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金湾公寓,距离地下聚会比较近的一处房产。
上门做饭的阿姨提前煮了醒酒汤放在保温箱,旁边温着白粥,在杨酌钰回来之前,先行一步离开。
叮地一声,电梯停在三十二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却迟迟不见人走出来,大概十几秒后,未等到响应的电梯开始逐渐闭合。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电梯门。
感应器作用下,一对交缠着的人儿才从电梯内走出。
入目是一人清凉的着装,抹胸短裙,另一人打扮随性,黑色毛衣搭同色系长裤,两人交缠不分彼此,唇舌暧昧,杨酌钰的手搭在对方腰间,对方半个身子靠在她肩膀,娇喘连连。
“杨总,欸别急啊,咱们先进门。”女人一句话转了几个音调,声音如黄鹂,娇滴滴的动听。
边躲边往杨酌钰身上凑着,唇不经意地略过她的下巴,欲拒还迎。
杨酌钰轻笑,头稍微往后仰了点,两人距离终于不再像连体婴儿般黏着,她看了女人一眼,“别急?一路上是谁那么主动。”
女人大胆又色情地搂着她的脖子,啵地响亮一声,亲在杨酌钰的侧脸。
而后才道:“主动点才能得你芳心,不是么?”
杨酌钰笑着捏她一把,在门前扫描瞳纹,咔哒一声,智能家居响应,“欢迎您回家。”
这是女人第一次攀上杨酌钰,此前只在名利场远远看过她几眼,见她谈吐不凡,身边人都隐隐尊着她的模样,心下早已了然,她的身份恐怕在圈子里不低。
今天能遇见这位完全是意外。
她结束上一场聚会是凌晨两三点,突发奇想来这家老字号早餐店,恰好进门时碰见一同准备进去的杨酌钰,女人便主动打招呼。
原本心情不佳的杨酌钰,不想一人待着,随口让她跟自己一块吃,两人没吃两口就天雷勾地火,吻做一团。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中了彩票,她被带回了私人住所。
女人站在玄关打量,这间公寓房很宽敞,是打通了两套房合成一套,色调明亮系,看着没什么生活的痕迹,非常干净整洁。
她想,这里应该是不常来的住处。
下一刻,还没反应过来,杨酌钰拽着她进了卧室,一阵糜乱。
等到再出来时杨酌钰披着浴袍,自己去了主卧,房门反锁,倒头就睡,也不管床上那个女人的想法或是去处。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连续睡了十二个小时,睡眠质量好到甚至中途没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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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坐飞机太累了,怎么没精神?”
表姐关心地摸摸她的侧脸,微微蹙眉。
鹿雯一颤,骤然回神。她强压下心口过溢的酸涩情绪,对上那担忧的视线,“不累,是时差不太习惯。”
她抿唇一笑,脸颊两侧便会浮现出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很甜。
“你是不是没来过这里,这家的蟹包不错,等下你可以尝尝。”
鹿雯点头,她脱了风衣外套,拉开一个凳子坐下,掏出手机上下滑动屏幕,实则连点到哪个软件里去她都没注意。
自从看到这个地方,她就神思不宁,无论做什么,那人的身影和声音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日日思,夜夜想。
回到这座城市,压抑过盛的情感如洪水开闸般倾泻而出。
表姐拿起旁边的茶壶,亲自动手泡茶,她动作行云流水,投茶温具,泡茶分汤,在她手轻巧的动作下,泡茶这件枯燥的事,显得是那么优雅。
“来,尝尝。”
鹿雯是个不会喝茶的,她接过茶具,轻啄一口,茶液滑入口中的那一刻,她只感觉到了率先占领口腔的微涩,苦味。
其余再也没有咂摸出味。
这时,服务生端着点心一笼笼放在主桌桌面上,并贴心地为她们打开,一碟碟精致仅入口大小的各色早餐跃然入目。
鹿鸣鸣:“多年没回国,如今家里的口味不知道你是否能吃得惯了。”
筷子夹上了一份晶莹剔透的虾仁水晶饺,入口是鲜美的汤汁,流淌在舌尖。而后一口咬下去,软弹的虾仁与糯米糍般的水晶皮包裹着,两者结合,嚼着口感丰富香甜。
“好吃。”说着又夹起一个水晶饺。
“早知道给你请个国内的大厨过去了。”
鹿雯真诚道:“那时候我太穷了,请个厨师也支付不起。”
鹿雯的家境非常不好,她上学一直靠着贫困补助,拿着国家和镇上的钱才能有读书的机会。
她父亲早逝,母亲瘫痪,自幼半工半读,年纪轻轻拥有无数生计经验,自食其力能力极强。
相比之下,表姐鹿鸣鸣的生活条件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她爹当年从镇子里出来,无意间救了付夫人一命,请他在豪宅里吃饭,被付夫人女儿一眼相中。
自此一跃成为京城资本阶级的存在。
因为这层关系,跟镇上的亲戚们几乎断了联系。
直到鹿老爷子即将病逝前夕,托人回乡里拜访还有没有亲戚,他想落叶归根,葬回到出生的地方。
独苗鹿雯就这样阴差阳错被带到京城读高中,学费生活费再也不用她操心。
天上突然掉了块巨大的馅饼,令她猝不及防。
她刚来这儿的时候整个人非常茫然,这到底是她该待得地儿吗?
