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四周众人也渐渐感到不对劲,眼前的烛火摇曳如影,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叶和凝努力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中的昏沉,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

耳边的笑语渐远,仿佛在水中飘荡。

他扭头傻笑着望向沈容端,目光迷离。

只见她的脸颊也染上绯红,呼吸变得沉重,眼神涣散。

身体一点点软下去,最后无力地倒伏在案上。

“今日的酒……当真是……”

另一侧的钟掌珍还握着酒杯,声音低哑,像是梦呓般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身形摇晃。

“三、二、一……”

钟峻独坐上首,神情自若,嘴角微扬,像是早已预料到眼前的场景。

他目光紧盯钟掌珍,数到“一”时,果不其然,她的头正好顺着他数的节奏,慢慢垂落,彻底醉倒。

随后,他眼神含笑,缓缓起身。

这一个笑,却再不是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反倒像玉石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透出的,是深不见底的阴沉。

钟峻的目光扫过整个营帐,只见众人皆已昏昏然地倒在案上。

仆从们则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杯盘,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营帐安静得出奇。

原本的喧闹热闹化为死寂,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吸声和梦呓。

钟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营帐中格外清晰,沉稳,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一步一步走向沈容端,脚下的靴子轻轻摩擦过地毯,发出低沉的声响,将夜色拉得更长。

沈容端昏睡在食案旁,面色酡红,呼吸浅缓,发丝零落在颊边,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钟峻走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抱起,怀中的温热让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这种柔软无力的触感格外满意。

她无意识地往他怀中靠去,任由他将她带到屏风后的寝间。

钟峻小心翼翼地将沈容端放在榻上,指尖从她的发丝间滑过。

随后俯身,将唇凑到她的唇边。

并未碾下,只是放任两人的气息狎昵地交融在一起。

“不用着急,我们有一整个晚上。”

钟峻柔声低语,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暧昧。

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如玉的脖颈,指腹缓缓摩挲着脉搏跳动的地方,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微弱的颤抖。

每一次轻柔的触碰,仿佛都在试探着边界,又带着无限的耐心,似要将她一点点拖入掌控之中。

他垂眼看着她,轻轻解开自己的外衣,手指在上好的衣料之间滑动,缓缓而稳。

衣襟缓缓敞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和微微起伏的肌肉,在烛光下闪烁着光泽。

这个男人叫什么?

——好像叫沈容端。

——是哪个沈,哪个容,哪个端?

钟峻不知道。

但他也不在乎。

太子之位落不到他头上,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装了那么多年,事事隐忍,又有什么用?

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

所以,即便他是长子,即便他什么都做到最好,也没有用。

他依旧不会是太子。

既然如此,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玩个男人,又算什么?

钟峻垂下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与他平日示人的亲和形象截然相反。

他的手掌在沈容端脸侧游走,力度渐渐加重。

沈容端微微一颤,轻声呢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因不适而蹙起。

她的脸色因酒与药的双重作用而泛红,呼吸间带着几分急促,起伏不定。

钟峻低头,凝视着怀里他连名字都记不清的沈容端。

手指轻轻搓捏着她冰凉的耳垂,另一只手则缓缓探去,指尖如同火焰般炙热。

就在此时,屏风外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钟峻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声音中带着几分愠怒:

“什么事?”

“殿下,娘娘那边传来急信。”

听到这话,钟峻眸光一沉,随即直起身,将沈容端的身子随意放在榻上。

衣襟尚未完全合拢,他便疾步走到屏风外,一把接过信件,借着烛火匆匆扫读。

信中内容映入眼帘,他向来沉稳自持的脸上顿时露出难掩的狂喜之色。

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唤来侍从给他披上外衣,就要迈步离开。

脚步正要跨出营帐,他的手指无意间拂过狐裘柔软的毛皮。

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榻上沈容端绯红的面容。

胸口的情绪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既有对未竟之事的遗憾,也有及时抽身的庆幸。

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声吩咐侍从:

“将帐中人喂了解药,一个个悄悄送回去。记住,只说是喝醉了,不得有任何声张。”

