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星河的隔离期在四月下旬结束, 何秋水去接的他, 先回他在时代花园的家。zhongqiuzuowen
进门前何秋水按照家里大人教的那样, 给他准备了一个火盆,叫他跨过去去去晦气。
俩人没在这儿待太久,放好行李后就回了严家。
容城疫情进入到防守阶段,随着生产生活秩序逐步恢复,一线的压力也没那么重了, 至少像严星澜他们这样的, 已经能轮上休息了。
“星河跟秋水回来啦!”她来开门, 见着俩人忙回头说了句, 又把人迎进来。
老太太已经几个月没见宝贝大孙子,也有好一阵没见过何秋水了,不由得拉着他们的手不住感慨, “瘦了,瘦了, 得多吃点, 啊?”
“听您的。”严星河笑应了句。
他的平安归来,让严家人齐齐松了口气, 诚然,当初他们的确是支持严星河去江城的,但那是出于责任和道义,若只是从私人感情上而言,他们自然不愿意孩子去冒险,如今能完成任务平安回来, 就是最好的结果。
吃午饭的时候,严星池不知道说到什么,忽然说了句:“秦曼莉要嫁到陈家去了。”
一桌的人都惊呆了,连杨艺都不例外,“……真的假的?”
严星池肯定的点点头,“真的,秦家出了点事儿,就那个……他家大孙媳妇你们知道吧,三婶肯定记得,秦智远结婚的时候您不是去吃喜酒了么?”
杨艺点点头,“是啊,还送礼了呢,给了个发红包。”
“他媳妇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当了空姐才认识秦智远嫁进秦家,一时太得意忘形,正月里开着辆豪车进博物馆,压坏了东西,被人捅网上了,秦家热搜压得再快也顶不住有人盯着他们,被人捉了小辫子,正头疼呢。”严星池解释起来龙去脉,声音非常柔和平静。
她夹了一箸小炒肉进自己碗里,也没吃,继续道:“眼下风声正紧,秦家被整得惨,陈家想趁机跟他们切割清楚,但秦家又捏着陈家的把柄……”
这一年的两会因为疫情的缘故从三月推到了五月,但严家二伯严克农入京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只等疫情好转两会结束,就会从花城调任京市,陈家早已经在僵持中被三振出局。
在这个时候,陈家自然不愿意再有任何别的损失。
于是双方谈到最后,还是无法真的一拍两散,秦家不想被陈家甩开,陈家也不想自己的把柄被秦家宣扬出去,商量出来牵制彼此的办法竟然是结成儿女亲家。
当然,嫁的那人不是什么好人,纨绔子弟该有的陋习一个不少,听说年纪轻轻就闹出不少丑闻来过,秦曼莉以后少不得头上绿云笼罩,还要处理丈夫的私生子。
这就有了严星池一开始说的,秦曼莉嫁到陈家去的事,“他们都想着当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嫌弃谁的主意呢,不过要我说啊,靠不住。”
只要利益到位了,亲兄弟都能翻脸,更何况儿女亲家。
哦,你说孩子的幸福啊?那不要紧的,牺牲你一个能幸福一家子呢。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严星河嗤笑了声。
老太太也摇头,“以后还有得闹腾呢。”
也有得蹉跎,秦家是不会允许秦曼莉离婚的,陈家也不许,那她就只能日复一日的受着煎熬,直到死的那天。
对一个女人来讲,丈夫靠不住,婆家防着她,娘家也不管,这可能比叫她去死还难受百倍。
不过那也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最多茶余饭后说几句闲话罢了。杨艺瞥了眼正给女朋友殷勤夹菜的儿子,心里松了口气。
严星河这天要留在家里,下午时何秋水就自己回去了,回到糖水铺时,就见黄玥玥来了。
何秋水以为黄玥玥过来是来找自己的,结果没想到她问起了陆曜,何秋水愣了愣,“……你问陆二哥干嘛?”
