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问单项为什么会喜欢江恒,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连见面都难,单项却喜欢了他整整十年,十年里,她一直都喜欢喜欢着他,从来没变过。
喜欢他,也许是感觉到他的特别,还有他的肆意洒脱,他仿佛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会照耀,会闪烁,自由自在,而像光一样存在的他,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
喜欢江恒的人很多,从初中到大学,江恒拒绝的人也很多,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不能喜欢别人,而是他心中永远都只会有一个人,那人就是欢欣欣。
甜品店关闭这天,店门口来了许多人,有人觉得不舍。
“怎么突然关了!”
人群中起伏喧闹,没有人知道因果,没有人解释店面的关闭。
单项处理好甜品店,挂上了出售的牌子。
甜品店,她不要了。
离开不远,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她不知道要去哪,还有谁要她?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回不到过去,也逃不脱现在。
单项放弃高考后,来到A市,没有住处,天空还不如意,下起了大雨,没有家的流浪猫会找地方躲雨,偏偏就单项找不到躲雨的地方。
市级的宾馆两百一晚,单项身上的钱是打算开甜品店,预算够,所以她一分都不能花,拿着行李走在大雨中。
便利店门口,单项拨打了欢欣欣的电话。
单项不想麻烦人,但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只能找欢欣欣,在A市,认识欢欣欣还有,江恒。
喜欢了很久,也一直都在了解他,可却一个电话号码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可笑。
电话被接通,对方处境和吵,单项只好小心开口“欣欣,你有空吗?”
欢欣欣突然换了安静的地方,她回答:“有啊!怎么了?”
“我…来了A市,但…好像迷路了。”害怕又小心说。
欢欣欣没有察觉到语气,对她安危有担心却是真的。
“你来了A市怎么都不知道跟我说,现在你在哪?能描述一下你周边吗?”
欢欣欣对单项真的很好,好到起了依赖和信任。
好一会,单项才开口“我在东家便利店门口,旁边有个大树。”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站那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单项蹲在地上哭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湿的,看着就狼狈。
等欢欣欣到来,单项抬头,面前却出现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江恒。
单项的视线停在江恒身上,夜里的灯光照应在他身上,仿佛就像是透过光,发着光。
细雨绵绵,见到喜欢的少年,心口是跳动。
“我的天,身上怎么都湿了?”欢欣欣惊恐道。
蹲在将近两小时,脚都没了知觉,被扶起时,还觉得到痛感和酸麻。
刚站起身,又要摔了回去,好在被两个人接住,没摔下去。
“小心。”江恒道。
单项瞬间变得僵硬,看着手臂上投来他的手掌,隔着衣服都感觉到触碰上来的温度。
“你这是蹲了多久!”欢欣欣担心地说。
思绪飘荡,完全听不清别的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欢欣欣很给力,让她第一次来到A市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少年。
那晚住在欢欣欣家里,从洗澡室出来,江恒已经离开,只留下一脸惊慌的欢欣欣。
“怎么了?”
“没…没事。”欢欣欣眼神闪躲。
看着房间没有了他的身影,单项说:“江恒他走了吗?”
“走…走了。”
“欣欣,你怎么跟江恒在一起啊!”
单项有些八卦,丝毫注意不到欢欣欣略有些紧张“我…我们刚刚在聚会,我说要去接你,他就跟我一起。”
脑海仿佛被空白入侵,江恒在听到接她,所以是因为她才来了吗?
一晚上聊了很多,单项都没注意到欢欣欣时不时的躲避话题,和闪躲的眼睛。
当年的答案,也许单项已经知道了。
那晚并不是因为她而来,而是担心欢欣欣一个人不安全。
那晚单项早该知道的,她因为信任,没有怀疑,没怀疑过欢欣欣脖颈的吻痕,和房间衣柜里的男装,甚至都没有怀疑欢欣欣交的男朋友是江恒。
单项太过于信任欢欣欣,本认为她不会喜欢江恒,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认为。
单项泪水滑落在脸颊,哭得像只小花猫,走着走着,突然面前高瘦的影子覆盖上来。
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眶令她看不清面前的男生,只听到男生温润的声音叫了声她的名字。
“单项。”
这个声音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单项一把擦干眼泪,重新抬头,就见男生衣着懒散有端正,他站在人最少的地方,显得他清冷寂寞。
他深邃的眼眸漆黑,嘴唇微微颤了一下,而后,薄薄的唇瓣勾出淡淡弧度。
“好久不见。”他又说了声。
单项没有说话,怔怔望着他,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惹人怜惜。
见她没有认出他,他竟也会觉得尴尬,用微笑掩饰,随后苦笑问:“不记得我了?”
