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众警员才回来没两个小时, 便又接到了出警任务。zuowenbolan
依旧是苑西区,依旧是顶楼,死者依旧是女性, 只不过这次案发地在距离于桥路七百米的秀宁路上。
陆冽神情阴鸷,靠在顶楼围栏上。
雨已经停了,可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陆冽抽着烟,视线却一直落到不远处的周朝朝勘察痕迹的周朝朝身上, 一旁的赵颂歌正在汇报死者基本信息。
“死者姓名孙子菁, 也是晋州市苑西区普宁桥岚家渡人,今年36岁,此前一直在云泰商场里经营一家童装店,她和奚芸失踪日期相近,只比她早一天, 也就是11月27号。”
赵颂歌说到此处时语气顿顿, 接着道:“值得一提的是, 死者孙子菁和奚芸关系不一般。”
陆冽听到此处时终于将视线从周朝朝挪开,他语气带疑, 强调:“具体说说,怎么不一般。”
“这个孙子菁是奚芸的继母, ”赵颂歌说完又觉得这个措辞不准确, 思考了几秒更正, “前继母, 孙子菁和奚芸的父亲奚大山在半年之前离婚了。”
“奚大山和孙子菁结婚多久?”
“结婚一年多。”
陆冽抽了一口烟:“上一段婚姻是什么情况?”
“孙子菁上一段婚姻挺幸福,只可惜前几年老公带孩子回老家途中出了车祸, 和一辆大货车相撞,两人都没能活下来。”
陆冽再问:“孙子菁和奚大山因为什么原因离婚?”
“据奚大山交代,两人性格不合, 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才离婚的,离婚时闹得也很不愉快。”
“离婚后,奚大山和孙子菁还有过来往吗?”
“奚大山说没有,两人没有共同的孩子,经济纠纷也于离婚时解决了。”
赵颂歌刚汇报完,王新余也急匆匆从楼道跑了上来,他叉着腰,神情有些沮丧:“老大,这个楼道已经没安装摄像头,最近的街道监控离这里有50多米。”
老城区就是这样,拥挤老旧不说,各种设施还不完善,特别是监控的覆盖范围。
陆冽摁熄烟头,吩咐赵颂歌和王新余:“你俩带人,摸排一下,找找目击证人。”
没有监控,便只能寻找目击证人了。
他俩走后,陆冽的目光在死者身上聚焦。
和奚芸一样,孙子菁也是平躺于地,身穿红裙。
刘泰山的女助手小刘正在对死者进行尸表检测:“手肘膝盖腿肚处有挫擦伤痕,腹部有很多条状纹路伤痕……”她说到此处时犹豫了,仔细辨认后推翻了之前的说法,“腹部没有伤痕,那些条状纹路是妊娠纹,死者背部同样被刻上了英文字母‘F’,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开放性伤口。”
而周朝朝此时正再做痕迹勘察,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她蹲在地上一厘米一厘米进行搜寻,结果却令人失望。
终于,她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腰身,冲陆冽摇了摇头:“陆队,没有发现,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现,整个顶楼没有血迹没有脚印也没发现指纹,我怀疑孙子菁也是被人谋杀,死后抛尸到此处。”
她说完走到陆冽身边,将手套脱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音频:“陆队,你听听这个。”
陆冽侧耳听完,神情愈发凝重,他开口:“这和你上次的录音一模一样。”
周朝朝斩钉截铁,“没错!我仔细对比过了,是完全相同的音频,”她说着停顿几秒,继续,“陆队,我查过了,这确实是最近几天流行于网络的恶搞音频,在某短视频平台非常火,你说……”
周朝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猜测:“这会不会是周媛的恶作剧?”
陆冽侧眸看着周朝朝,目光心疼。
为着周媛的事,她这几天几乎是没有合眼,此时面色颓靡眼带血丝。
陆冽伸出宽厚手掌覆上她柔顺的短发,话语却一针见血:“麻痹和欺骗自己,心里并不会好受些的。”
周朝朝垂首,神情沮丧。
陆冽分析:“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失踪三天,多方寻找还音讯全无,大概率凶多吉少。”
听完陆冽的话,周朝朝许久无言。
陆冽拿过手机,问:“这段音频什么时候开始在网络上流行起来的?”
周朝朝:“大概三天前。”
陆冽:“查下音频源头。”
陆冽说完转身眺望远处,灰墙旧楼伫立在雨雾中,颇有种肃穆之感。
他眸光凛然,同时掷地有声:“以两处案发地为圆心,1km为半径,搜查附近所有的露天楼顶,剩余人分成两组,马上行动。”
众警员异口同声:“是!”
-
晚上七点整,一组搜查到苑西区秀宁路298号楼楼顶时,再次发现一具女尸。
这名死者很年轻,身穿红色长裙,款式和前两位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背上同样被刻上了一个英文字母‘F’,刀口和刻法也与之前一致。
不过,这名死者也有些特殊,因为三天前的晚上,周朝朝曾接到过她打来的电话。
周媛已经死亡多时了,她双眸紧闭,青春靓丽的脸蛋因为**而变得青紫僵硬,
周朝朝攥紧双拳,心里就像有万千毒虫在啃噬一般,她怔怔看着担尸架上被覆上白布的周媛,终于体力不支往后倒去,好在陆冽就站在她身后。
他眼疾手快,一双温热宽厚的手掌及时扶住了周朝朝的腰身,然后轻轻往后一带,周朝朝直接靠在了他的怀中。
他身高腿长,下巴轻轻抵在周朝朝头顶处。
周朝朝转过头,眼前出现陆冽那张俊朗冷毅的脸。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周朝朝鼻尖,稍微让她心里安定了些。
而陆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不明,紧接着低沉淳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朝朝,你该休息了,你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参与案子。”
周朝朝眼眶湿润,她哽咽道:“陆队,我不用……”
陆冽听到周朝朝的话脸色冷肃,他直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现在立刻停止参与此案!”
