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春和,我的小春和在哪里呀?”

灵魂消散之后春和便感到置身于一片混沌黑暗,她飘荡在黑暗的世界,这世界骤然响起佛陀的铃声,一声一声的诵经声将她环绕。之见黑暗尽头有一发光的参天古树,树上的花朵洁白如玉,形状圆润饱满,叶片上布满了闪闪发光的露水,散着沁入心脾的香气。

她喃喃自语道:“这莫不是国子监的那颗山茶树吗?”古树吸引着春和飘散的灵魂,树干的枝杈缓缓往春和的灵魂延长,一些老树干快速的枯萎凋落,唯独一颗新树干,缓缓地冒出一颗翠绿可爱的新芽,新芽吐露着似萤火一般的微光,轻轻的在黑暗中摇曳着。

春和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奇景,传说中古老的山茶花树会摆渡迷失的灵魂,让他们在黑暗中不会丧失方向。

她温柔的抚摸那颗翠绿的新芽:“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倏然间,山茶花树开出了巨大的花朵,洁白的花朵将春和的灵魂完整的包裹了起来。春和感受到急速的令人眩晕的下坠,灵魂不停的旋转,撕裂开,又旋转着,似乎是往无边无际的尽头掉落。耳边的诵经声越来越大,仿佛成千上百个佛陀,将她的灵魂一寸寸紧紧包围。

击钟声,一下,一下,一下的震慑着春和的灵魂。她害怕的闭上眼,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时间仿佛过了几十年一般漫长,书上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春和不知这死后世界是否也如书上这般。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蜷坐在一片黑暗中,好似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不过面前的缝隙里透出一丝丝光。她缓缓伸手向前探去,柜子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只见面前是未出嫁前的闺房,窗外春色迷人,姹紫嫣红。阳光温柔肆意的铺满整个房间,春天的风温柔的卷起花朵,脚边散落了几篇山茶花花瓣。

她看着窗子晃了晃神,虚虚的遮住春日阳光。“好久都没见到过这样好的日子了。难道死后的日子就是这般吗?”也太过美好不真实了,她想。

“春和?春和藏到哪里了?”一个妇人一边咳嗽,一边走进屋子里。

旁边的婢女连忙扶住妇人;“夫人,您身子要紧,大小姐要玩捉迷藏,奴婢去找就行了,您都走遍好几个屋子了。”

春和听着熟悉的声音,眼眶不禁流出眼泪。转过头去,发现走来的是她的娘亲,她心心念念思念了十几年的娘亲。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妇人连忙踱步而来,“春和怎么哭了呀,娘许久未出来走动,多找了你一会,怕不是生了娘的气?怎么还哭了鼻子?”眼前的妇人温柔的笑着,和着那春意,熟悉的儿时温暖扑面而来。

她站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娘亲,眼泪像豆大的雨水将杜夫人的绸缎外衣浸湿,像哭尽了一世的委屈一般,紧紧的抱住娘亲,生怕是做的一场梦。

“我的春和怎么哭成这样?”杜夫人轻拍着春和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头顶。

“娘,我是被坏人害死的,我死在了大雪里。。雪下的特别大,冻的我断了气。。还有。。我嫁人以后。。婆母欺辱我。。让我洗衣服做针线活。。不给我吃饱饭。。”春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一句一句向母亲诉苦。

“娘,春和真的很想你,二十多年,日日夜夜我都想你,我就盼着你来我的梦里,可是你一次竟也没有来过。。。”

见着春和越哭越凶,旁边的婢女小豆子连忙说:“大小姐,你怕是捉迷藏的时候在柜子里躲着,睡着了,做了一场噩梦呀。”

杜夫人轻拍着春和的后背说:“对呀,我的小傻瓜春和,你才十岁,如何能嫁人呢?娘也绝不会将你嫁给那样的人家,让人欺辱你的。”

春和抽抽噎噎的看向小豆子,她梳着简单的丫鬟头,脸确实是年轻的模样。

不对,这是死后的世界,小豆子却没有死啊,她在春和出嫁前便被放出府嫁了人,生活过的和和美美,还生了三个孩子。

“小豆子,现在是多少年?”春和有些疑惑有些震惊的看向小豆子。

只见小豆子挠了挠头,有些奇怪大小姐怎问出这样的话来,却也如实的回答:“大小姐现在是津国十八年呀。”

