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欲见白马入芦花

十五的那场火,另大理寺的牢狱失火,很多犯人被困在那火里,其中也包含素莫,救火的赶到时,那些人都已被烧的面目全非。民心万幸,年初祸端,牢狱以外所燃之地无人伤亡,而恶人得残忍天罚,遂感恩苍天庇佑。

朝廷也松了一口气。为了安抚民心,朝廷清点了那日参与救火的百姓,一一予以赏赐,以示嘉奖。

春日的脚步悄然临近,柳枝开始冒出新鲜的绿芽,虽然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但生机已悄然萌发。

镖局的生意也重新忙碌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沈青鱼每日在习武场上督促镖师们的日常训练。在外界,大家都对西川镖局另眼相看,毕竟,镖局在救火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街坊邻里称赞他们的侠义之心,伙计们也因此多了几分底气,送镖时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大哥每日伙计们在城里奔波,为各家店铺送货。

镖车经过一个转弯处,几个长相彪悍的男子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假装醉酒在路口推搡着,见他们的车经过,便惊了他们的马,马车翻倒,跟车的镖师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长没长眼睛?怎么看路的!”大哥冲着那几个醉汉怒吼道,脸色铁青。

他们打开箱子,发现几坛名贵的酒已经摔得粉碎,酒香四溢。见那几个醉汉想溜,大哥立刻上前拦住,“你们弄坏了我的货,得赔!还想跑?”

那几个醉汉却不以为然,其中一人醉醺醺地反驳道:“凭什么我们赔?我们不过是路过,倒是你们的马差点撞伤我兄弟!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还得你们赔我们呢!”

他们瞥见马车上插着的“西川镖局”旗帜,顿时冷笑一声,高声嚷嚷起来:“哟,原来是西川镖局啊!大家快来看看,连自己的货都护不住,还为了赶时间在路上横冲直撞!以后走镖运货可千万别找他们!”

大哥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少在这胡说八道!你们分明是故意的!走,咱们去官府说个清楚!”

话音未落,几人便扭打成一团。那几个醉汉似乎早有预谋,一边打一边故意破坏车上的货物。押镖的伙计被打得鼻青脸肿,车上的酒坛子也所剩无几,酒水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沈青鱼匆匆赶到,她一眼看到自家人被一个大汉按在地上打,顿时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找麻烦!”沈青鱼冷冷地盯着那几个醉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几个醉汉见状,却丝毫不惧,反而讥讽道:“哟,还以为会来什么厉害角色,搞了半天就来了个小娘子!西川镖局是没人了吗?”

一旁的伙计凑到沈青鱼耳边,低声说道:“掌柜的,听附近的人说,这几人是东边清远镖局的,看来是故意来找我们麻烦的。”

沈青鱼闻言,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对那几人说道:“原来是同行啊,大家都是走镖的,何必互相找麻烦?”

那壮汉却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们可不是找麻烦,不过是喝了顿酒,怎么到你们这儿就成了麻烦?倒是你们这几个镖师,没一个能打的!京城可不缺镖局,像你们这种小娘子家开的镖局,根本没什么信誉!”

周围的路人听了这话,纷纷议论起来,指指点点。西川镖局的镖师们听了,脸上无光,忍不住与那几个醉汉争吵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你们清远镖局妨碍我们现在还有理了?要么赔偿我们的损失,要么就去报官。”

其中一人却不以为然,反而阴阳怪气地回应:“好啊,报官就报官!可是你们的人先动手的,你刚刚扇我兄弟那巴掌,现在还疼呢!”说着,他故意扭过脸,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沈青鱼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报官?就凭你们几个,万一被官府扣下了,总要有人替你们交罚金吧?不如把你们总镖头叫来,咱们一起去官府,好好说道说道!”

那几人一听要惊动总镖头,顿时面面相觑,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其中一人讪讪地说道:“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过,我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不如这样,你们直接赔我们些诊费,这事我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

沈青鱼见他们依旧蛮不讲理,她暗中对身旁的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伙计点点头,迅速离开了现场。

半晌过后,一名身穿窄袖骑装的男子穿过人群,步履生风,眉宇间透着冷峻。

他身后跟着一行人,其中正有刚刚被沈青鱼遣走的小弟。男子一来便气势汹汹,高声喝道:“听说这里有人欺负我们清远镖局的人?”

闹事的那几人见到他,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脸上写满了心虚,男子走上前,冷冷地问道:“是他们打了你们?”

那几人勉强点头,口中含糊其辞:“其实……也就是点误会罢了……”

“误会?”男子抬手,挨个拍了拍那几人的脑袋,左右打量了一番,语气中带着讥讽,“不是说被打得连滚带爬、声嘶力竭吗?怎么我看你们除了脸上这巴掌印子,倒也不像吃了亏的样子。”

“就是……我们不小心弄翻了他们的马车,发生了些口角……”其中一人弱弱地说道,声音越压越低,几乎听不清。

话音刚落,沈青鱼便冷冷地质疑道:“只是口角?不是还要一起去报官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了?”

沈青鱼原本担心清远镖局的管事人不肯出面,特意派人去清远镖局传话,说他们的兄弟被人打了,可这几人见到谢远辰的态度,似乎有所隐瞒,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谢远辰放下手,快步走到那辆破损的马车前,翻看着已经破碎的酒坛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们不小心,却将这车上的货品摧残成这样子?”

