没动的盛隋,有种胜利的喜悦。
盛隋捏在手里的笔就快要捏断,指尖因为用力呈现白色。
云舟看过来的时候他当然发现了,即使云舟表现得再随意再自然,他依旧能看出里面包含的挑衅。
“呵。”他轻笑一声,觉得云舟这种事做得毫无意义。
不是说他和宴时眠现在靠得近,宴时眠就成了他的。
宴时眠以后终归是要和他盛隋结婚的。
笔被他合上,交叠的长腿放下来,他蹲下身自然而然地把脚边宴时眠脱下来的拖着拿在手里走过去。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光脚。”他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把宴时眠的脚捧起来塞到鞋子里,“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宴时眠对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感到丝毫不自然,盛隋也表现得很平静。
云舟沉默下来。
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好像做过千百次了一样熟练。
云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清楚地知道盛隋在宴时眠这里有很多特权。
“云舟哥哥,怎么了?”宴时眠看他突然闭口不说话,神色严肃地盯着给他穿了鞋子后进去洗手间洗手的盛隋。
云舟摆头说没事。
盛隋这时候正好洗了手出来,听见宴时眠脆生生的一声哥哥,拧眉走过去,把他和云舟隔开。
宽大的背挡在面前,宴时眠不偏头只能堪堪看见云舟一点衣角。
“啧,”宴时眠仗着云舟这时候在,盛隋不会对他做什么,壮着胆子说,“干什么?”
盛隋冷淡地目光落在云舟身上,在感受到云舟有点害怕的时候又换了一个表情面对宴时眠。
“眠眠,预约的时间到了,你该去看医生了。”他说。
手腕被他抓住,宴时眠后知后觉盛隋这个人哪管人前人后,脾气上来了当场就要失控。
宴时眠想,所以我刚才是在哪里来的灵感觉得他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对我做什么?
“哎呀,别拉我,我自己知道去!”他不敢忤逆盛隋的话,去看医生就去看呗,这个反抗不了。
但他不想让盛隋牵着。
他被盛隋牵着走出病房,云舟跟上去,沉默地走在二人身后。
宴时眠一直在扣盛隋的手,想让他松手,盛隋手上被他扣出来几道红痕。
他一路上都哼哼唧唧,盛隋又冷着脸说什么不肯放手。
宴时眠模样乖巧,这时候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盛隋长得也好,但冷着脸嘴抿成一条线,看着要打人的模样。
这对组合吸引路过的人不少注意力。
云舟见宴时眠不情愿得紧,上前道:“眠眠他不想让你牵着,你就不要强迫他了。”
盛隋停住,把宴时眠扯到身后藏着,不给云舟一点看的机会,手还牢牢抓住宴时眠的手腕。
“我们两个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插嘴的资格?”盛隋直接问他。
云舟被问得局促起来,我们和你已经把他们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
“我……”他张着嘴。
盛隋压根不想听他的回答,牵着宴时眠又跑了。
到检查室的时候,医生看盛隋牵着宴时眠进来,一松开手,宴时眠手腕上红一片。
医生盯他一眼,宴时眠细皮嫩肉的,盛隋下手专门没轻没重的。
检查的时候宴时眠说什么也不让盛隋陪着,盛隋觉得再不走他要哭了,本来昨天也吓着了他,还是出去了。
云舟这时候才走过来,在盛隋那句话说出口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缓慢走到这边来。
盛隋坐下,他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盛隋面前。
“昨天眠眠出去跟你吃烧烤了?”盛隋抱着手问他。
云舟点头。
盛隋嗤笑一声:“眠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这种东西,你不知道吗?”
云舟真的不知道,盛隋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知道,又说:“而且细心一点也能发现他吃多了不舒服。”
盛隋说了又观察他,云舟果然愣住了。
昨天宴时眠到了后面看着烧烤的兴致的确不太高了,而云舟还一直在给他烤……
云舟低垂着头。
盛隋双腿交叠,抱着手抬头看他,气势十足,却不说话。
“我、以后会注意。”云舟说,头低得很矮,但话里保证的意味十足。
“什么以后?”盛隋反问,“我不希望你以后还跟眠眠见面。”
云舟反应就激烈起来:“凭什么!”