津国十八年,那便是十岁那年,母亲还没有去世,父亲也没有入大狱,她也未曾遇见江云湛!她急忙爬出柜子,跑向了梳妆台。

梳妆台也是自己未出嫁时用的,那时虽自己从不要求什么,但父亲却每每有了月例银子就到处去买这些女孩子流行的东西。连这梳妆台镶嵌的都是从西域商人那高价买来的中立镜子,梳妆台环绕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台面上面巾、妆粉、远山眉黛、胭脂、玫瑰红纸、梳子、白玉箅子等名贵的物件应有尽有。

她看向镜子,镜子里映出自己青涩的脸来,她对年少的自己有些陌生,只是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皮肤吹弹可破,螓首蛾眉,美如冠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

周身的兰青色蜀锦制成的抹胸裙,一分一寸都展示着含苞待放、肩若削成的少女姿态。月白色薄纱衣领口还嵌着一颗颗透亮圆润的珍珠。

春和看着自己年轻的模样舌桥不下,呆楞楞的坐在原地。杜夫人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女儿:“春和,娘回去服药了,明日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春和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思绪,笑着点点头:“娘,您赶紧去吧,身体要紧。女儿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待杜夫人走了以后,春和关上房门。深呼吸之后,想到那颗发光的山茶花树,大概是那颗古树将自己带回了十岁那年。她思忖了片刻,安静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去前厅看看吧!三小姐已经闹起来了!”小豆子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妹?”春和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大小姐,奴婢先给您梳头发,咱们快去前院吧!”小豆子一边快速的挽起春和的头发,一边手忙脚乱的为她插上一对海棠花样式的金丝流苏钗。

“所为何事?”春和沉着声音问道。

“还不是过几日老夫人生辰宴,入府了一批新布料,准备给各位小姐裁衣裳的。大小姐您不是看中了一款桃粉色绣满花朵的百褶纱裙吗,那三小姐也挑中了,跟您一直跳脚吵闹,您让给她了,哪知她今日去前院禀告老太君您给衣服上下了毒,三小姐现在浑身起了疹子,看着可瘆人了!”

头发已经挽好,春和起身和小豆子往前院急忙走去。

小豆子虽然想着有些冒犯大小姐,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大小姐,您一贯是好性子,可今日之事万万不可退让!”

春和回忆着上一世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三小姐起了疹子,自己也未曾辩解,只说了一句“清者自清”表明立场。不如那一哭二吊的三小姐一般苦苦哭诉,惹得祖母发怒,中了他们的算计。被祖母罚着跪了七日的宗祠。

她步入前院,便看见了坐在高位的杜老夫人,正怒目圆睁看着杜春和。身前跪着哭哭啼啼的三小姐杜伊萝。

杜伊萝浑身乃至脸上都起满了密密麻麻红色的疹子,已然看不清容貌。此刻正披散着头发,声色凄厉的诉苦:“祖母!您今日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啊!那日,长姐既然不愿意给我衣料子,又何苦假意退让,实则是让人在衣料上洒满毒物,妄图毁孙女容貌啊!”

老夫人身边站立着的,正是杜家二房杜念慈,依旧是端着慈悲的面容,总把自己扮成白衣玉带的神仙一般,若风拂柳的身段,周身的怡然,肤白貌美,显得玉贵风清的气质更甚。看见春和走进门来,似是和平日的气度不一样了,今日居然还直视了自己。便似乎懵懂的开口询问:“大妹妹怎好来的这样迟,莫不是不敬祖母,所以故意姗姗来迟妄图拖延?”

春和听着二姐姐菩萨语气,却依然感受到了背后的刻薄语气。

春和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恭恭敬敬的向着祖母行了个大礼。直视前方目光灼灼、声音清冽的说道:“孙女因噩梦才醒来,样子狼狈,恭敬祖母必要梳妆,这才来迟了,请祖母恕罪。”

杜老夫人其实是二房杜柏之的亲娘,从她小便不喜春和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样子。不如二姑娘时常陪自己诵经拜佛,也不如三姑娘总是活泼机灵的样子。端着和她父亲一般的假意清高。

因此杜老夫人发出一声冷哼,拍案说道:“杜春和!你谋害亲妹!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

十岁的小世子:怎么还不到我出场?(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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