话刚说出口,单项同时毫不费力叫出了他的名字“宋项。”
他惊讶又惊喜,嘴角重新露出微笑,傲慢地“嗯”了声。
宋项高三毕业就出了国,没有人知道他在国外的生活,仿佛他走后,就像是人间蒸发,连名字都跟着消失,不再有人提起。
“跟我走吗?”他歪着脑袋,笑容荡漾着痞气,眸底是无尽柔光。
她无家可归,高二是欢欣欣收留,两年前来到A市,不知去处,也是欢欣欣收留,这次却不一样,被曾经学生时期的浪荡少年收留。
回到出租屋,单项还是想换个地方生活,她不想再欠欢欣欣的。
床头处放着她跟欢欣欣的合照,两个女生笑容甜美,单项较出众些,清瘦,白皙,漂亮,欢欣欣脸上残留些婴儿肥也不算明显,左唇边的梨涡特别好看。
因为欢欣欣喜欢拍照,所以类似这样的照片,单项存了不知道几张,只知道这张是她最觉得好看的一张。
因为当时下着张照片的人是江恒,背影是在她们家的阳台,那天阳光特别好,树影照应下来遮不住少年,他身上依旧散发着光芒,单项笑容也是最真实的模样,视线看的不是摄像头而是那个少年。
只可惜,她没有发现的是,那天少年的眼中只有站在她旁边的女孩,他露出的笑容也是对着她。
单项却以为那天,江恒是看着她笑,到头来,就只是自作多情,她挚爱的少年从来没有看过她,哪怕一眼。
单项清理了所有照片,一本厚厚的相册全部被扔进大火,燃尽了和欢欣欣的友谊。
从未那般恨一个人,头一次恨人,恨的却是最信任,最依赖,最亲的朋友。
“照片很好看,为什么都烧了?”身后看着这一切的宋项开口。
望着熊熊大火,单项眼中还是划过泪水,藏忍道:“没有意义的照片,留着做什么?”
恰巧,围栏外面,欢欣欣正巧看着一切,也听到了她口中的定义。
抬头,恰好与她的目光相撞,两人都落下了泪。
如果没有欢欣欣,她的命,在高二就已经结束,单项很感激她,随而也恨她,是她先背叛,欺骗。
原谅她,也只是为了放过自己。
现在居住的房子是欢欣欣的,也可以说是江恒为她买下的房子,一开始,单项还不知道,后来听业主说,这间屋子本来是位男生给女朋友买下,但她却都从来没有怀疑过欢欣欣和江恒。
单项永远是那个最不会较劲的人,最后明知道不能接受,不能不原谅,可她却偏偏原谅了爸爸,后来又原谅了欢欣欣,她不会去在意自己在不在意这件事,和真正的想要原谅他们。
只是觉得原谅他们,能放过自己,到头来,过意不去的,只有自己,她从来就没放过自己,甚至很介意欢欣欣骗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她说不出口,却又想要去忘记,想当所有事情没有发生过,骗她也好。
宋项打破僵局:“欢欣欣?”
欢欣欣看着宋项,眼中全是惊讶,而后才被斩断。
“江恒没来?”宋项问。
欢欣欣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单项,随后低下头轻轻应了声“嗯。”
原来宋项也知道。
不,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们在一起的这件事。
宋项没听到,也没再问。
一个下午过去,单项都没跟欢欣欣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她,欢欣欣也没拦着,沉默看着单项收东西,而后跟着宋项离开她的房子。
最终谁也没挽留。
十年的友谊,今天彻底结束。
A市很大,单项来了两年还不太熟,每日除了家就是甜品店,想着离开,便开口叫宋项送她想去酒店,她想住两天,在离开A市,离开她觉得陌生的地方。
回到她更痛苦的地方。
宋项没停车,也没送她去酒店,直直将她带到别墅。
单项不知道到怎么就睡着,只迷迷糊糊感觉到被人抱起,接着是呼吸被人覆盖上来,让她喘不过气。
不久后,耳中不停幻听到一位少年隐忍又沙哑叫住她的名字“项项。”
“项项”这个名字除了欢欣欣会叫,还有谁?