盛隋只是替他做出来一个决定,本来没想给他解释的。
但如果不解释,云舟万一在眠眠面前说点什么……
“眠眠和我从小定了婚约的,等他大学毕业后我会和他结婚。”盛隋说,“我不希望他身边出现别的男人,我要他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很显然,你出现会吸引掉眠眠的注意力。”
云舟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在心里念了几遍,终于品出来点不对。
盛隋这样做,和把宴时眠完完全全当作自己的私有物有什么区别。
什么结婚后需要宴时眠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宴时眠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盛隋是想操控他,让他身边只有自己。
这是不对的。
“你这样对吗?”云舟说,“眠眠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觉得你太偏执了吗?他接触什么人,是他的自由。”
“他不需要接触谁。”盛隋瞬间回答道,“他只能接触我。”
他黝黑的眸子里充溢着偏执的占有欲,他看着云舟眼里又满是恨意,因为这个人分走了宴时眠的注意力。
“你凭什么这么做?”云舟愤然冲向前,盛隋说这种话他都听不下去。
他经常听宴时眠吐槽盛隋,从言语中也能听出来盛隋对宴时眠的占有欲很重。
但他没想过这种占有欲会病态到这种程度。
“凭什么?”盛隋站起来也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得挑眉看他,“凭我现在是眠眠的未婚夫,以后是眠眠的老公。”
“眠眠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云舟手捏成拳。
盛隋笑他:“眠眠不需要同意,他只能照做。”
云舟看向身后病房里听话地接手医生检查的宴时眠,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怕得厉害。
“还有,眠眠这个名字,不是谁都能喊的。”盛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抵在墙上,低沉着嗓音道,“今天这些话我不希望被眠眠知道半句,我也不希望你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接触。”
云舟抬眼瞪他:“你做得很下流不是吗?盛隋,你如果真的喜欢眠眠,应该跟我公平竞争。”
盛隋没憋住笑,偏着头笑了几秒才说:“谁要跟你公平竞争,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没有跟我竞争的资格。”
走廊里有穿堂风吹过,夏天的风又热又干,吹得云舟眼睛疼。
有些话不这么明显地说出来不觉得,一旦被直白地说出口,就觉得心口被小刀划拉了一条大口子,生生疼得厉害。
盛隋说得对,他没有哪方面竞争得过,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盛隋有的他都没有。
就连那颗真心,也不是他特有的。
“而且,云先生,我听说你最近在准备自己的巡回展是吧?”盛隋自有自己威胁人的一套办法。
从高中那件事开始,他屡试不爽。
他有拿捏人软肋让人从宴时眠身边知难而退的办法。
所以他没有把云舟当成一个多厉害的对手。
盛隋相信云舟会主动退出,在还没有把真心展现给宴时眠的时候云舟就会主动退出。
云舟张开嘴,他进入画圈这些年,和许多商人打过交道,有些话术不用深究也能明白。
盛隋威胁人的话他一听就明白。
“在干什么?”宴时眠这时候出来了,把盛隋拉开,“云舟,我没事了。”
云舟魂不守舍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本来想邀请你去我家的。”他摇了摇手机,“但是我哥哥让我回家,就只能下次再去了。”
云舟失神地点头。
宴时眠觉得他有些不对,偏头看盛隋,盛隋则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分给云舟半分眼神。
他问云舟怎么了,云舟摇头说没事。
他只能不再问。
家里司机来接的他,他觉得云舟魂不守舍怕他自己开车回去出问题,就让司机绕路送他,又找来代驾把云舟的车开回去。
云舟下车的时候,宴时眠又问:“云舟,真的没事吗?”
云舟还是摇头,宴时眠趴在窗边问:“那怎么不高兴,是不是画展出问题了?”
云舟说:“真的没事。”
然后他走上前,用手指在宴时眠脸上戳了戳。
“本来遇到点棘手的问题,但现在我好像已经想出来办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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