周朝朝稍微平复了心情:“陆队,我……”
“除非你现在给我回家好好休息!”陆冽怒火中烧,掷地有声。
周朝朝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点头,声音轻缓:“我现在就回家好好休息,但明天……”
陆冽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求,无可奈何放软语气说道:“休息好了再继续,你已经三天没睡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凶手还未查出,你就先以身殉职了。”
周朝朝情绪有些低落,但她还是应下了:“好。”
陆冽手上拿着车钥匙,语气不容置喙:“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
周朝朝勉强一笑,果断拒绝:“不用,队里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呢,我自己回家,没问题的。”
陆冽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摇头:“我不放心。”
“没事的,陆队,正好我脑子很乱,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理下思路。”
见陆冽不松口,周朝朝又补充:“陆队非要送我的话,那我就继续留下工作,反正咱俩都僵持着,谁都不退步。”
陆冽见状还是败下阵来,正好宋贺那边也有事找他,无奈,陆冽伸手掖紧周朝朝的外套,叮嘱:“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又再次看时间:“半小时内我要接到你的电话。”
周朝朝伶牙俐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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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寒风呼啸不止,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周朝朝刚出地铁口便感觉一股阴风疯狂往她脖颈口灌,她打了个寒噤,连忙伸手掖紧外套。
地铁口距离小区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此时还不算太晚,周朝朝脚步缓缓,边走边思考案件,她过了条马路,抄小路进入常走的小巷,可越走就越感觉不对劲。
她身后有脚步声,距离自己并不远,并且刻意放得很轻。
周朝朝警惕性很高,用余光瞟了一眼,并未立刻转身,而是稍微加快了脚步。
身后之人也随之加快了速度。
她再刻意放慢脚步,身后那人也放缓了。
两番试探让周朝朝确认了:自己正在被人跟踪。
她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假意打电话,却在拨号的时候骤然转身,果然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那人行动也很迅捷,得知自己跟踪暴露的瞬间藏匿到了巷口拐角处。
身影高大,是个男人!
周朝朝心里清楚,由于身体构造的不同,男女在力量方面相差不小,尽管知道拐角处藏着人,尽管知道那人在跟踪自己,尽管自己在陆冽的指导下学过些格斗技巧,她也不敢贸然上前。
周朝朝耳畔响起陆冽的话:独身遇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而自己显然是打不过的。
周朝朝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拔腿就跑,到小区门口的保卫室时才停下,周朝朝警觉往自己来时的路上看了眼,没人。
那人没跟上来。
周朝朝稍微松了口气,心事重重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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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周朝朝便到了刑侦大队,她刚上二楼就在走廊上看到了陆冽。
不止陆冽,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和他身高相当体型相近,两人正在交谈。
周朝朝快步走过去叫了声“陆队”,好奇地看了一眼陆冽身侧之人,刚想问话陆冽便开口介绍了:“朝朝,这是江教授,公安大学特聘回国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这次来也是协助我们侦破此案的。”
那人面无表情,只稍微颔首:“我是江准。”
周朝朝的目光这才落到江准脸上。
他面容英俊,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有种商界精英的气质。
周朝朝连忙回应:“江教授好,我是周朝朝。”
江准点头,“我知道”,他说完又瞥了陆冽一眼,嘴边笑意若有若无。
陆冽挑眉,冲周朝朝扬了下手:“三名死者的尸检报告都出来了,在我办公桌上放着。”
一听到尸检报告已出,周朝朝便迫不及待了,她立刻开口:“陆队,我先去看看尸检报告,你和江教授慢慢聊。”
陆冽抿唇:“十分钟后开会,别迟到了。”
“好!”
她说完便快速转身,火急火燎往陆冽办公室跑去。
而陆冽则看着她跳跃的背影,目光很久都没有挪开。
看完尸检报告,周朝朝心情更加悲伤,她拖着沉重脚步去了会议室,除她之外,其余警员都已经到齐了,但陆冽未到,因此会议并未开始。
周朝朝赶紧调整好心情找了个空位,刚坐下就发现自己的左手边赫然是刚刚见过面的江教授。
周朝朝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江教授?”
他颔首,也客气回答:“叫江准就行。”
周朝朝多问了一句:“你是陆队的朋友?”
江准言简意赅:“没错。”
他说完提笔写起东西来,周朝朝瞥了一眼,发现江准桌上放着一份资料,扉页清楚地印着九个大字——
雨夜红伞连环杀人案。
周朝朝瞬间来了兴趣,刚想问些什么时江准就先开了口,他语气平淡:“这是十年前的案子,至今未破,凶手以年轻女性为目标,雨夜作案,连续四起后销声匿迹。”
周朝朝听完沉思片刻,“听起来这起十年前的案子和现在这起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比如雨夜,又比如以女性为目标,还有……”她想到三名死者身上的红裙,视线聚焦于‘红伞’二字上,“红裙和红伞,都有红色物体。”
她说着又问:“凶手作案后都会留下一把红伞,还是撑着红伞作案?”
江准一顿,笔尖骤停,摇了摇头:“都不是,所有的案发现场都没出现过红伞,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撑着红伞作案。”
“啊?”周朝朝听到这里就犯了迷糊,她不解,“那为什么这起案子被称为红伞杀人案?”
江准指尖动了下,又继续奋笔疾书起来,但回答了周朝朝的问题:“因为那起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也是此案唯一的幸存者,她很笃定自己在案发现场看到过一把红伞。”
话毕,陆冽走进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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