那一行人都沉默不语,低着头不敢看他。

谢远辰转身走到沈青鱼面前,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清透而锐利:“在下谢远辰,是清远镖局的总镖头。若是我手下的人过失在先,我必会严加处罚,但若是他人欺我门下兄弟,我也必将讨回公道。”

沈青鱼听后,觉得此人并非蛮不讲理之辈,反倒身上透着一股侠气。她微微一笑,礼貌地上前一步,语气平和:“谢镖头说的是,我亦如此。”

她继续说道:“谢镖头的兄弟说自己醉酒,可看上去神志清醒,虽语气吞吞吐吐,但却条理清晰,并非真的醉酒,那敢问,他们是出于何等原因,要坏了我西川镖局的生意?”

谢远辰闻言,转身看向那几人,那几人见状,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深知自家镖头的性子,知道再隐瞒也无济于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在集市上喝酒时,听到有几个人一直在说西川镖局的不是。他们说西川镖局原本不会做生意,全靠着有个美貌的小娘子,才有顾客愿意找她们家。还说她们故意压低价格,扰乱行情,搞得我们清远镖局的生意也受了影响。我们听了心里不服气,觉得这样的镖局就该被教训一顿……”

其中一人继续说道:“那人还特别仗义,给我们出了主意,还给了我们一些银钱,让我们来找西川镖局的麻烦。他说,周围人越多越好,这样的镖局就该倒闭才是……我们一时糊涂,就听了他的话,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谢远辰听完这番话,脸色铁青,他抬手想要狠狠教训这几人,但看到周围围观的人群,又硬生生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是疯了吗?西川镖局救火有功,百姓们谁不称赞?你们倒好,偏要来找他们的麻烦!简直是丢尽了清远镖局的脸!”

那几人被谢远辰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声认错:“总镖头,我们知错了……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被人挑唆了……”

沈青鱼道,“或许就是我们最近风头太盛了,我倒是想知道,是何人支招给你们,不妨告知!”

身后一个跪着的人小声嘀咕道:“我认得其中一人,好像是叫孙勉!”

沈青鱼闻言,顿时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报复从何而来。

“我们与那孙公子确实有些私人过节,但我们西川镖局一直在京城踏踏实实做生意,至于怎么做,也不足和你们外人说道,但绝不像他口中诋毁的那般不堪!看来几位兄弟是被人利用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人,语气缓和了些:“我们都是同行,不该因为一些外行人的教唆而失了信誉,今日这些损失,确实是因为各位识人不清导致的,但该赔的还是要赔。”

谢远辰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点头附和:“没错,我手下的人犯了错,我自会严加管教。我们造成的损失,定会如数赔偿。”

沈青鱼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有谢镖头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待我们算好这笔账,会派人送到贵镖局。”说完,她行了个礼,未再多作解释,转身离去。

谢远辰望着沈青鱼的背影,心中生了几分好奇。她仿佛苍白冬日里一簇怒放的寒梅,清冷中透着坚韧,令人眼前一亮。

他身后的镖师小声嘀咕道:“没想到西川镖局的总镖头竟是个女子,还如此貌美……”

话音未落,沈青鱼的大哥便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瞪了那镖师一眼,语气不善:“这是我弟妹,休要打什么主意!我才是西川镖局的总镖头!”说完,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川镖局内,沈青鱼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云珠气冲冲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愤怒。

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孙勉真是无耻至极,居然还敢上门找茬,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沈青鱼轻轻放下茶盏,拦住了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去又能如何?他们不会承认的。他若执意不肯罢休,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不过这次多亏了清远镖局的谢远辰明事理。”

她长舒口气道:“我们确实也该反思一下,应对此类竞争的意识太薄弱了。”

她看向门外,此时,一同回来的镖师们除了大哥外,个个手提重石,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沈青鱼轻抿一口茶,目光如炬,淡淡说道:“我平日要求你们习武,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一旦与别的镖局发生冲突,打上一架便知自己有多少斤两,被人算计却无力还手,真是可悲。”

“明明是……我们被人……算计,为何要……罚我们?”镖师们一边抱怨,一边却不敢放下手中的重石,毕竟,罚工钱和罚体力,是他们自己选的。

“被人算计我日后自会讨回公道,但是做镖局生意,在外那被人欺负,实在不堪。”沈青鱼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目光坚定而冷峻。

“举够一炷香时间,然后去后院练搏斗。”

近日,陆子珩心情颇为愉悦,本打算与景林一同前往茶楼小酌。然而,还未踏入门槛,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女子的呼救声。

只见一名女子在街巷中仓皇奔逃,不时回头张望,最终一个踉跄,摔倒在陆子珩的脚边。

那女子发丝凌乱,衣衫沾满尘土,却仍难掩其清丽之姿,她抬头望向陆子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扯住他的长衫。

陆子珩只觉她面熟,一时却想不起何处见过,景林见状,正欲拔刀相助,却被陆子珩抬手制止。

此时,追赶之人已至近前,见是宁国公,连忙停下脚步,恭敬道:“惊扰宁国公,实在冒昧,这女子乃我们揽月楼之人,今日突然逃跑,我们只想将其带回。”

那女子神色愈发慌张,声音颤抖着哀求道:“公子,我是玉萝,求您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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