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沈怀遇一直有事情要去做,我并不每次都给他一起去,不去的时候我多是和大嫂待在一起,她带着我四处走,听戏,听曲,吃饭,游玩。
这日,沈怀遇上午出去一趟回来,终于闲在家中,不过他似乎是还有事情要在书房处理。
下午的时候,我到书房去,是想拿一本书的下册,上册我刚看完了。
进到书房里,静悄悄的,我放轻了脚步,去书架处拿了书,没看到沈怀遇的影子,我疑心着往外面阳台走去,一出去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沈怀遇。
这阳台外种着许多高树,此时又是夕阳西下时分,树影影影绰绰,映照在阳台上,细碎的金色夕阳也映照在阳台上,灰色,金色,交错杂糅。
而沈怀遇就正置身于这之间,似乎是熟睡了,双手交握着,放在肚子上,压着一本册子,衬衫缭乱,并不正经穿着。
我倚靠着窗框站着,抱着书,望着他,唇间是不自觉抿笑。
过了会儿,我进到书房里拿了他的西装外套,午时和暖,这时候虽还有夕阳,却是有些凉意了,我想着拿去给他盖一下。
再次去到阳台,我捏着西装外套的衣领,轻轻盖在他身上,这时候是更近距离能看到他了,不禁有些紧张。
我是该走了的,却没有走,我似乎是很少这样仔细看他的样子,我才发现他浓密的眉毛里有一颗痣,离远了注意不到,离近就能看到。
一阵风吹来,将我吹清醒了,我将西装外套拉好,完全盖住他肩膀,便打算离去了。
回头时,恰好看到太阳,是没有那么刺眼了,橘红色的一轮圆,挂在天边,已经愈发接近地平线,不久应该就要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
不再看它,我要走进书房去,不想只走了一步,手腕就一紧。
未及反应,已经被拽着往后倒下,之后是听到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待我稳住后,我已经坐在了沈怀遇腿上。
他安静着,并没有说什么话。
我望着他,是想等他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忽然开了口:“你若是不反抗,我就当你能接受。”
我眼睛是睁大了一圈,下意识咬了咬内唇。
“你——”
我一手手腕还在被他握着,他又将我往他方向拉过去,我紧急我们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躺椅扶手才没倒下去,却还是因此而倾身,几乎倒在他身上,我低着头,面前是他的锁骨,他衬衫扣子敞开着,西装外套又滑落了,这一片都是露出来的。
我抬头看着他,发觉他是微敛着目光下落,恰好是看着我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对你做什么都怕你会感到被冒犯,总不能一直这样,不退不前……”他说。
他是紧紧地盯着我,锁着我的眼睛,我心顿时一窒,仿佛是停住了,转动着被他攥住的手腕,并不能脱离他的手掌。
而此时,琉璃瓦檐下忽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燕子鸣叫的声音。
我抬头去看,看到了一个燕子窝,正有两只燕子脑袋冒出来,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刚才那么久我竟然都没有听见,此刻才听到这声音。
之后手腕一痛,我又被沈怀遇拽了一下,这一次他是很用力气,我直接要被拽倒在他怀里,慌乱之际,我抓着扶手的手曲臂撑在了他胸腹上,不让身体真压在他身上。
始作俑者却是偏头抬起我的手腕,说着:“手腕这样细,多用一份力都怕给你折了。”
我心里想说,那还这样用力拽。
他说完后,又盯住我。
我是看我落在他半张脸上的我的影子。
“阮良淑——”
不知为何,这一声喊得我心一跳,我只能回避着沈怀遇的目光,这目光让我觉得有些热烈,让我一下子热起来,我感到我脸上的温度在攀升。
过了会儿,沈怀遇坐了起来,连带着我也坐了起来,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腕。
我揉着手腕,余光看到他弯腰捡起了掉落的册子。
“沈公馆的车到了。”
我往楼下斜对着那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沈公馆的车,是沈公馆的佣人送了晚饭过来。
这里,除了我和沈怀遇就没有其他人,大概就是想要我们两个待在一起,所以一个人也不安排。
吃过晚饭,我继续看我那本书的下册,脑子内心却是一直都静不下来,一页书要看很久,一句话有时候要看两三遍才能理解意思,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
“看得这样专注?”
