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喜欢我的画。”
这一句,男生终究没说出口。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最好的肯定。
男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蛋糕,绿意盈盈,是夏天呢。
男生继续慢悠悠地往回走,步伐不复之前的沉重。
——————
相纾在转角处停下,狗狗祟祟探头,确定人没追上来。
“呼——”今天运动量真的有点超标了,回想自己刚刚的样子,真的好像卷画逃跑,相纾捂脸。
相纾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手中的画,还好刚刚疯跑的时候没有损伤。
回到家,相纾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四处转悠,她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暂放这幅画。
书桌不行,这个地方她常驻,让画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餐桌更不行,沾上油污了怎么办。
嗯……挂起来?但没有工具,贴的话容易损伤……
相纾的目光在每一个房间里反复逡巡。
有了!这是一个绝佳闲置地——麻将桌。
现在家里不会有人来打麻将,把画放上面,正好还有防尘布!
不对,防尘布盖上不就看不着画了吗?
相纾的小脑瓜转动起来,回到卧室,打开衣柜。
酱酱酱~超绝透明丝巾!
怎么样,小木棉,你俩绝配吧?
相纾把画放到麻将桌上,轻轻把丝巾覆在画上,然后拿出自己的小摆件,依次将四个角压实了。
大功告成!相纾美滋滋欣赏了一会儿后,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相纾躺在床上,平静地睁开双眼。
关于生物钟,读过高中的人都知道,这里门道儿有多深——上学时不知所踪,放假准时到岗。
既然醒了,相纾干脆就起来了,今天她要出门淘个画框回来。
下楼,出小区,出小区暂停,“嬢嬢,给我拿两个包子,一个粉丝包一个牛肉包,还要……”
“还要一杯甜豆浆。”包子铺的嬢嬢笑呵呵接话。
“嘿嘿,对,谢谢嬢嬢~”相纾开心地接过包子豆浆。
粉丝包是用细细的粉丝和着零星的肉沫做的,一口咬下去,粉丝弹弹嫩嫩还满是肉的味道,配上香辣的调味……辣?完辣~说好的清淡饮食……
吃都吃了,也不缺一个牛肉包了对吧,再说还有豆浆呢,怎么不算清淡呢?
牛肉包的红油都沁到面皮外边了,满口牛肉的醇香、丝丝红油的味道,就是这个辣,爽!
吃完早饭,相纾溜溜达达到了老城区,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
进门先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老爷子笑眯眯点点头。
“牛爷爷,比八开纸大点的框有成品吗?”相纾出门前量过画纸尺寸,这会儿问的直截了当。
牛爷爷又笑眯眯地指了一个方向。
“好嘞,谢谢牛爷爷~”相纾直奔目的地。
虽然夸下海口说要找最漂亮的画框,但其实她也没想好到底要什么样的画框合适。
牛爷爷的各种大小的框,摆放得整整齐齐,顺着牛爷爷指的方向找过去,相纾估摸着大小后在面前这个区域停下,掏出自己的软尺比划比划,是这个大小没错了。
这一排的框不算多,但每一个都制作的十分精细,有雕花的精巧美丽,没雕刻的细腻光滑。
相纾轻手轻脚地,挨个扒拉开看了一遍。
最后她选定了小灰,一个深灰色没有任何雕饰的画框,深灰色中隐约还泛着一点点绿意。
对不起啦小木棉,咱也没别的人投票,咱们小灰就以宝贵的一票,当选最漂亮画框啦!
拿上小灰,再捎上一罐浆糊,相纾付好钱就赶紧回家翻找其他的家伙事儿,她准备自己装裱这幅画。
排笔、鬃毛刷、生宣……她的伙计们都还健在。
这些物件儿都是以前爷爷还在时,爷爷给她置办的。
爷爷和牛爷爷是老相识了,两人一个裱画一个制框,时有合作。牛爷爷不会说话,但总是笑眯眯乐呵呵的,相纾爷爷就不一样了,常常虎着个脸,一丝不苟地裱画。
相纾小的时候经常去店里守着看两个老人,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们做事,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兴致上来了,也想跟着做,就缠着笑眯眯的牛爷爷想学,被自家爷爷一把逮回来,“你一个小女娃,也不怕划到手!跟着爷爷学!”