迷糊中,单项梦见了江恒对她笑,原本周身都是暖流,很温暖的感觉,却又慢慢发生改变,梦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少年。
身上开始袭来的疼痛蔓延,她想醒来,却发现睁不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散去,单项不知道身上到底发生了怎么,只知道睁开双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阵头痛欲裂,抬手抚摸才发现是发烧。
身上似乎有错觉,她全身无力,嘴唇还有许些酸麻,身下也多了痛感,但她衣服却没有被动的痕迹,穿的依旧是白色衣裙。
想起身,腰间就传来一股刺痛,不知道是错感还是什么,她竟然觉得是被人刻意而为。
单项手下移,下身处还是有些疼,猜的没错,可能被人进过。
没让她多想,门口突然就被打开,宋项衣装革履走了进来,眼角多了**。
“你醒了?还有哪不舒服?”
单项还是很放心宋项,觉得他不会伪君子,便对他没有怀疑。
抿了抿唇“我怎么在这?”
“昨天你发烧了,只能带你来这。”
单项几乎已经记不住什么,头痛袭来,浑身发热,难受得很。
见她难受,他不免有点担心“我叫了私人医生,很快就到。”
“我昨晚…”单项突然停住,没有说出口。
这么难堪的事情,想查清楚了再问,怕现在问了,最后是误会一场。
宋项改往温柔小心,对她照顾有加,丝毫不待慢,她挂针水时,他形影不离,只有做饭的时候离开了一小会,后来端饭亲手一口一口喂进她嘴里。
一碗甜粥只剩一点点,单实在吃不下去,宋项才放下碗筷。
他抬头和她视线相对,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头紧了紧,似乎是在隐忍又似乎在愤怒。
“你…喜欢江恒?”
是她幻听吗?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克制。
单项目光有些闪躲,低下头沉默着。
他咬着牙,心中涌出不甘心“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她说话说得刺痛,心口仿佛被掏空,隐隐作痛。
宋项突然觉得嫉妒“他跟欢欣欣早就在一起了,他们……”
单项拴住拳头打断“不要再说了。”
关于他们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因为知道越多越觉得这一切,她永远忘不了。
“单项,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宋项眼中藏着温蕴。
刹那间变得安静,侧过眸,惊恐发现,眼前的少年好像在颤抖。
单项一直都把宋项当成一个要好的朋友,他对她的照顾,单项也从未忘记过,但她不想骗人,她对宋项,没有喜欢。
对宋项,单项也没有太大印象,只记得他的名字。
初中刚成为朋友,宋项是话最多的一个,每天都会在耳边叽叽喳喳。
后来才知道,宋项一向话少,别人一天说的话都能抵得过他一个星期,只不过是在单项这里,宋项才会变得话多,以为是觉得有趣,想玩。
宋项从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闹过最大的一次是和单项。
有人说宋项跟单项正在交往,学校的议论声不断,宋项没想过解释清楚,而是对这件事不管不顾,令人好奇,明明当时传闻很响,却没有一句传到单项那里。
可能是没有手机的原因,所以才不知道。
有一次,单项记得很清楚,放学回家,无意间,被爸爸债主拦住去路,无论说什么都要她把钱还了。
单兵勇欠很多债,后来找人找上门,单项也曾亲眼见到过父亲被人打过,当时她就站在阳台看着,不敢妄动,直到过了半小时,单兵勇伤痕累累回到家,单项想躲,却发现无处可躲,最后就只能把自己锁了房间里,可惜木门不结实,抵不过中老年人的一脚。
单项想要喊救命,但在打压下,最终紧紧闭上了嘴。
第二天,单兵勇道歉,单项原谅。
无时无刻都想逃,却发现住处可逃。
直到被拦截的那天放学,单兵勇的债主找上单项,她毫无头绪,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想要还钱,才发现她也没钱,身上一分也没有,剩下来的一百块早就被单兵勇拿走。
“妹妹,没钱?没钱就告诉我,你爸现在在哪?”
他们威胁着,单项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睛时不时会看着债主身后,她发现,她的爸爸就躲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单项以为会被打,闭眼等死时,宋项他来了。
他帮忙还了钱,一万块不是小钱,单项甚至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回到家,单项忍不住哭出声质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质问并没有问出什么,而是自寻一顿毒打。
最后还被单兵勇逼着向宋项借钱。
欠了宋项一万块钱,单项一辈子都还不清何况再去借。
单项头部狠狠撞在桌角流出一大块血渍,她没叫也没闹也没哭。
以为会死在那一晚,可惜她挺了过来,单项怨,为什么单兵勇下手不再重点,她想离开这个家,想逃跑,逃的远远的,没有人会知道她去了哪的那种逃离。
单项认知里,天堂,地狱,无人不知,但没有人知道去路,也没有人敢去,所以单项特别想去天堂或者是地狱,做梦都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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