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告白的决心

夏语凉揉了揉泛红的眼角,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好啦。"陆旭停下敲键盘的手,转头看他时眼镜片上划过一道温柔的光,"去找他们玩儿吧,看我写论文确实挺无聊的。"他伸手揉了揉夏语凉睡得翘起来的发梢,"而且我也没想好写什么。"

"啊,好吧。"夏语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眼角挤出两弯月牙,却也不推脱,"那我出去了,你加油好好写吧。"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夏语凉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出来。余小飞的房门半掩着,漏出一线暖光。他探头望去,只见李临沂独自盘腿坐在床上,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映在他素净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你在看什么?"夏语凉趴在门框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李临沂似乎被惊了一下,肩头微微颤动。"《怦然心动》。"他答完才转过头来,屏幕的光在她眸子里洒下一片碎星。

"哦!这个我看过!"夏语凉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床边,很自然地拖过椅子反着坐下。他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下巴抵着手臂,发梢还翘着一撮呆毛。"我挺喜欢这部电影的。"

"哦?"李临沂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不出来啊,夏少爷居然喜欢看爱情片。"

夏语凉摇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固执追爱的小女孩身上。"我不喜欢看爱情片。"他声音轻了下来,"大多数爱情片都是误会叠着误会,猜忌连着猜忌,我看着都觉得累。"他歪了歪头,露出一颗小虎牙,"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不过——可能是我把什么事都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李临沂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我也觉得简单点挺好的。"他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衣上的褶皱,"只是很多事...总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夏语凉没注意到他话里藏着的叹息,只是因为他难得的赞同而雀跃起来。他指着屏幕兴奋地前倾身子:"所以啊,我喜欢这部电影!"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亮得出奇,"他们的感情多干净,多纯粹啊。而且从小一起长大..."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向往,"真羡慕他们有这么长的时光可以慢慢喜欢一个人。如果我也能有一个从小就喜欢到大的人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李临沂突然攥紧了被角,指节都泛了白。

夏语凉也是后来才明白,人会长出看不见的茧。

毕业前夕整理旧物时,他在笔记本夹层里翻到一张泛黄的照片——大二那年社团春游,十几张年轻的脸挤在镜头前,笑得没心没肺。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大半都已散落在不同的城市,连朋友圈点赞都成了奢侈。

他忽然想起那位学姐说这话时的神情。深秋的银杏叶落满她肩头,咖啡杯里升起袅袅白雾,她说"人生是短暂的"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振翅般的阴影。那时他正剥着糖炒栗子,金黄的碎屑沾了满手,只觉得学姐杞人忧天。

"认识新朋友就像买股票呀。"学姐用银勺轻轻搅动杯中的拉花,天鹅脖颈渐渐融化成一片混沌,"要研究财报,要观望行情,最后可能血本无归。"她突然笑起来,眼尾泛起细纹,"而我们...已经没有试错的资本了。"

当时他笑得差点被栗子呛到,如今却在每个加班的深夜反复咀嚼这段话。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西装革履,眼神疲惫,和照片里那个举着啤酒瓶大笑的少年隔着四年的光阴对望。

成年人的世界像一场精确的沙漏计时。相亲要计算沉没成本,社交要评估人脉价值,连朋友圈点赞都要权衡亲疏远近。不知从哪天起,他的通讯录再没出现过新名字,周末永远固定在那几家熟悉的餐馆,连便利店店员都知道他要买什么口味的饭团。

直到某个寻常的雨天。

电梯故障的提示音响起时,他正盯着手表计算要迟到的分钟数。转身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方发梢还挂着未干的雨珠。"看来要爬二十三层了?"那人晃了晃手里的咖啡纸杯,热气氤氲间飘来一句,"要不要赌赌谁先到顶?"

夏语凉怔了怔。他看见对方运动鞋上沾着泥点,看见他随意卷起的衬衫袖口,看见他身后落地窗外的雨幕如水晶帘般晃动。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突然咔哒轻响。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这声音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像是从四年前的旧照片里传来的回音。

旋转楼梯间响起错落的脚步声,带着雨气的风从安全通道灌进来。在第十八层的转角,夏语凉撑着膝盖喘气时,忽然想起学姐另一句话:"但总有例外——当缘分来的时候,连计算器都会死机。"

"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吗?"李临沂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边缘。屏幕的微光在他眸中流转,映出几分庄周梦蝶般的恍惚,"少时慕艾,安知非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他顿了顿,喉间轻轻滚动,"说不定是种错觉,是种依赖?童年时的情感,会不会只是月光下的错觉?就像我们小时候分不清萤火虫和星星的区别?”

