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秦九的思绪被打断,遂抬眸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是商琅玥。商琅玥正抱着小白,盯着秦九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秦九开口问道。
“秦小九,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秦小白瞪着两只大眼睛,满是好奇,抢在商琅玥之前开了口。
秦九扫了面前这俩一眼,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想想怎么摆脱俩小崽子自己出去浪。”
“!你要去哪儿?!居然不带你的小祖宗!”秦小白当即就炸毛了,把他塞给小公主也就算了,起码还有吃的,现在居然要扔下他自己出去玩儿?!
商琅玥看了秦九一眼,微垂下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下脸颊投下一片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九弯了弯眉眼,倒也没有继续逗他,只是道:“正事。”
秦小白皱皱鼻子,很是不满地开口:“什么正事不能带我?”
“你有别的任务。”秦九道。
秦小白果然有了兴致,“什么任务?”
秦九朝秦小白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的。
秦小白立马从商琅玥怀里跳到桌上,凑近秦九,一脸期待。
秦九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跟着她吗?”
“唔……白吃白喝?秦小九,你不会是养不起本大爷了吧?不对呀,你明明就有好多储备粮!虽然本大爷是能吃了点儿,但是本大爷还在长身体呢……反正……大……大不了本大爷捡妖兽蛋养……养自己嘛!”秦小白纠结了半天,挤出这么一段话。
商琅玥默默扫了秦小白一眼,一脸黑线。
秦九好笑地看着秦小白,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道:“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小公主强吗?”
“……挺弱的……”秦小白虽然压根不知道秦九为什么问他这种问题,但还是一脸纠结地开口道。虽然他也是幼崽,但是战力这方面小公主现在确实不够看的。
秦九接着道:“那就交给你了,懂我的意思吗?”
秦小白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懂了。”
“乖。”秦九满意地点了下头,这才抬眸看向商琅玥。
商琅玥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带小白回去吧,别离他太远。”秦九状似随意地交待了一句,而后便站起了身。
商琅玥略有些疑虑,顿了片刻,开口问道:“先生,您是想提醒我什么吗?是不是冕下她说……”
商琅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九打断了,“好了,她的事我不清楚,你的事我也不清楚,你只需记住,凡事防患于未然的好。”
商琅玥轻抿了抿唇,微蹙着眉头开口:“……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秦九略一颔首,没再说什么,直接迈步离开,发尾随脚步轻轻扬起,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冷冽的弧度。
商琅玥将秦小白从桌子上抱进怀里,而后跟着秦九迈步走了出去,但她走出轩宇阁的时候,秦九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商琅玥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怎么了?”秦小白歪着脑袋看向商琅玥,话音刚落,刚巧对上商琅玥的眼神,那目光略微有些沉,夹杂着些许繁复的情绪,像是漆黑夜空中孤语的晦暗星辰,看得秦小白愣了一下。
商琅玥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没什么,走吧。”
“哦。”秦小白一头雾水地应了一声,也没细想到底怎么了。
是夜,帝国学院,秦九住所,青瓦屋顶上,有人孑然独立,红衣烈烈,墨发纠缠,身后无垠的深空成了背景,泼墨一样肆意。
“来了。”
秦九拂袖转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面色寡淡,语调清冷,落进风里好似随时会消散一般,“席院长。”
席绯清依旧一身白底红纹的衣袍,足尖轻点落在屋脊之上,眉宇间凝了霜雪万千,望向秦九的目光微沉,几分审视,稍纵即逝,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想等的,不是我吧?”
秦九倒是没想到席绯清会说这种话,微愣了一瞬,随即轻笑了一声,“院长觉得,我想等谁?”
“缠着你不放的那位……皇室上宾。”席绯清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九看着席绯清那张不带丝毫玩笑的脸,略一转念,挑眉开口问道:“她这么和你说的?”
席绯清端详了秦九两秒,也没八卦的心思,只是如实道:“嗯。”
秦九默了一瞬,万千思索化作一声低笑,沈京墨,成天不见人影,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在缠人。
席绯清抬眸看了秦九一眼,默了默,方才正色道:“秦九。”
秦九敛了面上的表情,开口道:“席院长,你做出决定了吗?”
“你很急吗?”席绯清看向秦九,幽幽地开口。
秦九扬扬嘴角,直接道:“不用多做试探,总归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席绯清对此不可置否,索性也就不啰嗦太多了,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与我一起。”
“你不信任我,这是好事,合理的质疑会避免很多重大失误,但很显然,我也没办法给予你足够的信任。”秦九说得十分坦然,“因此,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
席绯清拧紧眉头,略微思索片刻,道:“好,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要拜蓝容修为师?”
“以你的头脑,应该清楚才对。”秦九并未直说,反倒恭维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席绯清扫了秦九一眼,语气冷淡,“你需要一个身份,合理的关系网能够增加它的可信度。需要我做的,是拜师之前的部分。”
秦九但笑不语,权当是默认了席绯清的说法。
“但是,需要假身份的理由,必定不会是潜南国,而是界外之人。”席绯清说到这里,凝眸盯着秦九,一双眼睛如同冷玉一般,“秦九,浮楼州的困局,你果真有解?”
