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给公孙湘生个弟弟的打算,李芊云便在她房间旁另外修了一间房子,想着这样一来姐弟俩凑得近,好照顾一番。
可由于自己身体的原因,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着,但她也会不时前来打扫一番。
晚一些时候,李芊云便抱着南暝,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心绪又回到当时生下小湘儿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她因为身子虚弱,再加之为邪祟所伤,诞下小湘儿极为痛苦,就算有阿权为她调养身子,可还是亏了内里,再无法生育。
虽然在小湘儿成长过程中也有小伙伴陪她一起,李芊云也倍感高兴,但他们总归是外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能不能坚定的站在她这女儿身边也是难说,所以看着这“小姑娘”,她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更甚了。
“若是能如了自己的意愿,想必日后小湘儿也会平顺一些吧。”
做父母的对孩子的期望大多都是如此,不求成为龙凤,但求平安康顺。
来到侧房中,李芊云轻轻的将南暝平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点好熏香便离去了。
这房子大小合适,窗棂雕刻着花朵的形状,四周留出一点空间,便于阳光能够沐浴人的心灵。
由于是男子居住的房间,所以未见得屏风,床边有一方小桌子,上面摆有基本的书画工具笔墨纸砚。
桌子东北一隅还置有一精美花瓶,里面插放有一朵使君子。
这是李芊云的想法,她觉得药草特别是类同观赏性花朵一般的更是淑美,所以她特意在这间房中安放了这个物件,每过几日便会更换一次。
此刻的公孙湘正撇着脑袋在门外面呆呆地望着二人,她知晓母亲对这件房子的执念,所以她只是静静看着。
待李芊云将南暝安抚入睡后边出门挽着公孙湘的手对她说道:
“湘儿,日后你想不想这个小妹妹一直与你作伴呀?”
“想的母亲!可是她也有父母吧...若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她的父母会念她想她吧。”公孙湘带着好奇。
是啊,她也有父母,她也会有牵挂,自己怎能这般私心呢?待她伤好,询问父母在何处,便将她送回吧。
想罢,李芊云便继续牵着公孙想的小手回到房中,唤她入睡后带着忧思回到自己房内。
看着妻子这般愁容,公孙权便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便问道:
“待这孩子伤好,夫人打算如何安置呢?”
“问其父母,再将她送回吧。”李芊云并未看着公孙权,只是自说自话。
“可见这孩子的伤势如此痛绝,况且还在这大寒之日被扔在山上,若是做父母的怎会如此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呢?哎...这孩子也是命苦,若是父母这般对她,这家,不如不回。”公孙权话语间透露着怨气。
李芊云听到这话,眼里仿佛闪过一丝光芒。
“阿权你真是这样想的?”
“自家夫人,我还是知晓你的心思的,你怕只有湘儿一人,日后受欺负无人帮她,无人照顾她,若真是这般情况,那不如将这孩子收为养女,日后与她有个照应也不差。”
公孙权轻手拍了拍李芊云的手,二人相视一番,点点笑意。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公孙湘便来到侧房轻轻敲了敲门。
“小妹妹起了吗?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不见回应,但是有一丝响动,她便推了推这门,迈了步子走了进去,看见“小妹妹”正坐了起来,呆呆望着她。
“真是个勤快人,起这么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和我说说吗?”
公孙湘望着“小妹妹”的脸问道。不知缘由南暝脸上泛起阵阵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他从小到大知道的话语也只有他的名字,甚至于连母亲和父亲的名字也不知晓,只知道自己姓南宫,父亲也应是这样,由于过往伤痛和陌生的环境,他不敢道出自己的真实名姓,还是缓缓答道:
“南...南暝。”
“南暝,真是个好名字!哎,不过听着你的话语,你好像不是小妹妹哎,是小弟弟!对吗对吗?”公孙湘很是欣喜。
可南暝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小妹妹,小弟弟这些概念他都未曾接触,只是皱着眉,仍旧望着她,两只小手不安的搓动着。
公孙湘看着南暝好像不知所措一般,于是不再过问,只是看他昨日好像很喜欢桂花糕,于是今日便带了些来。
“桂花糕,你昨日吃的,我看你好像很喜欢,便给你带了些来,要吃吗?”
她将桂花糕递了过去,南暝闻到这令人舒心的香味便起手拿到,但又缓缓缩了回去。
“没事的,在这里不要怕,有很多厉害的大人们会保护我们这些小孩子的。”
公孙湘慢慢向南暝解释道,将桂花糕又向前递了递,南暝这才安心的吃下这些糕点。
待他吃完公孙湘便起身向外走去,南暝看着她要走,竟伸手抓了去,握住公孙湘的手不放。她有些吃惊和羞涩,开口说道:
“南暝!你不能这样握住我的手的...娘亲说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女孩子的手只能是父母和倾心之人可以握的,你...你现在不可握我的手。”
说罢公孙湘便要将手抽出来,可是南暝却是握的紧,好像不肯放开,还摇了摇头,眼眶微微红润。
见状公孙湘缓了缓心态,轻声安抚。“我只是出去一下,没事的,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好吗?”