夏语凉望着屏幕上坐在高高的梧桐树上的女孩,望着她执着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恍若清晨的弧度:"喜欢是藏不住的吧?就像春天的第一株嫩芽,冬天的第一片雪花。"就像...就像你知道草莓蛋糕是甜的一样需要理由吗?"他转头看向李临沂,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难道你会把讨厌说成喜欢吗?"

"那确实不会。"李临沂低头抿了抿唇,一缕碎发从耳后滑落,垂在颈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所以啊——"夏语凉突然跪坐起来,膝盖陷进柔软的床垫,整个人倾向李临沂的方向。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着年轻男孩的体温扑面而来,"我很喜欢电影里这句话。"他的手指点在暂停的画面上,恰好是那句台词特写。

李临沂看着近在咫尺的指尖,忽然觉得氧气有些稀薄。他悄悄往后挪了半寸,却听见夏语凉清朗的声音念道:"有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他念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一颗温润的鹅卵石,轻轻投进她心湖,"...直到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

李临沂看见他的瞳孔里映着屏幕的微光,像两盏小小的渔火:"该怎么理解呢?"

"我想..."夏语凉望向窗外,夜色中有一架飞机正划过天际,留下光的轨迹,"首先要有《小王子》里那种勇气,敢于驯服一朵玫瑰。"他掰着手指数,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像《瓦尔登湖》里的梭罗,在喧嚣中守住自己的湖泊。"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时,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像特蕾莎修女那样,拥有不求回报的慈悲。"

说到这里,他忽然泄了气似的倒回椅子上,后脑勺撞出闷闷的响声:"但好难啊——"他拖长音调,像只沮丧的大型犬,"我最多只能做到第二点..."

李临沂看着他皱成一团的眉眼,忽然很想伸手抚平那些褶皱。他蜷起的手指微微发颤:"为什么?"

"你看啊——"夏语凉掰着手指给她看,"首先,我肯定不敢主动表白。"他的耳尖突然红了,"然后...我也做不到无条件对别人好。"他垂下眼睛,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和她比起来...大概连彩虹的影子都算不上吧,通俗点说,就是要做一个敢于表达爱意,大胆追求自己想要的人吧,同时做一个上进的人,在这喧嚣的城市努力沉淀自己,不被浮华侵蚀,还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就像女主一样,她并没有嫌弃自己智障的叔叔,而是在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他,这样的人应该算得上是彩虹般绚丽般的人吧,但......即使是这样,也觉得做起来很难。”

夏语凉低头摩挲着牛仔裤上的破洞边缘,那里已经磨出细软的纤维。"我啊..."他忽然笑起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大概就像超市里卖的那种速食便当——包装上印着豪华牛排,打开来不过是块酱汁肉饼。"

李临沂正端起玻璃杯喝水,闻言差点呛到。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在棉质袖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谁要你当彩虹了?"他放下杯子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现实生活又不是电影分镜脚本。"

"那你觉得我..."夏语凉突然凑近,手肘撑在膝盖上。他今天用了柑橘味的洗发水,发梢还带着浴室潮湿的水汽,"在你眼里像什么?"

窗外的樟树沙沙作响,一片嫩叶粘在纱窗上。李临沂凝视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忽然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像便利店门口那种会唱歌的招财猫——"他模仿着机械的摆动动作,"整天傻乐,电池还特别耐用。"

"喂!"夏语凉捂着额头向后仰,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像被夕阳染透的云朵,"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

李临沂已经转身去够书架上的书,米色毛衣随着动作拉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那你平时都看什么推理作品?"他抽出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书脊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金色,"总不会是《名侦探柯南》吧?"

