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道被划开的天云隔断了双方的交战。
地面之上一人单手负剑,同时怀中挽着一名女子。
他的身后同样站着六人,一改往日的不羁。
“诸位,猎物都在前面,猎杀愉快。”
南暝这一声就像是触动了残影六人最后的杀机,踏破风逸留下的阻碍,各自杀去。
这六人原本就是沈言为了取代六风而精心培养的,只是平日里那幅洋洋洒洒的模样让人以为是些逍遥子。
但现在他们所展现的力量并不逊色于从前的六风。
六人为撤退的弟子们开辟出一道生路,将风逸等人死死拦住。
小聪对上的是风逸和他的傀儡,因为沈言仔细给他讲过风逸的招式,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中小聪占尽了上风。
大壮对上风萧,剩下四人围攻其余三风。
被揽在怀中的公孙湘不敢直视南暝,只能小声说着愧疚的话语。
南暝也只是看着前方都厮杀,同样嘟囔着:“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要是我来晚一步可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选的,受伤毙命也是我承担。”
南暝抓着她,眼神把她看了个遍,就像是在宣告着你的命属于我。
公孙湘对上这炽热的双眼,渐渐地落了下风,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阿暝,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你先前伤透了我,现在不准备好好道个歉吗?”
“我……对不起……是我拙眼,不识真假,那你快放开我了。”
南暝依旧不动,甚至更想把她紧紧搂住,“我可不接受这样敷衍的道歉,等会去你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赔罪。”
他身轻似燕,飞向空中,望着四下扰动的战场,带着公孙湘见证了何为一剑破云,一剑降世。
“梧桐半死,鸳鸯失伴,鹧鸪霜天。”
伴随着碎羽消散,皓月响应着他的号召。
巨大阵法启动,包裹了整个战场。
所有人的脚下都出现了一个标记,上面刻印着月季的模样。
而风清子和长苏身上也出现了相应的剑痕,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大。
风清子正在同云冕二人交战,无暇顾及这样的异状,等到发现之时已经无力挽回。
剑痕吸收周身寒气,于伤痕出凝结出一朵花,随后炸裂开来。
粉碎的冰晶刺入风清子体内,而每一片冰晶之上都有极小的倒勾和血槽。
虽然如此,但风清子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那些背锁定的幽皇山弟子们可没这么好运,死者十有**,剩下的便是半身不遂。
至于云泽山的弟子,他们在这道剑痕和标记的护佑下抵挡了大部分攻击,正在惊讶之余,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不想死就继续上。
无论真假,不辨来由,他们纷纷冲上前去,杀了幽皇山一个措手不及。
极为可怜的风晋,他就像是被死亡眷顾的人。
第一次和第二次都差点死在南暝手上,这一次却真正被一剑封喉。
他倒在风萧身旁,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身后的树上还插着一把带血的剑。
要杀的人死了大半,要做的事还未开头。
南暝落在地上,将公孙湘仍在一旁,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公孙湘便慢慢跟在后边,几次想要伸出都手又因为纠结而缩了回去。
就此走了许久,天上都只见到月亮一角,两人还未走在一起。
“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南暝先停了下来,背对着身子。
“我……我们回去再说吧。”
“为何要回去?”
南暝朝公孙湘走来,手上的剑顺势挥动了几下。
他看着公孙湘退却的步伐,眼眉紧锁,有些不悦:“你就这么怕我?以为我会跟别人一样杀了你?”
“自然不是。”公孙湘稳住身形,但看向的却是远方的山。
南暝把剑交到她手上,“你知道它该怎么用,我也知道你不会好生待在家里,便让它替我守着你。”
“那你不回去吗?”公孙湘问。
“不回,我生气了。”
南暝说完便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追着,不过总不至于让她跟丢。
他在撒气,在埋怨她的不信任,同时也在担心着她会因为别人而让自己受伤。
可一个留心的人终究是会被向前走去的人追到的。
“阿暝。”公孙湘有些累了,头发也被吹乱,“我……”
“够了,追得够久了吧?你不累吗?”