“呃……他、他之前帮过我,我想谢谢他。”黄玥玥目光闪烁的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何秋水的好奇多过怀疑,“什么时候的事啊?”
黄玥玥垂着眼,有些不好意思,“就前几天,我上街被人抢了包,刚好遇到他,他帮我把包找回来了……你天天惦记着男朋友,我就没跟你说。”
何秋水听了有些讪讪的,“这不是严医生刚回来么……你等着啊,我去叫陆二哥过来。”
说着她跑进院子,隔着墙朝陆家喊:“二哥!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恰好陆曜还真在家,听她一喊应了声知道,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阿水找我干嘛?”陆曜踩着拖鞋,穿着身迷彩运动服,进门就问,似乎并没注意到黄玥玥的存在。
“是玥玥找你。”何秋水朝一旁努努嘴。
陆曜立刻扭头看了过去,跟他的目光一碰,黄玥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你说那件事啊,没多大事。”陆曜随意的应道,动了动脖子,无意中露出一道淡粉的伤痕。
黄玥玥咬咬嘴唇,细声细气的道:“不,还是要的……我、我请你吃个饭吧……”
何秋水站在一旁,装作在忙手里的事,实则偷偷用眼尾打量着俩人的动静,看到黄玥玥这模样也是有些惊讶。
以前她可能看不出来,可现在她是过来人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姐妹想着给她当嫂子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要真成了,就住隔壁,也不是坏事嘛,想到这个她顿时就期待了起来。
严星河隔离期结束后去参加了医院的表彰大会,先听领导说了几乎半个小时的漂亮场面话,只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参加过医疗队的同志在晋升职称时优先聘用。
要知道证考下来后医院聘不聘还不一定呢,拿副主任的证干主治的活,领的钱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骨二这种创收科室。
可以说医院这次给的奖励很不错了,对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讲,这比什么免景点门票实在多了——主要是没时间去逛景点:)
还领了一笔四位数的不多不少的补贴,严星河转头就带何秋水去吃掉了。
老何庆祝未来女婿平安回来的方式很简单,把闺女贡献出去,“去罢,你俩好好玩,晚上不回来也没关系。”
一句话就成功将两个小年轻闹了个大红脸,谁也不敢看谁。
直到上了车把车窗摇起来,这才放心的抱成一团。
严星河揉揉她的背,呼了口气,“囡囡……囡囡……我想你。”
“我也想你。”何秋水嗯了声,抬起头去亲他的嘴,这一亲就有些控制不住。
何秋水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身子也跟着一软,可是她神智还清醒,“……这是在车里。”
疫情还没结束,这又是马路边上,他们要是擦枪走火了……很不合适的吧:)
严星河当然知道这点,但就是,“……我有些忍不住。”
“那……”何秋水咬唇,脸红通通的,“咱们去你那儿?”
是个好主意,这下连饭都不去吃了,直奔时代家园而去,一路上直到进电梯都还能忍得住,可一开门就不行了。
严星河抱着她,仿佛一个肌肤饥渴症患者,需要不停的触碰她,才能填满心里的空洞。
何秋水艰难的提醒他关门,然后听见嘭的一声,下一秒她就被按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这男人还在笑,“买的时候还有些觉得太大了,没想到刚刚好。”
怎么就刚刚好了?何秋水反应过来,俏脸顿时红得能滴血,“窗、窗帘……”
严星河压着她的腿,伸手找到遥控器,电动窗帘应声合上,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道:“囡囡,你帮我戴,好不好?”
她微怔,看见他塞给自己的气球,顿时心里紧张又起。
他们上一次亲热,是在三个月以前,何秋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做那事的感受,可是当他赤/裸的皮肤贴上来,她的身体记忆自动复苏,那一天的疯狂重回脑海。
“疼……”她扁扁嘴,有些抗拒他的深入,“我不要了……”
“那可不行。”严星河低头亲亲她的额头,语气温柔缱绻,可说出的话却不容反对,一样强势的,还有他的动作。
何秋水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风浪裹挟的小鱼,高高卷起,又重重的拍在礁石上,有些痛,可是又有尖锐的快乐产生。
她惊讶的是,“……你跟谁学的这……嗯……别揉了……”
严星河揉着她的腰,不轻不重的挑弄着她的**,低声暧昧的笑,“跟我梦里的女神学的,囡囡……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天都在我梦里撒野?”