"东野圭吾。"夏语凉下意识回答,随即睁大眼睛——李临沂指尖正停在那本《流星之绊》上。布质封面上三道银色烫痕,仿佛真的流星划过夜空。

"这本?"他的指甲轻轻叩击书封,发出哒哒的轻响。

夏语凉突然忘记呼吸。他看见李临沂翻开扉页,看见自己当年用蓝色圆珠笔在角落画的小小流星,看见他指尖抚过那句"我们三人是流星"时微微颤动的睫毛。

"原来你也..."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此刻他们之间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午后阳光里如同微观的星河旋转。

夏语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里有他反复翻阅留下的折痕。"《流星之绊》最打动我的,是东野圭吾对创伤记忆的文学重构。"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种罕见的学术感,"三个孩子在流星雨之夜同时经历了天体奇观和家庭惨剧,这种极端的情感对冲——"

"——将流星这一意象异化为创伤的标记。"李临沂突然接话,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就像《百年孤独》里那场杀死三千多人的花雨,美好事物突然被赋予残酷的隐喻。"

夏语凉惊讶地睁大眼睛,杯中可乐的气泡在沉默中不断破裂。"没错!"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但东野圭吾的突破在于,他没有让流星停留在创伤符号的层面。十四年后,当他们在雨中再次'看见'流星时——"

"——完成了对记忆的祛魅。"李临沂的指甲在玻璃杯上轻轻一叩,"电视剧这个改编真是神来之笔。原著里他们其实没看到流星,但影视化让三人站在雨中的主观镜头里,流星穿透雨幕照亮他们的脸..."

"这就是后现代叙事最精妙的地方!"夏语凉激动得差点打翻可乐,"表面是侦探小说的外壳,内核却是对传统'复仇叙事'的解构。你看他们最终找到的凶手,根本不是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

"一个同样被命运捉弄的普通人。"李临沂轻声补充。他的睫毛在屏幕光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东野圭吾在暗示,真正的恶魔是那个让所有人沦为受害者的偶然性。就像《俄狄浦斯王》里那场著名的瘟疫..."

夏语凉突然安静下来,盯着杯中逐渐平息的气泡。"所以我才说它比《白夜行》温暖。唐泽雪穗和桐原亮司是彼此唯一的光,但静奈他们..."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们始终保持着向外界敞开的可能性。特别是当静奈遇到那个警察..."

"高山久伸。"李临沂准确地说出角色名字,"这个角色设置很有意思。作为追查他们的刑警,却成了静奈的光明引路人。东野圭吾在这里颠覆了传统侦探小说'警察-罪犯'的二元对立..."

窗外的树影突然摇晃起来,一阵风穿过纱窗,翻动了茶几上的书页。夏语凉发现正好停在第七章的插图——三个剪影站在雨中的屋顶。他伸手按住书页时,注意到李临沂的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浅浅的钢笔痕,像是长期写作留下的印记。

“我时常想,如果有个人也和我有这么深的羁绊就好了。”夏语凉叹了口气,道。

“夏语凉,没看出来你是一个理想的浪漫主义者。”

“哈哈哈,可能吧,我喜欢美好的东西,毕竟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所以喜欢温暖的东西,喜欢美好的结局,讲了那么多话,夏语凉口也有些干了,没忍住干咳了起来。

"你..."他刚想开口,李临沂却突然站起来。

"要续杯吗?"他晃了晃见底的可乐瓶,塑料瓶身发出空荡的声响。没等回答就走向厨房,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方才打翻的汽水溅湿了她的脚踝。

夏语凉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书中那句"我们就像流星,注定要燃烧自己来照亮彼此"。冰箱门开关的声响中,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拇指正无意识地抚摸着书页上那句划线的话:"没有谁的人生,应该被一个夜晚定义。"

当李临沂拿着新倒的可乐回来时,杯沿上多了一片柠檬。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杯子推到他面前。碳酸气泡在柠檬片周围形成细小的漩涡,就像命运长河里那些微妙的转折点。

夏语凉接过那杯冒着气泡的可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李临沂的手。

只是一瞬的触碰,却像是被静电击中,从指尖一路麻到了心尖上。他慌忙缩回手,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

"喝吧,可口可乐。"李临沂的声音低沉,特意在"可口可乐"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夏语凉眨了眨眼,盯着杯子里冒着气泡的深褐色液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不是普通的可乐,是她从小就只喝的可口可乐,从来不肯碰百事可乐的那种执着。他曾经因为这个小癖好被陆旭笑话了很久,说她"味蕾有问题"。

可没有人知道,他天生不是这样的。

"你特意给我买的吗?"夏语凉惊喜地拿起杯子,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李临沂的指尖,那一小块皮肤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发麻。

李临沂迅速收回手,耳尖泛起微红:"哼,你可别想太多。"他别过脸去,声音刻意冷淡,"我只是和旭哥去了趟24小时便利店顺便买的,谁叫你这么难伺候。"