我听到这声音才发觉我已是不知道头脑放空了多久了,我并不是在专注看书,而是放空了脑子。
沈怀遇又说:“明日再看吧,已经很晚了,我是下午睡了会儿才这么晚,你竟也这么晚还没睡。”
“不是很困,不知不觉竟然这么晚了。”我说着,将书闭合,放在桌上,起身离开沙发,去拿了睡衣,又走去洗浴间。
洗了澡后,回到卧室,沈怀遇已经坐靠在床上,我绕到另一边,也躺下,这段时间,我和沈怀遇都是各自躺一半床,井水不犯河水,哦,也不是,我有时候会挤他,但是并不会怎么样。
“还要做什么吗?”我听到沈怀遇问我。
“不了。”
他去关了灯,再回来,坐在床沿,关掉了床头灯,他躺下。
我也关掉了我这边的床头灯,躺下。
今日是已经很晚了,没多久我就有了睡意,睡着过去。
一夜好睡,再醒来时,我却发觉我是挨着沈怀遇,之前每次我醒来他都已经起床,我并不知道我挤到了他是这样挤的。
紧紧挨着,而我背后是很宽的位置。
我是呆愣了片刻才往后退,远离了沈怀遇,他还没有醒过来。
今日我是先起了床,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今日我和大嫂约好了要去听曲,黄昏时分我才回到我和沈怀遇住的洋楼这里。
这一天我是和大嫂还有几位太太一起在食肆待了一天,这种悠闲日子,是很舒服畅意的,不过也是很催人心志的,怪不得这多人喜爱过纸醉金迷的日子。
回来时,房子里并没有人,沈怀遇今日也是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晚上八点将近九点,沈怀遇才回来,是被人送回来的,他竟是又喝醉了。
感谢了送他回来的人,看着他离开,我才关了门。
我将沈怀遇扶住,他身上除了酒味还有其他味道,其中一种味道很特别,我能闻出来这是香水味,是我用过的那一款百合香味的香水。
“你今日怎么喝得这样醉?”我问他。
也不知道他这样子能不能回答我,我看他是闭着眼睛的,身体重量几乎都在我身上,我都有些扶不住他,只能带着他歪歪倒倒的走。
早知道应该让送他回来的人帮忙把他再送到房间的,现下是要我一个人将他扶到房间去了。
“和一个酒鬼谈事情,得陪他喝酒。”
他竟然就样回应了,我想着是不是问他什么他都会回应。
“你们谈事情是不是有人陪着?女人?”
我知道,男人谈事情是这样的,经常会有美人相伴,这是常态。
“没有。”
“那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
“你鼻子这么灵?”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遇到了一位小姐,她见我醉了要扶我,我拒绝了,就这么接触了一会儿,就一会儿。”
“在哪里都有人找上你。”我嘀咕着,忽然我觉得他回答问题这样清楚,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醉了,“你是不是没有那么醉?你能不能自己走到卧室去。”
“脑子还没断线,走不稳。”
沈怀遇将手绕着完全搭在了我肩上,将我圈住,不像是我在扶他,像是我被他绑架了。
“找上我是因为居心不良,打探消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默默呵了一声,可不是都是他说的这样的。
费了很大力,终于将他扶到了房间里。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帮他脱去鞋子,看他一直扯领口,我又去帮他解开领带,我发现我不会解,不过可以帮他弄松一些,不再紧箍着脖子,再解开了他领口的扣子。
这样子应该就可以了。
今夜是我要去睡书房了,他这满身酒气,我是不想和他睡一起。
然而我没能起身离去,我手腕又被抓住,沈怀遇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而后我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他将我掀到了床上,半身覆在我身上,而后,他低头,埋在我颈间。
“沈怀遇?”我喊他。
他没应声,但我知道他是醒着的,或者是半醒着的。
他埋着的头动了动,而后撑着抬起头来。
“不推开吗?我这是在趁醉占你便宜,你看不出来吗?你要是还不推开,也许我会做更过分的事。”
我凝望着他,听着他说的话,吞吞吐吐,迟疑半天,最还是问:“你要做什么?”
“你想了半天是要问我这个?”
他手碰到了我脸颊,这样子,太亲密,不曾面对的亲密,我又不自觉咬住内唇。
“阮良淑,你要不要推开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说着,手上忽然用了点力气,抬起了我的下颌,逼迫我仰头,“你想清楚,你要不要推开我。”
我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默许吗?”他又问。
我点了点头。
他深切望着我,看起来是有什么话说,我等待着,没有想到他是问我:“你忘记他了吗?你确定你已经可以接受另外的人了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时候问我姚瑛,我是已经很久没想到想起过姚瑛了,我和他之间,仿佛已经是前世的事,然而骤然听到,心底却还是有感触,只是我清楚的知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覆水难收。
“我已经不想起他,也不会想到他就难受。”我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既然这样问我,我也不打算隐瞒。
“你呢?”我问他,他是不是还心系着孙徵羽呢?
“我和她是错误的开始,荒唐的结束。”沈怀遇叹了一口气,“对于她我有亏欠,庆幸最终没有耽误她,她找到了她的心之所属。她之于我和姚瑛之于你意义不一样,分量也不一样。所以我要问你,你是聪慧的人,并不完全愚昧不可救,只是需要给你时间让你醒悟过来,我一直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清醒过来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我随时可以让你离开,嫁给我你是自由的,那时候我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我初衷是好心,如今却变了,这是我的失误,不必要你也来承担。”
我眨着眼睛,听到他这番话,心里颤动不已。
变了麽,是什么变了?
“你若是不接受,就推开我。”
我看到沈怀遇开始靠近我,我有些想退缩。
他不问我还好,真正问我,我脑子里就冒出了姚瑛,我是没有想着姚瑛了,可是,我真的忘了姚瑛了吗?
为什么现在沈怀遇靠近我,我满脑子都是姚瑛,满脑子都是姚瑛靠近我的时候的样子。
一直到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息贴近我。
一下子姚瑛的影子都散去了,再拼凑不出他的样子了,我只能感受到正在我眼前的人。
他手轻轻托着我,唇压下来,我没有推拒,他又唇碾着我的唇。
我不知道是继续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他越来越热情,让我招架不住,嘤咛了一声后他放我歇了一会儿,又继续,一次比一次吻得深,让我逐渐大脑迷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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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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