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窥伺

这么一个看上去连酒都不知道有没有沾过、瘦俏干净毫无攻击力的小白花,说要陪她男朋友喝一桌四十度往上的伏特加。

房里十几人,坐在接待餐厅,靠着长短沙发,倚着酒柜,扶着二楼护栏,闲闲散散的全来了精神头。

陈既白还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姑娘,半静止状态,却像锋镝直刺人心。

那边裘欣跨了过来,喊了声梁穗,她仍直瞪瞪地盯着对方,思考他可能在愕然,也可能在思索可行性。

太较真太韧的眼神,陈既白嗤声笑了,悠悠往后坐,“哦……”拉着长音,压着空瓶口放地板上,顿了顿,咬着刚学来的称呼:“小白花,你对你男朋友真好,他犯的事儿,你替他赔罪?”

这一口气儿的阴阳莫名戳到哪些恶趣味的笑点,此起彼伏的哄笑取代成为新的背景音。于宋长恒,那自然羞辱,他说不出话,也没有一鼓作气上去干就干了的劲儿,那么闷着。

梁穗面红耳热,咬住唇内侧,等笑声过去,还没思考答什么,杵在那听了全程的辛黎跟了声笑,这时走上来,视线辗转两人。

交叉环臂,显然的训教口吻:“不是我说,宋长恒你这脾气不讨喜,白天才吵过一回吧,都让你过来了,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宋长恒掩地头很低,说话也不抬着:“回头我给你赔礼……”

“用不着,”她是最不盖着谈吐间的傲气凌人,也根本不在乎他们,冲他们后边打了个手势扬声:“门口来个人,去找块医用冰袋。”

她视线转后去找陈既白,在那儿坐着,那句调侃话后再无声响,倒又燃了支烟,挺脊,灰屑弹进了那其中一杯蒸馏酒里,火星一瞬燃灭。

这是一种隐晦,能懂则懂的默认信号。

他不追究了,但不会出面说什么,这个时候辛弛就两边明白地站出来了。

“我看也就算了,为难人女朋友做什么。”辛弛逗笑儿撑下沙发扶手,绕在陈既白脚边过,盯了一楼指二楼:“手机都收好啊,别整那么无聊。”

辛黎侧额嘁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还担上心了?”

“你少来两句,边儿坐着去。”

辛黎瘪了瘪嘴,步子轻快回沙发那儿,也是与此同时地,她往下坐,陈既白往上站。

“哎——”辛黎不忿出声,还没伸手拦,人已经甩着背影,大步拐向门口,周身气压莫名递降,她没敢追。

门从外边开,辛黎要的冰袋刚巧用托盘送进来,陈既白从旁边过,顺手捞了就走,期间没有再往这给道余光。

“他……”辛弛咬了手指又挠头,头一回来搞不懂这兄弟,指外边:“他这什么意思?”

辛黎蹙眉不语,旁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就她刚靠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陈既白不爽,是不喜欢她多管闲事,还是这事儿闹的不合意,都让她不痛快。冲那两个某种意义上的“不速之客”甩脸子,背身上楼。

剩下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辛弛重新开了音箱,那哥们不在就换成节奏感强的英文歌,转身看时,宋长恒还算识趣地拉着他女朋友走了,大部分人回到娱乐中,这桩闹剧丝毫不影响心情,甚至兴会淋漓地持论起来。

陈既白有没有生气?

他是没有什么说得上来的仇人,身边不缺人捧,虽然真正要好的没两个,但依旧能玩转所有人脉关系,很少有人站得高名声还一片好,女生堆里有分寸,男生堆里讲义气还会来事。

但其实得到辛弛这种交好程度的才知道,陈既白,看着心平德和,内里真不是个好人。

大学时候辛弛就被家里遣出来投靠了陈既白,他这人挺神,找项目、谈生意,精通各行运营规则,很懂怎么利用信息差快速盈利,跟他混不愁吃喝不愁人脉名头,交际圈里风生水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妈离婚后跑回美国,打小在他爸的严格管制下长坏了性格,有时候极端得很,应酬饭局被合作方触霉头,灌点酒啊讲他两句嗨话什么的,表面虽然优游自如好像无关痛痒,转头就在背后看心情往死里使阴招、下套子。