夏语凉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嘴隔着玻璃杯在偷笑。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甜中带苦的熟悉味道让她莫名安心。这哪里是普通的可乐,分明是一杯费尽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圣水——因为附近的便利店最近都在卖百事可乐,要找可口可乐得走两条街去那家小超市。

"哈哈,还好吧。"他尴尬地笑了笑,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李临沂会嫌她事儿多吗?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伸了个懒腰,"今天可真愉快啊!玩的好爽。"

"那你还那么菜!"李临沂挑眉,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哎呀,这也不能怪我啊!"夏语凉鼓起脸颊,"林程和余小飞老作弊,而且我也不熟练嘛。"他突然眼睛一亮,"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练练,咱们再来比比怎么样?你今天都没上场。"

"哼!"李临沂轻笑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让夏语凉的脊背一阵酥麻,"我怕你输得哭鼻子。"

"切,我才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夏语凉摆摆手,"只要不真的玩钱就行。"他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认真,"毕竟我穷啊!而且又打得不好,不过要是按照今天的情形倒是可以,但赌博犯法,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财迷。"李临沂的评价简短而精准。

夏语凉不反驳,这点他倒是坦然承认。谁不喜欢钱呢?傻子才会和钱过不去。她曾经还有个想成为全武汉市首富的梦想呢!虽然现在这个梦想已经缩水成了"毕业后能找到月薪过万的工作"。

窗外的夜色已深,公寓楼里的喧闹声也慢慢平息下来。夏语凉看着李临沂的侧脸在台灯下投下柔和的阴影,突然觉得这一刻无比珍贵。

"哈哈,你看人家出国留学的,"他随口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杯上画着圈,"不是去吃米其林西餐厅就是开着敞篷车逛夜景,或者去看一场歌剧什么的,哪儿像咱们这么接地气啊!"

李临沂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着她:"挺好的啊,用林程的话说就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了。"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而且在家呆着不香吗?又有暖气。"

"这倒是,"夏语凉笑出声来,"米其林别提有多难吃了,而且还吃不饱。附近有个纽约咖啡厅就是,装修的富丽堂皇,但里面的东西巨难吃!"她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烧烤啊,火锅啊之类的,可能我终究是个俗人吧!"

"我也是。"李临沂轻声说,目光柔和下来。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夏语凉心头一暖。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哦,还有啊!你不知道之前我和尹宁不知道发什么疯,凌晨两点跑去多瑙河散心,也是一个冬天..."

他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段经历,手舞足蹈地描述多瑙河上的雾气,尹宁如何吓唬她有浮尸,以及他们遇到醉汉的惊险遭遇。李临沂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

"...那群醉汉举着拖把在唱歌,看到我们是中国人,一定要让我们说了'我爱你'才让我们走,贼吓人!"夏语凉模仿着醉汉的口音,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哦?那你说了吗?"李临沂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目光从电影屏幕转向他。

"说啥?"夏语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爱你啊。"他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是刻意强调。

夏语凉的脸"轰"地烧了起来。李临沂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直接望进她的心底。那一瞬间,他几乎错觉他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而不是在问她和醉汉的对话。

他慌乱地侧过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嗯……说了。"声音细若蚊蝇,"因为他们手里的拖把太可怕了,而且对方好多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我俩就再也没有凌晨去过多瑙河了,回来的时候浑身都冻僵了。"

李临沂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没再说话。

电影的光影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地变幻着,夏语凉的心跳却比电影里的配乐还要吵闹。他偷偷用余光瞥向李临沂,发现他仍看着自己,吓得赶紧假装专注地盯着屏幕。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角的手交握在一起,重新种下那棵见证了他们成长的梧桐树。夏语凉忍不住轻声感叹:"真的是一段很美好的故事啊!"

"是啊。"李临沂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从小的相互喜欢,希望可以一直到他们长大。"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电影最后的画面上,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夏语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透过电影,看到了某种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

"看来你也挺喜欢这电影。"他小声说。

"还行。"李临沂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因为之前旭哥提到过,刚刚在搜电影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就顺便看看。"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确实不错,要是我的恋爱也能像他们一样这么完美就好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夏语凉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想谈恋爱?**

夏语凉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垫,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一个他压抑了很久的念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冲破理智的束缚——

"那……我们可以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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