说话间还摸了摸南暝的头,看着他丹朱般的发梢,明明昨日还有那么多,今日却只剩发梢是这般颜色了。
南暝在她的安抚下松开了手,慢慢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公孙湘见状便离开了去,只剩下南暝一直望着她,直到出了门不见身影。
公孙湘离开不久后又有两个身影迈着步子进来了,两个人原先在门外望了望,看着这房间的孩童,眉毛修长,体态娇小,是个“小妹妹”!又有人作伴了。
这才敢进了屋子,悄悄走到房前,此刻的南暝只是低着头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影靠了过来。
“嗨,小妹妹你好呀!我叫苏源,你叫什么呀?”带头的小女童问道。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狄嫘,我爹爹狄瑟,玉衡门的老大呢,公正严明,人人唤他狄君。”躲在苏源身后的女童说道。
南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躲进了被窝里面,被窝好似有结界一般,只要进了去,什么都奈何不了你了。
两人见“小妹妹”躲了去,便蹲在床前。
“你叫什么名字嘛小妹妹,和我们说说好不好呀,我们交个朋友嘛,我把这个香囊送给你好不好?当作交换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好不好?”
狄嫘带着满眼的期待问道。可被窝里面似乎隔绝了她们,仍是一动不动。
“那怎么办哎苏姐姐,小妹妹好像很是害怕我们不愿意搭理我们呢。”
狄嫘沮丧的看着苏源。
苏源比她长一岁,年岁为七,温婉大方,年纪轻轻便学了父亲的御灵术,能够操纵一般的灵兽了。
而狄嫘自己日日受她父亲的熏陶,她父亲狄瑟刚正不阿,守正严明,于是自己也便从小有了一副嫉恶如仇的心肠。
“没事的,我们等一等吧,等小湘儿回来再说。”苏源笑着对狄嫘说道。
可这一等,便是良久。快要午时了,才见公孙湘小步小步地走了过来,身后是一位高大的女子,清尘出绝,不入世俗,一身湛蓝色的衣装和她转眼肃穆的神情甚是搭配,束起高冠,配有一玉凤金凰簪,点缀其中。
二人缓步房中,看着两个小女童蹲在床前一副愁容,床上也是昨日那般小山包。
公孙湘便走了过去拍了拍两人,“小源,小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咻”地一下跳了起来。
“小湘儿你终于来了。”苏源抱着公孙湘哭诉道。
“小湘儿,苏姐姐比你大,要叫姐姐!”狄嫘鼓着脸腮说道。
“好哒好哒,苏姐姐,小嫘!”公孙湘改口道,脸上笑着,是孩童那般纯真的笑容。苏源和狄嫘看了看公孙湘身后的人,正了正身子,行了礼,毕恭毕敬地说道:“恭迎师尊。”
“不必多礼,起来吧。”女子冷冷说道。
“谢师尊。”
“师尊,你快来看看南暝吧,看看他生了什么病。”公孙湘看着女人,很是乖巧的问道。
“都说了,大场合才唤我师尊,平日里叫我姐姐便是。”女人捏了捏公孙湘的小脸蛋,滑滑的,很有弹性,女人很喜欢。
“好的洛姐姐!”公孙湘开心的摸了摸洛寅的手,很是温暖。
说罢洛寅便走向前去,看着这小山包,不由分说便掀开了被子,只见一个孩童正蜷缩着身子,当被窝被掀开后仿佛没有了保护,便朝里面缩了去。
被子被掀开的同时一个香囊掉了下来,公孙湘看了去便捡起来,对狄嫘说道。
“小嫘,这不是你的香囊吗?”
“对呀对呀是我的,我想送给小妹妹,作为交换她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可她却缩了进去。呜呜呜,好失败的我。”
狄嫘慵懒地靠在苏源的肩上。
此刻公孙湘却笑了出来,“原来你们跟我一样把南暝当作女孩子了呀。”公孙湘捂着嘴笑道。“他是个很乖巧很好看的男孩子哟。”
“男孩子!?”苏源和狄嫘同时惊呼道。男孩子?怎会有男孩子眉毛脸颊这么好看,尤其是这么娇小的身躯是男孩子?两人心中不免疑惑。
洛寅看了看南暝,“好了,坐好吧,让本尊给你好好瞧瞧。”
可南暝依旧一动不动,蜷缩着身子护着自己。公孙湘看了看洛寅有些生气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是谁?这云泽山三清都在我麾下,七门敬我,世人尊我,我泽清尊还治不了你一个小娃娃?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公孙湘向前几步,拍了拍南暝的小脑袋,“好啦小南暝,快快起来吧,师尊可以给你治好伤痛哦!”
听到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南暝放开自己半卷的身子,看了看眼前又多了三个陌生的面庞,可因为这声音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便做了起来任由眼前的女人点摸着自己。
洛寅用灵气化作几条丝带,将南暝双手侧摊,由手部经脉开始感受他周身的血脉的灵气,一点一点,由手部到身体,但到了脊髓便是一惊。
“中空之象,这是为何?况且体内有两种极为冲突的血象,这发色微红,许是至阳之兆,可这体内至阳之血并不多,大部分应是在脊髓,但却被挖去大半,留下几滴只能算的是苟延残喘。剩下的便是彻寒骨血,可由于有着至阳之血的先天压制和脊髓还有一层骨质压制着并不能掀起波浪。嗯,先是补血中气,调养一番便可,这伤病相信公孙权那家伙也能治好,不过这越看,这男童怎会与我有一丝渊源呢?”
不再多想,洛寅对公孙湘说道,“他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日后修行可能有所难以精进罢了。”
“谢谢洛姐姐!”
说完,洛寅便起身向房外走去,“这小家伙与我唠嗑这么久也只是为了让我救个风烛残年之驱的孩童,看来许是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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