何秋水羞极了,“……我才没有。”
他肯定做的是那些不纯洁的梦!
“行罢,没有就没有。”严星河似乎有些无奈的笑,然后亲亲她的下巴,很快室内就响起了更加暧昧的响动。
严星河是有几天假期的,这几天他就像个勤恳的老黄牛,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剩犁地这件事。
到最后何秋水都有些怕了,每次都央着他快些,用尽了小手段,这才让自己好过不少。
不过这种日子等到严星河回去上班就结束了,仿佛之前的疯狂全都只是何秋水的一场梦,天亮了梦醒了,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柔情款款的男人。
可是他不一样的一面只有自己知道,何秋水一撇嘴,想到他对自己床下的诸多体贴,又觉得心里有些甜。
之前说好了等他回来就结婚的,何秋水记得,严星河更是记得牢牢的。
五一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查完房后严星河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跟何秋水去民政局走上一趟,出来后就成了一对新婚小夫妻。
婚礼还要时间准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向所有人宣布这件大喜事。
报告过家人以后,何秋水发了微博,“糖水铺的小舞娘v:严医生,从今往后,请继续多多关照[爱心]”
配图是他们戴着口罩手持大红结婚证在民政局门口的合照。
严星河也转发了她的微博:“严星河v:严太太,今生今世,风雨共担[爱心]”
是的,他爱她,但却永远不会以爱之名将她宠成不谙世事的天真孩子,而是要教她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风雨雨,长成能和他成为彼此依靠的参天大树。
那样的话,如果有一天,他先一步离开人世,她不会因为失去依靠而无法生存,也不会变得生无可恋,人世的风景很美,他不该是她生命里唯一的色彩。
严星河的苦心何秋水还不太懂,她现在高兴得快疯了,发个朋友圈都是:“自我介绍一下,严医生副驾驶座位的合法拥有者就是我!”
发完后对着一片点赞乐半天,严星河看她一眼就不管了,忙着付钱买喜糖。
拎了一大兜喜糖回单位分了,得到大家的祝贺,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风。
领证了,两家人当天就约了一顿饭,饭吃好了,婚礼的事也商量妥了,“今年办事摆酒不方便,你们小两口什么意见?是先生了孩子再办酒,还是办了酒再要孩子,心里得有个章程。”
错开怀孕的时间,也是为了叫新娘子轻松点。
何秋水能有什么章程,“我都听严医生的,对吧?”
