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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手好脚,但依然被抱进室内。
程澄蜷在沙发一侧,怔怔地望着无关紧要的一角落。
似乎伤神得很。
就在邓新晟转身的一刻,程澄微微侧身,余光跟着泄过去。
邓新晟躬身,从摞得整整齐齐的木垛上捡了两三匹,扔进火势见弱的壁炉,又拨弄着壁炉的插销两下,原本微弱的火毛登时往上窜了窜。
松油在壁炉里炸响,温暖仿佛也顺着钻进毛孔。
一切仿佛相安无事。
温暖的壁炉,裹上锡纸烤着的红薯,空气中飘着的食物香味。
一切衬得寒风里杵着不进屋的她,好像较着些没必要的劲儿。
她被周遭的温暖卸了劲儿,甚至没来得及调整那张臭脸,先拽过抽纸,捏了两下鼻子。
邓新晟的动作随之停了一瞬。
程澄顶着红彤彤的鼻尖掀起眼来瞧他。
他穿着宽松的深灰色羊毛衫,下半身随便套了条同色系卫裤,把着火钳弯腰拨弄的样子,平添几分性感。
直到他在壁炉前摆弄了足足有五分钟,程澄才察觉出端倪来。
一个破炉子,开开关关,插销拨了又拨,木柴添了又添。
程澄幽幽盯着他看,半天不出动静。
原以为邓新晟还要‘忙’,却见人悄无声息地侧头瞧她。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撞了个正着。
男人的目光一触即离,却又倏地折回她的脸上。
“我——”
“哭过了?”邓新晟忽地打断她。
他大步流星走到沙发近侧,在程澄面前曲下身子,又把程澄的手笼在手心,才喑哑道:“我在这儿,你会觉得狼狈吗?”
他的两只手掌宽厚有力,牵引着她捂在男人裸露的脖颈处,头却轻轻地埋在程澄的手腕交叠处。
热、烧灼一般的热透过皮肤传递到她的血液中。
而后,便是蓬勃的脉动透过皮肤融入她的心跳。
程澄的心跳登时加速。
直到喉间的酸涩慢慢淡下去,她淡淡道:“我觉得……”
邓新晟终于应声抬头,“嗯?”
程澄对上他的眼,“有的是比现在哭得更狼狈的时候。”
她听见邓新晟胸腔闷笑了两声,接着道:“可你那时候,哭得好看。”
情绪总是一浪压过一浪。
程澄作势蹬了男人一脚。
邓新晟在壁炉前烘得皮肤热烫,又屈身蹲在她身侧。遒劲有力的两只手臂钳着她,按在暗里奔腾的颈侧,程澄终于灼手,倏地收回。
脸还是后知后觉地烧起来。
邓新晟任由程澄逆着劲儿收回手,没正行地坐在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手捏/弄着她的手背,眼神却没再追着程澄的脸。
过了半响,程澄说:“我还没好。”
邓新晟才得了应许般追上她的脸颊,“哪里没好?”
程澄直勾勾地盯着他,又戳了几下心脏的位置,“这里。”
她说:“难受。”
“怎么能好?”
程澄看着男人蹙起的眉,作祟的心思忽地哑了火。
“还有哪里不舒服?”邓新晟见人不说话,扳过程澄的身体打量。
程澄眼睛忽闪着,飘忽道:“喝酒吧!喝酒就能好。”
邓新晟无视她的闪烁其词,一手托住程澄的后脖颈,轻轻兜过人。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抚上额头,“不会吹风受凉了吧?”
程澄见他顾自喃喃,全然不理‘病人’的诉求,扬声道:“我要喝酒。”
她一向主意正,喊完拨开额头上的大掌,作势跪在沙发上起身。
倏地,天翻地覆。
一只大手拦腰兜住人,两人双双歪倒在地毯上。
程澄见怪不怪,坐直身体,又捋着头发露出眉眼,要笑不笑地看着邓新晟。
邓新晟顺势躺地不起,枕着手臂仰面瞧她。
“不许。”邓新晟说。
程澄盯着他不讲话,忽地伏下身体,又躬腰停在男人的面前。
邓新晟像是有了替程澄规避危险的肌肉记忆,没等头脑发出指令,单手先攀在了程澄的腰间。
他觉得指尖干涩又肿胀,下意识地摩挲。
指肚却从细软的腰肢上擦过,带起一路的涟漪。
可任凭腰肢处那只手如何作祟,它还是牢牢地抵住程澄向下的冲势。
于是,刹那间,程澄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好摸吗?”程澄问。
邓新晟忽略心脏的擂鼓声,佯装平静地止住手下意识的动作,用平静的声线道:“总之,生病不能喝酒。”
就算心里早就擦枪走火了无数遍,邓新晟现在面上却难得地正经。
可下一秒,对上程澄。
他仰面看着的人忽然耷拉下头,与他额头相贴。
眉眼的距离被倏地拉近。
邓新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倏地睁大。程澄却是故意的,她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距离太近了,近到瞳仁都是模糊一片。可心脏像是得了什么清晰的讯号,倏地撩起一片火。
一切正经,对上程澄,都像是纸糊的。
不经撩,不经点,有时候还能**。
邓新晟的呼吸登时粗重起来。
像是刻在基因的恶劣使然,他摩挲着那软滑的腰肢,燃起一股把人揉进骨血的暴戾。
可还没来得及发作。
程澄忽地露出一抹笑,再然后,她像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般,冲着他嘴边吹口气,才道:“我发烧了吗?”