“我不……”
“行了行了,若你能说声对不起,顺便再好好抱我一下,那我考虑……”
南暝正想着好好敲打她一番,却感觉身体被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那是一种温暖且轻软的感觉,又很酥麻。
好像还有些余香,和甜味。
“你……”
南暝一脸的惊愕,心跳得飞快,好像夜晚的寒冷和清辉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周围的虫鸣愈加聒噪,但他却无心感受。
风吹叶落,也有少年的躁动。
“对不起……”
公孙湘双手抱住他的腰,努力地朝他靠近。
两人的脸贴在一起,呼吸都很急促,心的跳动慢慢同步。
“我知道你很伤心,因为我竟然不信你,我也知道是我的愚昧让你蒙受了委屈,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你想要如何弥补?”
“那我再吻你一次?”
“不要。”
“那怎么办嘛……”
“多吻一次。”
“你竟然是个浪荡子!”
“我才不是呢!谁叫你让我这样伤心,你得补偿我。”
“原来你心里就是这样算计的。”
…………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还有两人在等着他们。
一人是冷漪,一人是诸葛焕。
冷漪先把公孙湘拉了过去,好好看看她,确保身上没有被伤着放心。
公孙湘笑着说:“等了这么久幸苦你咯。”
冷漪小声说着:“我怕你被欺负。”
“哪会。”公孙湘也很小声,生怕旁边的那人听到。
“暝哥哥之前很伤心也很生气,我们去找了他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还是湘姐姐你能劝住他。”
“他啊就是个闷罐子。”
这边的诸葛焕却问南暝,若是有一天心爱的人离开,他会怎么办。
南暝却反问:“你的符难道没用吗?”
“符有用,没用的是我,我留不住她,你可千万别这样。”
“她还在,我便不会让她离开。”
诸葛焕不信,故意装作嘲讽的样子:“你这次不也是刚刚好赶上,要么是英雄救美,要么就是故意让她受罪。”
“我心里自然是气,不过没到那种昏庸的地步,作死和撒气我还是能分清。”
南暝又问他关于淼淼的事,诸葛焕一时间便没了那个侃侃而谈的样子,只是有些落寞。
“她啊……”忽又想到什么,他眼里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
“我要娶她!”
“娶她?”南暝不明白一个死人,或者是连尸骨都不存在,神识消散的人,如何会让他娶了去。
诸葛焕却不在乎这些事,他只会坚定这个想法,而后走下去。
“生者常青,死者长眠,可淼淼不一样,她是永恒的。”
“何以见得?”
“我八岁之时便遇见了她,她那个时候六十余四,前日再见,我们皆为十六,天若有情,便不会让我们走散。”
“可你们阴阳两隔,谈何相见?”
“死去的人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唯有遗忘才是他们真正离开的缘由,只要我记得,只要那颗梧桐树还会生长,只要那拨浪鼓还在,她就永远存在。”
南暝望着他,似乎有了那种顶天立地的样子,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也只是懵懵懂懂。
当时若不是那个男人提醒着自己,姐姐现在陷入生死之际,唯有自己才能救她,否则他和公孙湘也是这个状况吧。
所以他能理解诸葛焕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对于娶妻这样的事却极为看重。
“娶妻是终生之事,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想好了?”
诸葛焕十分有底气地说:“我不能在她尚在人世的时候懂得这份情感,也不能在她弥留之际完成这样的心愿,而她能拼尽最后一丝灵力也要和我许下约定,那她便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此战之后,我便禀请叔父和上尊,以玉雁为证,以十里红妆为聘,我要娶她。”
南暝问他有法子把淼淼最后的神识重新唤醒吗?
诸葛焕重重点头,向他保证,在结束的那一天会办一个云泽山最盛大的婚事,让所有人都记住淼淼。
南暝却说:“你的婚事只能排第二。”
诸葛焕问他:“为何?”
南暝道:“姐姐的婚事才是最盛大的那一个。”
诸葛焕不服气:“那我们俩比比?”
南暝不屑:“我可不和你比,婚事如何该交给自己许下余生的那人评定,你我可没这个资格。”
“那你还说公孙姑娘的婚事最盛大,莫非你不想娶她?”
“我自然想,那是我毕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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