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琉璃大殿内,仙雾缭绕中忽有脚步声自远及近。白昱父子刚踏入殿门,仙主便亲自起身相迎,众仙妖如潮水般围拢上前,恭维之声此起彼伏,直到仙主走到近前,才勉强让出一条通路。仙主将二人请上宾客席主位,一番寒暄后率先动筷,众仙妖这才敢举杯畅饮,大殿内顿时热闹起来,仙乐与笑语交织成一片祥和。
宴席正酣时,仙主邀白昱去往后殿,亲手斟上灵茶,屏退左右后轻声问道:“敢问神将,少主怎未一同前来?”
白昱指尖摩挲着茶盏,从容道:“少主本是要来的,只是临出门时,玄武族驻守的聚怨泽忽有异动,虚空境传来警示,少主已带兵前去查看。她嘱咐我,仙主亲下请柬,务必替她赴宴,故而耽搁了些时辰。”
仙主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指尖轻叩桌面:“少主天命在身,自该以三界安危为重。今日本有一事想与少主商议,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白昱,“按青龙族传统,少主再有几月便满千岁,届时成年晋神主位,便能吸纳三界灵力,实乃三界之喜啊!”
白昱淡淡应道:“自然。”
见他态度冷淡,仙主顿觉尴尬,索性开门见山:“神将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说了——少主如今可有心意所属?”
白昱抬眸,语气沉缓:“仙主的处境我懂,仙界为三界安稳隐忍多年,我心中有数,也一直在想办法。联姻确是良策,可少主自襁褓便由我带大,父母早逝,肩上担子太重。你可见过百岁孩童满身是血从聚怨泽归来?青龙族的契约三界皆知,一旦成婚育后,她便只剩千年阳寿。我盼她的姻缘是因情而起,而非为责所缚。”他顿了顿,续道,“我会与少主提及此事,让两个孩子先接触看看,若两情相悦自是最好。若无缘,白虎族适龄子弟、朱雀玄武二族的孩子,我都会去打招呼。先前聚怨泽动荡不安,实在抽不开身,如今安稳了,神、仙两族是该多走动走动。”
仙主闻言起身拱手,眼中满是感激:“多谢神将体谅!”
与此同时的凡间秀缘城,一条热闹的街巷上正上演着有趣的一幕:青衣俊朗的砚行在前挥扇而行,身后跟着个紫衣少女,眼眶红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正是为《白蛇传》哭唧唧的青芷。路人纷纷侧目,目光里带着好奇与笑意。砚行本享受这种瞩目,可越走越觉路人眼神古怪,回头瞧见青芷泪眼滂沱的模样,顿时明白了缘由,赶紧拉着她躲到巷角。
“怎么还哭呢,最后不在一起了吗。”砚行递过帕子,语气无奈。
青芷白了砚行一眼说:“我就是为白娘子不值,许仙就机缘巧合救了她一次,她就什么都愿意给他,找他那么久,钱也给、人也给、孩子都给他生了,结果他竟信法海的鬼话!”
青芷继续抽泣道:“不过也算好蛇有好报,关到塔里躲了清静,不用带孩子了,你不知道我师、我爹在我小时候天天叹气,我还有个长几岁的哥哥,他看见我俩就头痛,天天闯祸,一身泥巴回去。我幼时也见过一些族里的弟弟妹妹,甚是烦人,他们还偏偏想缠着我,然后我就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他们掐哭,后面他们就不敢找我了。”
她边说边张牙舞爪比划,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模样甚是可爱。砚行看着不小心扑哧笑出声,“笑什么?”青芷问道。
砚行连忙递过干净帕子,转身掩饰笑意:“笑你傻呵呵的。”
“明天还能再看一次吗?”青芷追上拽着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
砚行无奈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提议道:“你刚来凡间,怕是还没住处吧?跟我回院子住,有空房。”
第二日,同昨日的茶楼同一时辰,一个青衣少年在前,一个紫衣哭泣少女在后。
第三日......一个满脸无奈的青衣少年......
第十天......一个满脸绝望的青衣少年......
第十六天,戏开前,老板在门前踱步,一青一紫照旧出现,迎到雅间。
第二十二天......“快到时辰了,那个青衣男子该出来了吧,快快快,该下注了,快点,快点。”“今天我买那紫衣女子不哭,我押一贯钱!”......“给钱”“给钱”......“哎,又输了,这都多少日了,真是的,哎。”输钱的叹气声、赢钱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第三十天,讲到白娘子盗仙草时,砚行偷偷把店小二拉到一旁,给怀里塞了一包银子,悄声说:“告诉你们掌柜,明日要是还敢演白娘子,我就一把火把这烧了,把你们都买下来倒夜香。”
店小二被砚行怨念的眼神吓到,边跑边掂量着手里银子着实有些重量,便乐颠颠的去找了掌柜。
第三十一天,茶楼门前依旧挂着:本店今日剧目《白蛇传》,台上正演到水漫金山寺,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台下的青芷奇怪心想:这段有这么大的惨叫声吗?奇怪。却不知后院正上演着“全武行”——砚行把掌柜和店小二捆在柱子上,看着二人浑身青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钱也给了,都够我们来几年的了,怎么今日还是《白蛇传》?”