邓新晟才想起他这一身的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可程澄的额头和此刻的他比起来,清清爽爽。
邓新晟嘶哑着出声,“你没烧。”
“那我生的哪门子病?”程澄堂而皇之地看向他殷红的嘴,问。
——她不光没病,还可以医他的病。
邓新晟脑子里仅剩下一根未烧断的名为‘理智’的弦,但再这样下去,这根弦也要崩了。
偏偏,程澄下一秒手掌撑地,侧着身子从他身上爬起。
邓新晟又循着肌肉记忆,先于**,托着人起身。
程澄从始至终都没沾地,却还在那儿煞有其事拍了拍衣服,扭头问:“老公,你没事吧?”
没待邓新晟回答,程澄越过他,动作利落地撬开木塞,又冲着他晃着酒瓶道:“领导,我获得许可了吗?”
邓新晟摆摆手。
狗屁领导。
程澄找高脚杯盛酒,见邓新晟视线追着她走,索性自作主张,替他斟了一杯酒,“喏。”
“不走就陪我喝。”程澄抿了两口放下道。
“我不走。”邓新晟推开酒,“也不喝。”
可他灼灼的目光简直令人无法忽视,程澄撑着下巴看他,“那你要对我说些什么吗?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有话对我说。”
邓新晟眼神又幽深了一些,程澄只装作没看出他的异样。
她端过斟给邓新晟的高脚杯,兀自又添了些。
可能没人告诉过程澄,她酒后脸颊总会泛起酡红。
邓新晟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澄,忽然问:“你会喝醉吗?”
不是‘你会喝醉的’诸如此类的劝诫,反倒是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程澄不明所以,却端起邓新晟的酒杯。
不是啜饮,而是一口饮尽。
邓新晟见状不禁蹙眉:“你会喝醉的——”
可劝诫的话随即被堵住了。
唇瓣是柔软的。
牙齿是坚硬的。
舌头却像是小蛇一般灵活。
面对程澄,‘缴械投降’永远是邓新晟的归宿。他任由她横冲直撞地撬开他的牙关,又渡来一大口酒液。
下一侧,耳侧又覆上她的鼻息:“我不会喝醉,你会喝醉。”
心脏像是擂在耳膜上,牵动着全身兴奋地战栗。
他甚至忘记了什么才叫正常的呼吸,而窒息的刺激传遍四肢百骸。
邓新晟不得已滚动了两下喉结,酒液顺着食道滑下。
他掀起眼皮,不置可否。
半响才无奈道:“给领导灌酒?”
邓新晟抹了把嘴边漾出的红酒,没再放任人一触即离。他微微用力钳住程澄的腰肢,对方一幅任杀任剐的自得样,反倒激起了他竭力压下的暴戾。
他目光扫过凌乱的桌面。
然后大手捞过程澄的酒杯,斟上,一饮而尽,有样学样……
程澄装得太乖了。
尽管是装的,可偏偏引得人想要探索。
——比如,她能装的有多乖。
他恶劣地把酒液全都渡给了程澄,她脸上的酡红更甚。
“会喝醉吗?”邓新晟又问。
说着他用拇指摩挲在程澄的嘴边,直到红酒擦去,皮肤肌底透出丝丝红来,邓新晟才堪堪收手。
程澄掀起眼皮,瞧了他半响。
忽地喊他:“邓新晟。”
“嗯?”
“喝醉了会怎么样?”
邓新晟笑容迟滞了一瞬,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汹涌。过了两秒,他不答反笑,端过酒杯,自己斟上。
才道:“会酒后吐真言。”
程澄看着他手里的高脚杯见了底,自顾自啜饮,平静问:“我,还是你?”
男人的眼终于从旁处移回程澄的脸上,他定睛望着她,笑容收敛,但望向她的眼里缠绵不减。
“吐真言的,一定是喝醉的人吗?”
程澄食道后知后觉地灼烧起来,她忍不住揉搓了两下脸,脑子却更觉混沌。
邓新晟还定睛看着她。
这种注视像是让人着了魔,又或许是邓新晟连连的两声追问‘你喝醉了吗?’悄悄奏了效。
程澄摇了摇脑袋,试图找回理智。
“那你属于哪一种?”她迷蒙着眼问。
结尾修改了几百字,终于自我感觉满意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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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纸糊的正经(结尾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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