睚眦必报,最后不伤名声也不丢体面。

但今儿辛弛真看不透他怎么想的,看着是周彦招的仇,到底他也不能让那小子当枪使,说他自己跟人宋长恒过不去都对得上味。

辛弛还想叫住那一对儿提个醒什么的,小情侣就走没影了。

溜得挺快。

-

离开包间几乎就没回头地走,梁穗被宋长恒牵着,下负二层的车库,他们没有再与过多的人碰面。出电梯后梁穗才后知后觉没跟裘欣打个招呼,收到消息则及时回了。

“裘欣说那边没什么事了,因为那个……”人名到嘴边,梁穗攥着手机抬头看着宋长恒悒闷的脸,卡壳,继续说:“那个人在,所以包间里的视频不会再流出去。”

两人面对面,宋长恒没有回答她,凝神垂目,也没有带她往前走。

南寧会是会员制的非私人会所,入会成员相对固定,平日进出的人就不多,加上那边的聚会并未结束,他们走进车库就没有见到谁,四围静得呼吸可闻。

手还牵着,梁穗安慰地捏了捏,主动带他挪了两步。

她终归没有过问聚会上的前因后果,但这样反倒让他闷,刺一样扎着。

手上力道忽重,梁穗再次被带停。

“穗穗。”

梁穗慢半拍地反应,看他:“嗯?”

“我是不是让你挺失望的?”宋长恒说这话时也不敢看她,慢慢地往她肩上搭靠着闷声。

话题转换突然,梁穗愣了下,说:“怎么会。”

“总是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宋长恒自顾自苦恼着,“我们刚吵完架,你刚才还那样说……”

他实在觉得没面子极了,老实说,如果陈既白没打算放过他,当着梁穗,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要怎么做。就连当时他都讲不出半句话来。

他又是那么看重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至少从梁穗认识他到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所在她面前展现的都是富家子弟独有的自信开朗,光鲜亮丽,没有哪一次在公开场合被人如此轻视。

但梁穗好像是能懂他的难堪,也接受他的不体面,所以没有提起。

他说自己狼狈,抬不起脸,梁穗则是更贴近他,拍抚臂膀:“又不是因为这些外在条件,我才答应跟你在一起的。”

宋长恒眨了眨眼,抬目懵然。

“而且我们只是吵架,又不是分手,”她很坦然地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在那,却不管你,这才不对吧?”

她就像习惯性照顾身边人的情绪那样照顾他的心情,体贴的,包容的,她是个好姑娘,但外表给人的冲击以及刻板印象往往会让人忽略她的好性格。

包括宋长恒,在一起之前,他给梁穗的标签也不过是漂亮、难追,他就不信邪地这么杠了一年半载,使劲浑身解数,几乎到放弃关头。

梁穗答应他的时候没有一点前兆,很普通的时刻,不是哪一次公开的表白、送花、带饭、塞礼,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在花店学着修剪花枝划伤了手,愧疚自己手笨,利索地处理了伤口之后还选择继续完成打理。

他自己至今是无法想通的,回忆当时,也只有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喜悦。

所以梁穗说这句话,他一知半解,低颈端量她时,更令他动容的可能是她清透的、不含杂质的眼睛,直白地、恍恍然与他对视的感觉。

不自觉地握着她的手收紧。

“穗穗……”

梁穗神态放柔,几近无奈地对他笑,接着,宋长恒的手沿着她侧臂攀至脸颊,眼神温润,拉近的距离和角度,让梁穗熟悉地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同时设想到现下场景,条件反射地挣动一下,宋长恒另只手也抚上来,掬着她两瓣面颊,喉头上下滚,情难自禁地凑下去,鼻尖相抵,密密匝匝地缠起两道气息。

梁穗悬吊呼吸,睫毛颤,攥紧他两边衣角,感受到温热贴覆,猛地闭下眼,复又睁开,余光在周围慌乱地游走,姿势以微仰着进行。

宋长恒只那么轻吮,注意到她时刻担心旁人,却还是不忍推开他的反应,心头软化一片,分开时又在她颊边轻啄一口,那儿被羞耻熨得微烫,“谢谢你……”

不等他攻势更进一步,车库里“嘀”地响起一声突兀的喇叭鸣声,凭空炸起,悠远回荡,一直到耳边。

将此刻氛围冲散得一干二净,他们一人转头,一人斜身,同时发现车位置就在斜侧不远,认出那辆西尔贝只在弹指间。

随着两束远光亮起,透过雾黑的挡风玻璃,依稀还能看见主驾驶的陈既白,闲散倚着一侧窗,曲指抵半边脸,一手落在下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里,正对他们。

“……”

“……”

梁穗心率直飙,错愕地提气出声,忙乱撒开手。

这人……一直都在那?

刚才也都看见了?

看着他们接吻?!

没错他就是很变态很变态一男的,感觉二三次元都要报警的那种[狗头]

(刚把段评打开了,快来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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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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