说罢,他大步迈出了营帐。

营地一路篝火下是他身后随着火苗的攒动而变幻的长长阴影,宛如心中难以平复的躁动。

如果他只是个王爷,男人玩了,也就玩了。

叶世忠的义子又如何?他惹得起。

可现在,他是要做太子的人。

太子,岂能有这样的荒唐的瑕疵呢。

再忍忍。

忍到登上皇位那一天,就再也不用忍了。

第二日,沈容端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宿醉未散。

她微微蹙眉,努力回想昨夜的情景。

然而,自从昏昏沉沉地靠在食案上后,记忆便模糊一片,再无印象。

她轻轻撑着身子坐起,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她和叶和凝共用的营帐中。

正欲长舒一口气时,却感觉身侧有个柔软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她低头一看,才注意到叶和凝竟然正侧身睡在自己身旁。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环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搭在她的手臂上,头微微埋在她肩侧,呼吸均匀而温热。

沈容端被吓了一跳,急忙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还好,是齐整的,并无什么异常。

她心头略略安定,可又觉得有些别扭。

叶和凝的手臂像蛇般缠绕在她腰上,脸更是紧贴着她的手臂,鼻尖挨得极近,呼出的气息惹得她的心里有几分异样。

他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如玉的面颊上投下淡青的阴影。

这个平日里跋扈矜贵的少年,此时安静得像只玩累了的猫儿。

他很少这么乖巧。

对不熟的人,他跋扈矜贵。

对亲近的人,他……

怎么说呢,有点黏人。

一开始,沈容端是不适且冷淡的。

但是被他黏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

就像此刻,他正在睡梦中蹭着她手臂的脸,柔软而滚烫,带着些令人难以忽视的亲昵。

沈容端没想好要不要抽身而去。

他会被吵醒吗?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叶和凝的脸上。

几根凌乱的发丝垂在他鬓边,她不禁想伸手去拢。

她抬手带起一阵风,引得他睫毛轻颤,像蝶翼般抖动了一下。

紧闭的红润唇瓣微微抿起,似乎下一刻就要醒来。

沈容端这才猛然回过神,心跳微乱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轻咳一声,刻意压低动作,悄声翻身下了榻。

她动作放得极轻,却依旧不自觉地带起了衣衫间微微摩擦的声响。

垂首间,只觉耳侧竟有些发热。

她起床后的洗漱和整理简洁利落,都是亲自动手,三两下就收拾妥当。

而叶和凝则截然不同,他总是被一群仆从团团围住。

至少要三四个人同时伺候,才能将他打理妥当:

有人替他更衣,有人蹲在脚边为他穿靴,还有人端着温水服侍他漱口洗脸,更有人轻手轻脚地梳理他柔顺的长发。

他则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靠坐在软垫上,懒懒地任由众人摆弄。

沈容端在一旁抱臂看着,只觉伺候他,和打理叶家的小猫真是没什么区别。

既散漫又娇气。

她看着看着,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因昨夜酒喝得多了些,叶和凝的脸色也比平日苍白几分,眉头微皱,不耐烦地命人去准备醒酒汤。

等和沈容端一道喝了醒酒汤、吃完早饭后,这才精神稍振,并肩朝外走去。

今日,猎场设了一场专为年轻子弟准备的狩猎比试。

比试时限是今日的巳时至酉时,诸位参赛者需在指定区域内尽可能多地猎取猎物。

最后,数量多、种类珍奇者获胜。

最终的前三名将各获一匹良驹作为奖赏。

叶和凝虽然会骑马,但平日里不过是骑来显摆,所乘的皆是被精心驯养的温顺马匹,骑术谈不上多精湛。

至于射艺,更是差强人意。

这样的比试,他素来都是不参加的。

然而,那日他与沈容端饭后闲步,恰巧看见了当作奖品的三匹马。

只见一匹通体栗色,鬃毛飞扬,双眸炯炯有神,气质桀骜不驯;一匹黑如泼墨,身形修长,动作稳健矫健;最后一匹雪白如玉,鬃毛柔顺,身姿轻盈如云——

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名驹。

沈容端站在马旁,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亮得惊人。

若是有尾巴,只怕早就兴奋地在身后摇个不停了。

叶和凝见状,心中一动,果断做了决定——

他也要和沈容端一同参赛。

随着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扬鞭纵马,嘶鸣声中,马蹄如风,猎场顿时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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