掌柜疼得龇牙咧嘴,却赔着笑:“公子,您与你娘子都生的这般好,自从你们来了我这戏楼是日日满客,门口还多了一些赌徒,我门口又能支个茶摊,酒摊的。你娘子胃口也好,我都把隔壁也盘下来开酒楼给你娘子做饭了,生意做大了不少,您大人有大量,家里娘子又爱看,我这不也是混口饭吃吗,要不......我把昨日的钱退给你呢?”
“娘子?”砚行心头莫名一动,嘴角竟悄悄扬起。
掌柜开店多年,看着砚行的脸上有了笑意,以为是猜对了砚行的心意,一脸谄媚的靠向砚行:“公子,以后我这不管是茶摊,戏院还是酒楼都给公子分一成利钱如何呀。嘿~嘿~嘿~嘿!”
砚行本因那句“娘子”消了气,闻言顿时又举拳要打,可看着二人身上实在没处下手,只得恨恨道:“罢了罢了,我另想办法!”转身回雅间时,脸上的笑意竟比往日自然了许多。后院里,被绑着的掌柜和店小二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出声,只能硬挨到戏散。
第三十二天,同一时辰,掌柜顶着一身青紫,龇牙咧嘴地哎呦声不停的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青紫财神爷,砚行跟青芷走到店门口,老板顿时展开笑颜,殷勤地往楼里引。青芷正要进去,却被砚行强行拉到同一条街的成衣铺子。心想:女孩子吗,我就不信你不喜欢这些。
“你老是这一身衣服,进去挑挑新的吧,走走走。”
青芷使劲甩手,脚下像生了根:“我不去,马上就要开始了。”
砚行眼看拽不过,偷偷用了法术将青芷推了进去,青芷踉跄着进了铺子,刚要回头抱怨,目光触及满架衣裙时瞬间定住,眼睛瞪得溜圆。
“天呐,真好看,我之前成日穿铠甲跟玄衣,衣服能有这么多颜色呢。”先前的抗拒瞬间烟消云散,她伸手抚过一件绣着缠枝莲的粉裙,指尖都在发颤。
青芷在店内挑选着。茶楼掌柜远远看见招财客进了成衣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瞬间垮了脸跟了上去,偷偷溜到铺子门口扒着门框张望,想找机会跟青芷打个招呼。青芷正兴高采烈的挑选着并没有发现猫在门口的掌柜,砚行倒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掌柜,立刻使眼色让他赶紧走,要是让青儿发现了说不定又要闹着回去看戏。但是掌柜为了生意还是趴着找机会,砚行眼看青芷要转身了,朝掌柜亮了亮拳头。掌柜一看,想想自己脸上还没好的伤,又想了想这一日要亏掉的银子,咬咬牙捂着脸更用力的抓着门框不肯走,砚行一看老板这架势好像要张嘴叫青儿了,没办法只好背对着掌柜面朝青芷,一脚后踢出去,将要钱不要命的掌柜给踢晕了过去,那店小二看这架势赶紧招呼同伴将掌柜抬了起来往回跑,都这样了,老板迷迷糊糊还在叫着:“我的财神爷啊~”小二看着掌柜的惨样也是不忍心了,轻轻拍拍掌柜的收:“也要留得青山在呀。”
青芷转过身朝砚行雀跃道:“都好漂亮,能都要吗?”
砚行看着青芷满脸期待,开心的应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日,二人从成衣铺转到首饰行,从胭脂铺逛到鞋铺、帕子铺、制香坊……青芷每到一处都满眼放光,砚行跟在后面付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最后黑着脸看着伙计把一车东西往院子里搬:“我在人间攒了几百年的钱,全让你一天花光了!”
青芷眨眨眼,疑惑道:“咱们是有法术的,随便一变就是金山银海的,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砚行:“那些都是一些障眼法,除了创世祖,谁能改变这世间事物的本质啊,要是哪天受伤或者身陨了,障眼法消失不是害苦了当时拿着的人,这些掌柜很不容易的。
青芷若有所思地点头,心里却暗暗盘算:得把刚到人间时变的银子赶紧换回来。
回到小院,满院子都种着药材,有股淡淡的香味,起初青芷特别不适应,现在习惯了倒觉得好闻的紧。角落里的一匹骏马看见二人回来打了声响鼻算是招呼。砚行围着院前的草药看了一下:“这批药材明日可以收了,你明日同我一起吧?刚好认识一下人间别样面。”
青芷边翻着今日买的东西边说:“明日也不看白娘子了吗。”头都没抬一下。
砚行瞬间沉下脸来推着青芷回屋:“你今天不是买了裙子里有白色跟青色的吗,你赶紧去换上,你就是青蛇白蛇,还看什么戏!”
青芷听到这话瞬间乐了,蹦蹦跳跳的回屋换上了今日新买的一套白色长裙,外面有一层薄纱,走起路来显得飘逸出尘,衬的整个人温婉非常,掌柜说这纱加了妙思,日光月光皆会有不同的色彩,加上本就上好的容貌,出屋时,坐在园中石凳上喝茶的砚行看的两眼发直,茶水差点洒出来。回过神来整理自己的衣衫道:“你穿这个也挺漂亮的。”
青芷扭捏的做到砚行对面问:“像不像白娘子呀。”
砚行无奈的摇摇头,笑着白了青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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