“若无解,我岂不是作茧自缚?”秦九回道,这话,相当于直接把自己来自界外这个事实给挑明了。
“若我不配合……?”席绯清道。
秦九缓缓勾起嘴角,笑得有几分邪狞的意思,“那我只能用点不太平和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毕竟浮楼州于我,无关紧要,渺如尘埃。”
席绯清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道:“但时间于你,至关重要。”
秦九闻言便笑了,“这是合作的基础,不是么?没有信任,那就只能靠利益了。”
“最后一个问题。”席绯清接着道,“为什么找上我?你有别的选择。”
秦九略微想了想,给了个很是随便的答案,“唔,看你顺眼?”
“……”席绯清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无语。
“怎么?不满意?”秦九语调慵懒,显然已经对目前的局势了然于胸,“那我换种说法,从成功率以及效率来说,你是最合适的。”
席绯清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还不行?一定要我夸得天花乱坠?”秦九状似苦恼地开口,分明带了几分调侃之意。
席绯清皱着眉头,似嗔似怒地瞪了秦九一眼,凉凉地说道:“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秦九笑笑,抬手摸了摸耳垂上那枚银色的耳钉,而后道:“不如这样,你我各退半步,我可以带你下墨池,但必要的时候,恐怕得请你体验一下五感尽失的感觉了。”
“五感尽失……”席绯清略一沉吟,道,“好。”
秦九对席绯清的爽快相当满意,“那就走吧。”
席绯清淡淡一颔首,没多说什么。
墨池,之所以称之为墨池,是因为它完全是浓郁的黑色,整体的形状又像是一方砚台。这里是帝国学院的禁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因为常年被邪气浸染的缘故,这片区域对于刚刚步入修炼门槛的修士来说还是相当危险的。
秦九迈步走向这一方墨池,池中月色微凝,其上有浅薄的雾气,竟给原本看起来十分诡异的池面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席绯清凝眸盯着眼前的墨池,面目沉静,墨池的存在,事实上比帝国学院还久,可以说,最开始那批针对墨池做研究的修士,便是如今帝国学院的前身。但很显然,所谓的研究并未收获任何成果,甚至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也正是因此,此地才被列为禁地。
要到墨池底部,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下去,至少需要一个屏障用以抵御邪气的侵蚀,毕竟对于使用灵气来修炼的修士来说,这相当于把水元素和火元素放在一起,很难保证不会打个你死我活。
正当席绯清准备释放术法的时候,秦九突然伸手阻止了她,“我来,想下去的话,灵力你还是省着点吧。”
席绯清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并不推辞,只是眸中若有所思。很显然,在席绯清这里,秦九实在
有了屏障,两人很快便进入了墨池当中。入目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剩下好似无休止的下坠感,水声在耳边轻轻掠过,由于视觉丧失效果的缘故,显得有些恐怖,好似下一秒就会被窒息感所吞噬一般。
秦九自然也没来过这里,眼下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神识放开之后,总算探到了些什么。
顺着神识的指引,很快,两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老的破旧石阵,石头上攀附着墨绿色的藤蔓,遮挡住其上原本的符号,狰狞地摆出诡异的形貌,透着一股阴森湿冷的味道,让人格外不适。
之所以能看到这一切,是因为石阵下方有一个正在发光的巨大繁复的法阵,法阵的阵纹非常晦涩难懂,以至于席绯清这个对阵法颇有建树的人都看得极为困难,用了许久才勉强看出些皮毛。
秦九对这阵法本身并没有多少兴趣,大致环视一周后,侧眸看向席绯清。
但席绯清在秦九之前开了口,“你去吧,我有更感兴趣的东西。”
秦九了然,这法阵,对席绯清的吸引力显然更大一些,便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直接迈步走进石阵当中。
看着秦九的身影在石阵当中消失,席绯清收回目光,神情专注地看着地上的法阵开始解构研究。
秦九走到石阵中央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一变,是一间漆黑阴冷的石室,潮湿发霉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石壁上,一盏烛火无风自动,孤零零地摇曳着不大的火苗,好似随时都会灭掉一样。
借着微弱的火光,秦九能看到地面上散落的森白骨骼,骨骼是碎片化的,因此根本分不清到底来自几个人。
秦九往前迈了一步,脚步声清晰地在耳畔响起。秦九轻笑了一声,在空荡荡的石室中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下一秒,石室中仅剩的光源直接熄灭,黑暗降临之际,似有冷风呼啸而过,剩下的,便是一片死寂。
秦九站在原地,微侧过头,等待下文。
“什么人?”低沉的声音在石室当中回荡,压迫感十足。
秦九轻轻勾了勾嘴角,并未回答,而是打了一个响指,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悬浮在了秦九身侧,将整间石室照亮。
秦九面前,一个虚影略显呆滞地盯着她,身体几近透明,好似下一刻便会直接消散一样。
“你……”
秦九并未理他,直接扔了枚黑色的珠子给他,道:“凝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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