说着还回头看一眼严星河。
严星河心里是有打算的,他想给妻子一个足够好足够热闹的婚礼,也不愿意让自己才开荤的好日子那么短暂,于是点点头,“那就等办了酒再要孩子,多点时间准备,婚礼能热闹点。”
何秋水听了就点头附和道是,孩子们都决定好了,家长也没意见,这场婚礼真的能办,应当是明年开春了,这也好,有宽裕的时间来准备一应事宜。
婚戒是领了证之后才给何秋水补上的,严星河老早就去订制,只没来得及完工他就结婚了。
戒面上刻着心电图元素,戒底铲边镶了六颗小钻石,女戒的其中一颗是紫蓝宝,侧面也镶了钻石,一只是一颗配三颗,另一只是一颗配四颗,取了“1314”的谐音。
戒指很简单,也不贵,可是却有一个很动人的名字,“一生一世”,严星河给她戴戒指时说的也是:“囡囡,我想要这一生一世,都和你心意相通。”
难怪刻了心电图元素,何秋水甜笑着想,这样的图案一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真好。
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着,何秋水的视频恢复了更新,因为关系已经曝光,严星河也不介意偶尔在她的视频中出镜,因为有时候她会兴起拍一次制作糖水的过程,试吃员当然是他。
容城舞蹈学院的汉唐舞专业准备要取消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汉唐舞不重要,它变成了古典舞专业学生的必修课,张从真的舞蹈教室刚开始招生,就收到了很多学子的报名。
一群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带着口罩在教室里练功,何秋水看了都觉得有趣。
隔壁是郑南生和他男朋友在教乐器,时隔这么久再见面,她发现自己早就原谅他了,她日子过得舒服,自然不再在意当初的难堪。
于是偶尔也能一起吃个饭,会发现他对女生其实很会保持距离,言谈举止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难怪张从真愿意和他合作。
“真正的……就是这样,他们往往会很尊重女性,那些打着姐妹旗号对女生搂搂抱抱的,都是揩油。”严星河听说以后,如是对何秋水道。
严星河准备要考副高了,最近开始很努力的看书,还要写论文,发多少篇论文,因子要达到多少,医院都是有规定的,他只好埋头苦干。
“怎么那么辛苦。”何秋水叹着气嘀咕,终于开始学起了做饭。
但实在不行,她是真的没点亮这个天赋,最多只会把汤料和食材扔进炖锅里煮个汤。
于是对严星河道:“我们还是回家吃饭罢,交伙食费就行。”
严星河求之不得,他是真的怕了自家老婆做的那些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菜了,不叫她做吧怕伤她积极性,让她做吧,苦的是自己的胃。
他真不想到胃肠科去报到。
于是从那以后,小两口又恢复到了回何家吃住的日子,只在想要二人世界时才回时代家园住一阵,吃还是在何家吃。
杨艺对此表示过不满,“又不是入赘,怎么能老住老婆娘家?”
“囡囡不会做饭,学都学不会。”严星河无奈,“那不然我们回家住,您以后顺便帮忙带带孩子什么的?”
他很鸡贼的没提能请阿姨这茬。
杨艺一听这个,立刻就拒绝了,“我管你爸跟老太太还来不及呢,你俩还是住何家去吧,这年头住哪儿都行,没那么多讲究。”
严星河:“……”可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又过了一年,翻过年来,人间万象太平,依旧一派欣欣向荣,何秋水要去央视参加春晚了。
这真是个大喜事,万万没想到她能上春晚,亲戚朋友不知多高兴。
连不看春晚的严星渝都说:“今年我一定守着电视看!”
说来也是托了桂棹的福,过去一年整个国家都很不容易,春晚自然要回顾过去,要宣传表扬为抗疫做出贡献的人们,就有了《春暖花开》的入选节目单。
桂棹要去唱春暖花开,连带着作为MV主演的何秋水和黄玥玥,也有了走上春晚舞台的机会。
于是过年前几个月,她开始忙碌起来,要去参加春晚的几次联排,在容城和京市两地不断来回,也辗转听说秦曼莉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当初配合她给自己使坏的宋颖,更是早就被歌舞团辞退,现在已经回了老家。
她听了也就笑笑,没有关注她们的意思。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她在京市的央视春晚后台准备演出,严星河在容城坐镇办公室值班,院领导给值班的医护们送来了年夜饭。
音乐声响起,所有人仿佛都回到了上一个春天,在深渊里仰望和期待黎明,以及春天的百花盛开。
舞姿蹁跹的女郎脸上带着甜蜜和憧憬,期盼和爱人的重逢,背景VCR里,闪过一幕幕抗疫时的情景,在街头,在医院,在小区,在每个人的家里。
这个民族啊,总是用最坚韧最恒久的忍耐,拥抱这个世界,不管是黑暗,还是希望。
“严医生,急诊手术,中年男性患者,高处坠落伤。”值班护士匆匆来报。
严星河关了还在晚会页面的平板电脑,平静的应了声好,“我马上过去。”
深夜寂静的医院里,总会有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仿似踏着守护生命希望的鼓点,在这个千家万户团圆喜庆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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