相爷爷嘴上说得严厉,其实就是吃醋孙女跟别人比跟自己亲,当然也的确担心小孙女嫩嫩的小手被划伤。
就这样,相爷爷一件一件地给相纾做了这些工具,相纾看着爷爷有些粗糙苍老的手,变戏法般制作出了这些工具。
只是爷爷走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被允许碰这些东西了。
但是,最好的珍惜方式就是使用,只有为人所用时,这些工具才会和木棉花一样富于生机。
现在没人限制她了,她可以自由地使用老伙计们了,想到这,相纾心情有点复杂。
昨天已经提前刷好了胶巩水固色,这会儿已经晾干了。
是的,相纾千辛万苦找地方安置好画后。
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安然入睡的她突然想起来,她准备裱画来着,这么浓墨重彩的红一定要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
噌的一下,爬起来艰难辨认出胶巩水,给画刷上,晾好,倒头就睡。
说回现在,给画背面喷点水,将将打湿后,用排笔刷平刷干净气泡,将调好的稀浆糊刷匀……
相纾一步一步,一丝不苟,恍惚间好像有个虎着脸的老头在她背后欣慰点头。
像贴膜一样把卷好的生宣慢慢覆在画背面,用鬃毛刷反复刷,直到不留一丁点褶皱为止。
相纾确认无误后,边缘刷点浆糊,把画贴在窗上,接下来就静等小木棉干透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嗯?谁在敲门?相纾透过猫眼向外看,乔可?哦对,周五这个时间放学了。
相纾打开门,只见乔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你昨天生病的时候我不知道……”
乔可不想露了怯,抢在相纾开口之前,语气上扬:“我才不是关心你,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周末作业!对!我给你带了作业!”
相纾:“???!!!”
相纾瞳孔地震,相纾后退三步,相纾难以置信!
“乔可同志!你真是我的好同学啊!”相纾句句铿锵,咬牙切齿。
趁着相纾后退,乔可非常自然地进门,然后非常顺手地关上了门,换鞋进屋。
“不是,你突然就不理人了,现在来找我就为了千里送作业,礼轻情意重?”相纾仍自不可置信。
乔可也不说话,默默掏出相纾的课本、练习册……最后撕下写着有哪些作业的便利贴,贴在了最上面那本书的封面上。
相纾无语,“然后呢?”
“然后你感冒没事吧?”乔可也不看相纾,低头回道。
“你怎么知道是感冒,是流感,现在就传染给你!”相纾故意道。
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很好的朋友,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相纾只觉得乔可和她的关系时好时坏的,乔可经常冷不丁就不理人。
这一次持续时间最长,从初中毕业后到现在高中快一年了,都没搭理她。
乔可一直这样,相纾也累了,高中时渐渐和另一个女同学陶颂走得近了,这个不说也罢。
总之,时隔一年多,乔可终于舍得来找她了,所以相纾多少有些拿乔。
但乔可打从一开始就没抬起过脑袋,关心则乱,也没分辨相纾的语气,立时就道:“真的吗?那你回来后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好些了吗?”
乔可语气急切,终于抬起头,还准备探探相纾脑袋的温度。
这下反而是相纾不自在了,什么嘛,突然不理人,又突然这么关心人。
“……骗你的啦。”相纾小小声。
乔可一个暴栗敲相纾脑门儿上,“这种事情能随便开玩笑吗!”
“喂!”哪有人冷战这么久,只会送作业敲脑门求和的,相纾小声蛐蛐。
“喏,午饭。”乔可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掏出了还冒着热气的两份土豆丝饼。
“哇!谢谢可可!”这是相纾最喜欢的配置,两个土豆丝饼加鸡柳,糖醋麻辣味不加香菜。
而且!最重要的是!乔可的书包从不装熟食!
谁懂这份土豆丝饼的含金量啊!oh,是相纾呀~
美滋滋吃完饼之后,相纾开始委委屈屈诉苦:“你都不知道,陈老师他……还有那群男生他们赶我……”
乔可课间去了厕所,回来后才知道相纾生病回家了,但她并不知道她还经历了这么多,这会儿听着十分不是滋味。
“还有哦,我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也生病了,她一直都有人陪着,陪到了公交车……”
“可温柔……”
“可贴心……”
“手牵手……”
相纾以为自己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但现在有人能听她的委屈,她一说起来简直滔滔不绝。
“陶颂呢?”乔可没忍住插了一句。
“你到底是不是来和好的!你明明知道她不和我玩了……”
“你也一年多不和我玩了……”相纾终究没忍住眼泪。
乔可瞬间慌了,“我哪有,我明明是……”
“明明是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