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今天这么忙。”

比平时更早去学校的原因是早晨套餐订了五十份。林恩恩无法拒绝店长拜托她上学前帮忙一个小时的请求，于是在厨房里做好了五十份套餐，帮忙打扫完后，走到柜台前。距离上学时间还有大约十分钟。

“这也不错嘛。”

林恩恩环顾了一下早晨显得安静的店铺，喃喃自语。要不要不辞职，或者换个时间段，改成上午？

在上课前通常只埋头看书，从积极的一面考虑的话，这个选项似乎不错。当然这要对柳静雪保密，毕竟店长因为她工作出色还给她每小时多加了十元，所以很难放弃。

成绩也保持得不错，每个月赚一千多块钱，林恩恩对此很满意。比起在对面的自习咖啡馆工作，记的东西少，手头活也轻。并且距离学校只有五分钟路程，离补习班也只有二十步，怎么能放弃这条如此便捷高效的路线呢？

“咳咳，那个。”

班会开始前的三十分钟通常是错过早餐的学生们大多会光顾的时候。林恩恩在补充打包库存时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来。虽然记不清了，但好像有点印象。

是她晚上工作时每天都来的一个高年级男生学长。不久前，他还在学校单独叫出她告白。当然被拒绝了。林恩恩用手指指了指菜单。

“请选一下。”

“不，不是那个。”

洪浩广结巴着。林恩恩从他肩膀后看了一眼，见到两名看起来是他朋友的学生在座位上偷看这场景。

其中一个看起来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相当感兴趣，而另一个则没有看这边。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材，坚定的表情和平静的眼神，与同龄人相比显得沉重的气质。就在那一瞬间，他转了转头。

目光相遇了，她以为，但他已经看向了别处。

隐约感到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啊，之前也是这样。

“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

“之前我觉得自己行为太急了。”

“……”

“我路过看到你在这里，所以进来看看。在不忙的时候搭话，对你来说也好。今天早上在这里工作啊？”

她冷淡的目光扫过名牌。洪浩广。虽然收到了笨拙的告白，但记不住名字，只能看名牌才知道。

“学习辛苦吧？要我教你点吗？喜欢咖啡馆吗？放学后我……”

“点什么汉堡。”

她打断了洪浩广的话。

“啊，啊？”

“如果不点餐，请让开，后面有人排队。”

洪浩广慌忙回头看了看。几名来解决早餐的学生排在他后面。其中一个站在最后的朋友让洪浩广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至少告诉我一个。”

洪浩广急切地问林恩恩。林恩恩微微抬起眉毛，等待接下来的话。洪浩广装作很酷、很镇定，仿佛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悠闲地笑了。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比我高的男生。”

“啊？比你高？”

“对，比我高的。我喜欢高个子男生。”

林恩恩干巴巴地回答道，盯着他的肩膀后面。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

从刚才开始不断相遇的眼神，不是错觉。也不是误会。上次确实也是这样。她面无表情，没有躲避视线。这种被迫站在这里的表情一目了然。

童扬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正对着他的声音。

她现在在看谁？

童扬清了清嗓子，悄悄离开了刘嘉许一步。仿佛装作不是一起的。

被当众羞辱的洪浩广脸涨得通红，走向朋友。刘嘉许捂着肚子窃笑。洪浩广的表情狰狞扭曲。

“笑死我了。”

“靠，你们为什么跟过来！”

“当然是来看戏啊，你真厉害。前不久被拒绝了，居然忍不住又来告白？什么？理想型是什么？”

“啊，不知道。真恶心，啧啧啧。”

“她挺漂亮的，比你高啊。从今天起浩广要多喝牛奶了，喝牛奶？要比她高？你是因为这个才喝奶的吗，啊？”

“喂，我比她高！”

嘲笑他的朋友们和被拒绝还不知羞耻再次被拒的洪浩广真是丢脸，童扬转过身走了。要不是听说洪浩广打算再次告白，自己也不会好奇地跟着来，结果还真是个大麻烦。

疯子。

他无视那些吵吵闹闹、说着无聊话题的家伙，先向学校走去。呼吸格外急促。一直以来如同干燥塔般忍耐的情感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涌上心头。

为什么。

不过是几次眼神的交汇而已。

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踏这地方一步。

但他不知道，竟然会有这样再次相遇的机会。

异常黑的瞳孔，清澈洁白的皮肤，还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惊慌的童扬看着的书掉在了地上，显得很狼狈，一点也不体面。

“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于是他无言以对。

***

第一次见到林恩恩是听到生母在国内办展览的消息时。那时他刚升入高中二年级。校服的袖子和裤腿有些短了，书包变轻了，逐渐习惯用表情来掩盖自己的想法。

童鹏程满脸不情愿地递给他展览的邀请函，还附带了一张无诚意的便条，让他有空去看看。原来以为是父亲有事找他，结果只是这个。母亲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说他是儿子，不需要的时候就像陌生人一样转身离开。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爸爸就……”

“好的，请拒绝。”

他简单地回答，然后说去上学，转身离开。虽然很久没见童鹏程了，但他们并不是能坐下来问候彼此的关系。

是不是因为生母的消息？上课前就感到头痛。即使吃了药也只管一时，他去了医务室。虽然睡不着，但他躺着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地，生母的记忆涌上心头，直到最后那一刻的自私，抛弃了丈夫和孩子。

没有好的记忆。收到的只有伤害，记忆也没有被扭曲。

今天家里面的人们肯定会一整天看他的脸色。他想着要么晚点回家，童扬就这样度过了时间。

“你哪里不舒服？”

因为保健课程离开的老师的声音随着门声传来。童扬确认了遮住病床的帘子后，抬起手盖住脸。

“看起来不仅是你一个人受伤，这都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衣服被撩起的声音，老师急切的语气，但对方没有回答。坐起来的童扬偷偷看了一眼帘子缝。看到的是一年级的名牌和看起来无动于衷的脸，无视保健老师的冷漠眼神依次映入眼帘。

林恩恩。

他悄悄念了名牌上的名字。

“没事的，我是自己摔倒的。”

“真的？老师怎么看都不像啊？”

“……不是被打了，是跟别人一起打架的。已经被班主任骂过了，所以请给我药和绷带。”

林恩恩从老师手中抽回手臂，忙着把校服拉下来。最近的孩子们，真是让人叹气。保健老师叹了口气，忙碌地动起手来。接过药的林恩恩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随着门声响起，他也走出了帘子。

“你还在这里？”

“是的，我走了。”

不知为何头痛全消，感觉轻松了很多。没有理由再躺在床上，童扬走出医务室，看到一个独自行走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靠，真卑鄙，还扯头发。”

摸着头顶的头发嘟囔的声音让他轻轻笑了。幸好她似乎没有发现，他很快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林恩恩的存在。

从那以后，童扬时不时地想到她，在校园里也很容易发现她。每次都因为那强烈的第一印象而忽略掉。这很容易，也很简单，不那么复杂。

林恩恩不仅在一年级中，而且一入学就很有名。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的外貌。贫困、兼职、奖学金、低保家庭。所有这些都是人们随便议论她的词汇。

但是林恩恩的背脊总是挺直的。眼神闪亮，表情中充满生气。在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学当中，她显得格外鲜明。

那到底是被孤立，还是在孤立别人。

从那以后，他的目光总是跟随着林恩恩。虽然不同年级，但意识到林林恩恩的存在后，她很容易引起注意。就像他自己也引人注目一样。但是他对别人不感兴趣，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那时，他还在一直否认。

他从未想到这竟会是暗恋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