后来出国后她就继续兼职打工,并且不再接受来自付家的帮助,渐渐地付家不怎么再询问她的事情,反倒是鹿鸣鸣与她走得越来越近。
“今天的新品怎么样?”
“不错。”
鹿鸣鸣在前台报会员号结账,经理适时和她聊天,鹿雯在旁边等着她们。原本是无趣的等待,谁知下一秒经理说出的内容,陡然令她心一突。
“早前个把小时,杨酌钰杨总才从店里离开,您俩时间没碰巧,不然还能……”
“她来这儿了?”鹿鸣鸣问了一句,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毫不意外,“也是,她就喜欢来这吃早点。”
剩下的话鹿雯再也没听进脑子里去,她刚刚,来过……就在不久前。
一个人吗,这么早来这家店,是不是又通宵了。凌晨很冷,她穿厚衣服了么,是不是又喝酒了。
一连串的担忧浮上心头,这人的身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眼前仿佛展出一幕幕画面,幕幕都是她。只是听别人提起她的名字,她就克制不住地满脑子是她。
好久不见。
走出店时鹿雯强忍情绪波动,她拒绝了鹿鸣鸣邀请去她家住的提议,转而让她把放在一家路口的酒店。
鹿鸣鸣停车,忍不住问她:“怎么跟我这样生分?住一晚又不碍事。”
“面试地点离这儿比较近,几百米,很方便的。”
鹿鸣鸣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点头称了解,她帮着鹿雯把行李搬下车,离开前不由得道:“如果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可以暂时住我那儿。”
鹿雯笑着点头,朝她摆手目送她离开。
而后打车去离杨酌钰别墅最近的一家民宿,不顾昂贵的价格,以雷霆速度直接办理入住。
“这是您的房卡,退房是下午两点前。”
“好的,谢谢。”鹿雯接过房卡,礼貌道谢,拎着箱子刷卡进房。
一进门她瘫倒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逐渐升起,房间染上金色的光亮,外面车水马龙,人气逐渐蔓延。
鹿雯眼泪肆意地横流,滑过脸颊滴落在一旁。她哭得悄无声息,唯有那双通红的眼,细细的眉紧蹙在一起,看着特别揪心,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让人心疼。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呢喃三字,“杨酌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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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这个点叫我做什么?”
杨酌钰懒懒地靠在卧室门沿,看着面前的女人端着热好的粥站在自己面前,她倒是有趣地挑起了眉。
“再不喊你起身,你真的一天都没吃了。看看阳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女人半怨半恼地瞥了她一眼。
杨酌钰很不给面子地直白道:“天黑了你还在这做什么?”
对方面色一僵,这话太犀利,让人根本无法立刻应对。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想着你在补觉,醒来肯定会饿,所以在给你温粥。”
杨酌钰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这令她极富攻击力的容貌更加地冷冽,宛如冰山。
女人有点怕她这个模样,缩了缩脖子。眼神也从刚才的刻意含羞带怯,变成了有点真实的茫然。
在僵持的时刻,女人一贯灵活的口才再次发挥,“既然杨总要补觉,我就不打扰您了。”
女人转身拔腿就走,一系列的花花心思,在杨酌钰冷若冰霜的态度下,她暂停了一切手段,决定下次等她心情好时再继续缠上她。
“等等。”杨酌钰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
女人背影一滞。
接着杨酌钰返回卧室,从床头柜旁随手拿了块腕表,也没看牌子和款式,抬手扔到女人手里。
手里突然被扔了块表,像突然被扔了个炸弹,女人慌得差点把表丢出去。
杨酌钰摆了摆手,“走吧,离远点。”
女人拎着自己的小包,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浴袍就离开了这间公寓,连到楼下走出电梯时依然在茫然,她是触了她哪根神经线?让她突然冷了情绪。
明明在两人床上彼此都很欢愉,很爽,应该不是性方面出了问题。
这时,她才低头看手里紧紧攥着的手表,只是一眼,她忽地眼睛亮了,这表的价格远远超过她大半年的开销,是她赚了。
杨酌钰躺倒在沙发上,深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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